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施救莫氏姐妹之再探祥符县（上）

“这位小哥言之有理，是老汉我怠慢了你们，多有得罪，万望海涵。”莫怀古暂时还不知道这姐弟二人是谁，但还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屈驾于季霂的身前，虽然这里不过就是自己一家的坟茔地而已，但既然人家来了，总还是要尽些地主之宜的。

季霈发现弟弟越来越无理了，莫怀古的话刚一说完，她抬手便打了弟弟一巴掌，骂道：“霂弟，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季霂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过失，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擦了擦眼睛，小声向莫怀古说道：“小生失礼了，是小生的错。”

莫怀古道：“不妨事，不妨事，这位小哥言重了。老汉不知二位是……？”

季霈听到莫怀古已发问，急忙上前向他施了一礼，道：“我奶弟二人乃是开封府祥符县人氏，姓季，我单名霈，弟单名霂，方才多有得罪，如果小女所猜不错的话，您二位就是这两位小姐的父母吧！舍弟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莫伯伯莫伯母恕他年少无知，如今，我二人是祥符县的‘通缉犯’，如果小女所料不错的话，此刻的海捕公文，定会贴满祥符县的大街小巷。我父有传家之宝，只因那严嵩贪婪，限期差鄙县知县商天鸮前去我家以赈灾的名义强行搜罗而去，我父也被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抓入京城天牢之中，吾母自杀而亡，那商天鸮的哥哥商天鹰见我有几分姿色，欲强行占有与我，我誓死不从，便以通奸的罪名将小女捕入狱中，整日摧残小女，逼小女认‘罪’，小女哪里来的罪名，仍是不从。他们见家弟年少，正好利用之，逼我和父亲就犯，家弟着实年少，不知这些，只是一心想要救也我们，便屈服了商家兄弟。还好遇见这几位，才将我姐弟二人救出苦海，才有幸结实了两位千金，那官府逼的紧，所以，才托这位上仙的福，来到这里避难！”季霈说着，指了指身边还在捋须的钟馗。

“想不到又是一对苦命的人儿。”莫怀古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思索这季家姐弟会不会是自己的一位故人之后，而他的这位故人，又恰巧是祥符县人，于是，他又试探着问道：“但不知你父为何人？”

季霈道：“家父讳焕之，字伯常，年轻时曾在朝中任过官职，不知莫伯父问这是何意？”

莫怀古听后，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季霈之所以故意没说她父年轻时曾在朝中任过何等官职，估计她是十有八九猜出了自己生前持官职，他的太常寺正卿一职，也正是接替季伯常的，季伯常为人刚正，看不惯严嵩一伙的嘴脸，遂一怒之下辞官为民，回祥符老家，靠着祖上留下来的那一点点积蓄，做起了字画生意，倒也是逍遥自在。

可他的逍遥日子没过几年，果然被严嵩惦记上了。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得罪了小人，终究是要被小人报复的，更何况这位季伯常得罪的还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奸臣，那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莫怀古本以为这天下也只有他这一家最凄惨，可没想到，他的这位前任，下场比自己好不哪去，地府的阎王都可以贪赃枉法而欲加之罪，这人世间的世道，就更不要再说了。

“来来来，孩子，让你们受委屈了，莫某、莫某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莫怀古正要伸手去扶这弟二人起来，不曾想他刚刚接触到季霈的双臂，季霈就像被雷击一样急忙缩倒在地。原来，莫怀古已不是人间之人，他没有体温，所以，季霈才本能地躲开他，池季霈明白过来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抱拳向莫怀古赔罪。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吧！不过，我听说，这新阳县新上任的这位县太爷，比那商天鸮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指望他，等同于自己往火坑里面跳。”说话的是独孤雁，“若是海大人和刘大人还在这里，那就好办多了，只可惜，这如今的官场，是留不住他们这样的人的。”

她说完，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位独孤妹妹说的对，如今的官场，比我们想的要黑暗的多，谁都靠不住，要想把这黑暗翻过来，也只能靠我们自己，这世上的冤屈太多，我们仅凭一腔热血，还是远远不够的。”季霈道。

“眼下，我们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独孤雁说着，眼珠便不停地在钟馗身上打转。钟馗虽然是个莽夫，但还是听出了独孤雁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哈哈大笑了一阵，高声道：“我虽然猜出了妹子你的心思，但还是妹子你亲口说出来才行。”

“我说钟老怪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哈哈，好吧！你要我说，那我说便是，就一句话：我要与你一起再去一次祥符，这事不管则已，要管，就管到底！”

独孤雁说完话后见钟馗半天没有反应，于是生气道：“钟老怪，你若再不言语，那我便自行前去了。”

“哎呀呀！贤妹稍安勿燥，稍安勿燥嘛！”钟馗听独孤雁这话不是话，又不能彻底激怒她，只好先稳住她再说。

“我说妹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钟馗了解这妮子的秉性，在稳住他的同时，尽量为自己找借口，可没想到，自己顺嘴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独孤雁恶狠狠地瞪着钟馗，那眼神仿佛在说：“老钟，你是怕黑之人吗？”

钟馗被她这一瞪，目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闪为妙，一时语塞，竟变得结巴起来。

“哎呀呀！我说妹子，你不要总瞪着我好不好？”钟馗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独孤雁听到这话，这才笑道：“怎么？老怪兄，你是说我太心急了？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万全之策！”

钟馗连想都没想地说道：“我哪有什么万全之策，若是说有，也有，就是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再回一次祥符，先摸摸他们的老底儿再说。”

独孤雁咬咬嘴唇，生气地道：“废话，等于没说。”独孤雁不知道，才几日没见的钟馗，突然间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心里亦有些不是滋味！

商氏兄弟大呼小拥地簇着那位公子哥儿来季家扑了个空，在那公子哥的授意下，几个人又回到县衙，与在县衙等候消息的鄢少卿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我早说过那几人非寻常之辈，小侄我多次中招，可叔叔你却偏偏不信少卿说的，怎么样，如我所料，扑了个空吧？”鄢少卿见商氏兄弟与那公子哥出去没多久就返了回来，心中就已经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少卿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位被鄢少卿尊称为叔叔的公子哥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去一试，又怎么会知道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什么钟馗，我说少卿啊！你是不是戏文听多了？才找了这么个理由，这不像是以前的你啊？”

这公子哥年岁不大，看模样，与鄢少卿的年龄不相上下，可辈份却不小，鄢少卿听到他答话后不敢再坐，急忙毕恭毕敬地将他迎到屋内，“是是是，也可能是少卿我太过于谨慎了吧！”

鄢少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