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凌霄花
陆朝宗回去后依旧是坐立难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犹豫片刻，便命令陆云暗中派人保护君颖怡，力保不出任何意外。
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原先态度不甚明了，同为皇子，你有一争之心，不愿屈居人下的心理，他也能够理解，可，时移世易，如今轩辕桀的份量在皇上的心中格外的重要，你若还有非分之想，那就是自找没趣了，“你自谨慎些吧，我不希望出丝毫意外，懂吗？”
“是，侯爷，属下绝对会谨慎小心。”陆云看着陆朝宗承诺道。
长叹一口气，陆朝宗点了点头，挥退属下。
而在昨日深夜，夜晚的重华宫依旧璀璨夺目，点点灯火映衬着华贵妃的富贵辉煌。
室内，轩辕旭方才听说了白日之事，不解道，“雨薇那丫头惯会惹事生非，不知轻重，春宴之事就可看出她的浅薄无知，事到如今，母妃怎么糊涂到听那丫头的挑拨，差使了？莫非母亲忘记了，如今咱们费尽心思才刚刚讨得了父皇的欢心，又何必参与到那里呢？”
与陆云萱不同，幼时每逢年节乐安侯府便会入宫参拜，陆云萱因为君夫人的缘故甚少入宫，而陆雨薇姐妹幼时却会偶尔随同陆朝宗进宫参拜，轩辕旭对于两个表妹皆有印象，陆雨薇虽然容颜姣好却娇嗔任性、轻薄无知，反不如陆雪涵来的乖巧懂事、温润秀美、讨人喜爱。
当初母亲有意让他与舅父家的女儿结亲时，他就有意于陆雪涵，可惜，她少了一个作为长子的兄长，身份地位便差了陆雨薇一节，后来，他有想过娶了那位表妹做侧妃，不过事有轻重，他也不会因美色误事，自然搁置不提，到了如今，陆雪涵被许配给望襄伯府的二公子，他虽然觉得遗憾，却也不过如此罢了，世间美丽的女子千千万万，少了一个陆雪涵还会有李雪涵、萧雪涵，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那两家人。
是以，对于陆雪涵送出来的书信，他虽然动心，却也提不起动力，只敷衍的安慰她听从父亲的命令便是了，为人子女者，自然要遵守孝道，而孝顺孝顺，那当然是要听从父母的命令了。
其实若不是母亲与那位君夫人素有嫌隙，他迎娶陆云萱才是最佳的选择，她即是乐安侯府的嫡女，母亲那边又有晟国公府的支持，对他是一大助力，至于容貌，呵，把她放在家中供起来也就是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待到将来他登基为帝，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陆云萱若是乖巧，就是一辈子的皇后，若是不听话，自然有她的去处。
真是可惜啊……
陆灼华一面喝着冰糖燕窝，一面对不理解自己心思的儿子委屈道，“你说的那些本宫自然晓得，若不是如今情况有变本宫也不想这样做。”
“嗯？什么意思？”陆灼华刚刚只说了她与陆雨薇的计划，并没有说出她会应下此事的缘故，可无论是什么样的缘故，他母妃这样做都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心中有所隐忧的他不得不这样多番询问。
陆灼华放下白玉碗，凝神片刻，便刻毒道，“君颖怡有孕本宫是知晓的，可今日见了雨薇才知道，她那一胎十拿九稳是男胎，而你舅舅的态度也变化起来，对于这个还未出生的嫡子，竟然起了让他代替允贤成为世子的心思，若此事成功，那咱们之前联姻的计划就算盘作废了，为今之计就只有趁着阖宫夜宴，送走那个孩子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连君颖怡那个贱人也可以一起送走。”
“母妃也已经想过了，雨薇这次的想法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母妃亦明白，本宫若要对君颖怡出手，并不容易，可事到如今，咱们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若是失败，后果自不必说，咱们之前的计划算是为人作嫁了；若是成功，到时为了不让任何人起疑，并且彻底打消旁人疑虑，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本宫也因此吃了亏——譬如中毒。当然，那也不是毒药，不过是一济堕胎药罢了。不过，本宫心中有数，到时便会以食欲不振为缘由少少服食，君颖怡不清楚之下，自然保不住那个胎儿。她现在已经怀孕五个月，若是流产，必然伤害巨大，纵然保住性命，此后也不会再有身孕了，这样好的法子，可真是一劳永逸了。不过，旭儿，以后你也莫要老惦记着雪涵那丫头，雨薇虽然稚嫩，手段却还是不错的。”陆灼华徐徐道来，对自己侄女的计划极为满意，顺便也敲打了一下自家儿子，她为人母亲，自然晓得儿子的心思，陆雪涵与他是绝无可能的。
轩辕旭点了点头，陆雪涵与他不过锦上添花，本就可有可无，断不可能因为她去改变自己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也由不得咱们不做了。不过，母妃如何保证能让君颖怡吃下那些食物，堕胎药也有毒性，如何能躲过验毒呢？”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宫里夜宴，有些食物孕妇自然是不益食用的，为此，御厨房会特意给怀有身孕之人做一些特殊料理，到了那天只要提前将药物下如那些料理中立刻，至于验毒，堕胎药本就算不得毒物，而且母妃用的是凌霄花与麝香的混合液，今日本宫已经命人提前萃取了花汁，待到明日混入麝香，到时候滴入一些，就会有滑胎之效。”陆灼华的母亲擅长配置香料，而古代的香料多于毒物相关，她自幼陪伴在母亲身边，对于毒物自然知道不少，当年她母亲也是凭借着香料无声无息结束了乐安侯府嫡子的性命，事到如今她也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好孩子，莫要怪姑母心狠，谁让你的母亲是君颖怡呢？又谁让你挡了路呢？挡路者死，待到每年清明中元时，姑母会多为你烧香祈福的。
“既然如此，儿臣就恭祝母妃得偿所愿了。”轩辕旭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见陆灼华胸有成竹，又计划周详，自然连声赞同，并提前预祝母妃成功。
至于那个孩子，与他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
潋滟一笑，自是容颜绝色，倾城倾国，可惜其中的恶意，令那绝世容颜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陆灼华悠然道，“自然会得偿所愿，本宫说过，旭儿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不管母亲牺牲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凌霄花配着麝香药力不弱，即使摄入不多也会引起不适，她怀胎方才三个月，胎气算不得稳固，此事，稍有偏差，她大概也得赔上自己，可想了想自己的儿子，陆灼华暗自咬牙，拼了。
重华殿的阴谋与诡计，陆云萱自然全不知晓，此时的她正侧躺在贵妃塌上，看着太皇太后送来的各色布匹与金银首饰、翡翠珠宝啧啧称奇，她的这位外祖婆婆对她可真是宠爱有加，这么多的宝贝赏赐下来，就为了她能够在中秋夜宴上艳压群芳，可惜了，她的自身条件实在不够出色，这么多华丽的珠宝首饰，名贵衣料赏给她，她若全部打扮上，那可是妥妥的暴发户气息啊，到了那时，估计甭说出彩了，恐怕是要贻笑大方的。
红袖也看着满匣子的珠宝首饰发呆，自言自语道，“太皇太后好大的手笔啊，小姐，您这可真的是备受宠爱了。”
“……”陆云萱一本正经的继续发呆，原谅她吧，纵然上辈子是小康之家，这辈子出身公侯之家，又入了半年皇宫，可这么多光华璀璨的稀世奇珍赏赐下来，还是让她受宠若惊啊。
到是一旁的锦云嬷嬷见过世面，轻声细语的柔声道，“小姐莫要忧愁，赏赐是太皇太后的心意，待到明日，奴婢便把布料送去制衣局给您添置几件合适的衣裙，至于首饰，那天挑些出彩的、不落俗套的佩戴上也就是了。”
对于此事，经验丰富的锦云嬷嬷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陆云萱闻言，频频点头，越发觉得母亲将锦云嬷嬷送来自己身边是在正确不过的选择，否则苦手与穿着打扮的她，怕是真要贻笑大方了。
到是一向喜欢参与其中的紫姬此时闭口不言，陆云萱解决了心中困扰，就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由询问道，“紫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有，奴婢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方紫姬回过神来，连忙回道。
陆云萱挑了挑长眉，来了兴致，“嗯？疑惑什么？”
“今日下午，奴婢去御花园采集花朵，看见重华宫的婢女们在收集凌霄花，是以有些惊奇罢了。”紫姬定下心神，将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凌霄花？那是什么？”原谅她吧，陆云萱对于凌霄花的全部印象只来源与舒婷的那首《致橡树》，再多的，就实在没有了。
紫姬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凌霄花又名堕胎花，孕妇服食有堕胎之功效，如今宫里华贵妃有身孕，本应远离此花，却不知重华宫的人为何会去御花园收集此物，是以心中疑惑。”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以后看见这种事，一定也要多加留心。”陆云萱与锦云嬷嬷对视一眼，对于方紫姬越发的看重起来。
“小姐谬赞了。”
待到夜深人静时，陆云萱思及此事，不由的苦笑两声，她那个好姑母果然是不甘寂寞，只是，如今她也难以觉察出对方的想法，也只能事事小心、处处提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