第98章 誓死追随
鎏金的香炉散发着幽幽的白烟，明黄色的身影坐在书案前，一份一份的批阅着奏折，书房中很安静，只有笔在纸上写字发出的声音。书房中的宫女太监们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一点点声响便惹怒了如今临近爆发边缘的皇帝。
书案前跪着的祁恒难得的穿了皇子的衣服，淡黄色的衣衫将他的散漫收住，袖口的龙纹无声的诉说着他高贵的身份。
待批得有些累了，皇帝菜放下笔，缓缓的抬头看着祁恒，眼中隐隐有怒气。
“你可是认真的？”皇帝站起身，走到了祁恒的面前幽幽的开口。
祁恒的头压得低低的，但说出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定：“儿臣是认真的，儿臣要娶梦优昙为妻，求父皇成全！”
皇帝的目光中闪烁着火焰，却还是极力的克制着：“前些时日我说给你们俩赐婚，那梦优昙便是百般不愿意，你也并不愿意，如今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上那梦家的丫头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相信父皇也知道儿臣经常偷偷去梦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儿臣确实已经与优昙两情相悦了，还望父皇成全。”祁恒轻声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皇帝一遍遍的咀嚼着祁恒的这句话，祁恒是这样，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皇帝叹了一口气，心中闷闷的。“你可知道，现在你娶梦家丫头意味着什么？”
祁恒心中一震，他的父亲，向来是思虑周全，疑心也异常的重，如今他这般问，向来是怀疑他有夺嫡之心所以娶了梦优昙想要用梦家当后盾。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的，但若是让皇帝知道，那么自己的下场可能就是和整个梦家一起下地狱。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祁恒垂着头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似乎不相信祁恒：“若娶的是旁人也就罢了，但你要娶的是梦家的嫡女，若是说你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要朕怎么相信呢。”
祁恒心中一凉，在他面前站着的，不仅仅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也是他的父亲，只是，在利益的面前，他从不曾相信他。
祁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父皇，如今三弟的正妃身体不适，儿臣知道您需要梦家手中的东西，若是优昙进门，便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到拿东西，对于父皇来说，也是件好事啊，何况儿臣从小不学无术，就算有什么心思，有三弟这个可造之材在，儿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啊。”
“不学无术？”皇帝微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笑了：“恒儿，朕是你的父亲，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朕再清楚不过，你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得那么深，别人自是看不透，但你以为，你可以瞒过朕吗？”
祁恒深知皇帝的脾气，只得将头压得更低：“父皇英明神武，儿臣自是不敢欺瞒。”
“恒儿，你想娶梦家那个丫头，父皇不反对，也并不是父皇不相信你，只历朝历代多少夺嫡的例子摆在那里，父皇不得不忧心。”皇帝说着便伸手捏捏额头，只觉得异常的疲倦：“你起来吧，至于你和梦家丫头的婚事，容朕再想想。”
退出书房之后祁恒抬头看着眼前的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这样的天空陪着他长大，从前看着是那么的亲切，现在竟然这么陌生，就像从前见证他成长的皇帝那样，那么的陌生，不可亲近。
近日来夜安以为那夜的缠绵已经解开了他和梦优昙的心结，然而梦优昙却在那夜之后又一次的疏远他，就像那夜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梦优昙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练短刀，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在嫁给祁恒之前得到默园的领导权，当然，这些她都不会让夜安知道，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偶尔而枢棋子去看梦优昙，也不见梦优昙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说一两句玩笑话，她只是在拼命的练功，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管。
时间过得很快，像是白驹过隙。
那日是整个冬季第一次晴天，满城白皑皑的雪已经化的干净，虽然仍然是彻骨的冷，但阳光洒在身上，却是异常的温暖。
桃花很贴心的将梦优昙的贵妃椅抬到了院子里，梦优昙今日没有练功，只是安静的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桃花给梦优昙送茶来的时候，脸上也有因为阳光而和煦的笑容：“小姐今日这悠闲的样子，倒是让桃花不习惯了。”
梦优昙瞧着二郎腿看了看桃花，心里琢磨着若是自己嫁给祁恒了这小桃花要怎么办，让她继续留在梦家太委屈了，若是给她指个好人家，倒也不错。
“桃花，我的首饰里你有没有喜欢的？”梦优昙笑眯眯的问桃花道。
桃花歪着头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道：“小姐又一支墨绿簪子好看，那是老爷拖朋友从西域带来的，还有一对翡翠耳坠，那是老爷专门让人用上好的翡翠打造的，还有一个雕花银镯子，那镯子虽然小姐很少戴，但桃花觉得还是很好看的，还有啊，上次皇宫里上赏下来的那块红玛瑙，小姐若是做成了耳坠子一定很好看，对了，还有一支金步摇，小姐一直说太奢侈了不喜欢戴，但那做工真是好得很呢。”
“还有吗？”梦优昙饶有兴致的看着桃花，想不到桃花细心到这个地步，对她的首饰都记得这么清楚。
“唔……小姐的首饰都好看，当然了方才我说的那些是其中拔尖的。”桃花的笑就像这冬季里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梦优昙的身上。
梦优昙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方才你说的那些，都赏你了。”
话音刚落，桃花无声的惊呼，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小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梦优昙依旧笑眯眯的，倒是让桃花很不自在。
“小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太好了？会不会明天心情不好了又要将那些首饰要回去。”桃花轻声嘟囔，对于那些首饰其实她是很喜欢的。
“当然不会啦，跟你说，不仅要给你收拾，我还要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然后从库房里拨一大笔银子给你，还要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对了，还要给你盖个府邸……”梦优昙说得兴致勃勃的，转身却看见桃花已经红了眼睛，她微微有些不自在：“桃花，你不必感动成这样，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桃花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像是拖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原来小姐是嫌弃桃花不要桃花了，小姐，桃花哪儿做错了你告诉桃花，不要赶桃花走，桃花只有小姐，若是离了小姐，桃花要怎么活啊，桃花什么都不要，桃花只要留在小姐身边，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桃花走，不要赶桃花走……”
看到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桃花，梦优昙心中甚是不忍，她起身将桃花扶起来，轻柔的给桃花擦着眼泪：“傻桃花，不是我不要你了，只是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不想你再受苦了。”
“桃花不苦，只要能在小姐身边，桃花一点都不苦。”一开口桃花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梦优昙心疼不已。
桃花从小就在她的身边，与其说桃花是她的婢女，倒不如说是她的姐妹，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不管伤心还是喜悦，与她分享的也都是桃花。
梦优昙有些心疼的摸摸桃花的脑袋：“桃花，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离开的，你舍不得，我又怎么舍得呢，只是……”
“不管小姐去哪里，桃花都会跟着小姐。”桃花似乎猜到了梦优昙要离开梦家。
梦优昙别开脸不去看桃花，不得不承认桃花真的很聪明，什么事情她都能猜出个大概，只是如今嫁给祁恒，此生便要被皇家束缚着，没有任何自由，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也不在乎会被困在哪里，只是桃花以后还有大半生的时光，梦优昙怎么忍心让桃花的下半生在那样的束缚中度过。
“这次，怕是不行了，你不能和我一起去。”梦优昙叹了一口气说道。
桃花伸手胡乱将脸上的泪擦干，又一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一次，桃花跪得笔直：“小姐难道忘记答应过桃花的事情了吗？了解答应过桃花，不管去了哪里都会带上桃花，桃花今生今世都要跟随小姐，不管小姐要去哪里，刀山火海桃花都追随！”
梦优昙心中不由得一暖，转身看着跪得笔直的桃花：“就算以后会孤独终老，没有自由，你也愿意吗？”
“桃花愿意！”桃花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是泉水滴落时的叮咚脆响，激起梦优昙心中一片涟漪。
梦优昙有些心酸，如今的她，身边只剩下了桃花，虽然她知道前途一片黑暗，虽然她知道她要走的路布满荆棘，但她还是想要自私的带上桃花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