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传说，走进了现实

第二十三章 传说，走进了现实

车子开进一个普通的小区。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树影摇得路灯有点懵懵懂懂，连带得人影也有些迷离。路标跟牛行长下了车，就见小李子从树荫下走出来，过来对牛行长轻轻地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跟着我。说完，就领着牛行长走到一个单元门前。小李子按了几个键，就听得啪嗒一声，门开了。

路标转过身来，看到秦扬从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了。秦扬说，还有一辆车在那边。说着顺手指了一下。路标就跟着秦扬走过去。

他们坐进了车子，秦扬说，路总，今晚这个事，要不要留点后手呢？

路标一时没有弄懂她的意思，就问，什么样的后手？

秦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比如，贷款还是得不到，咱们怎么办呢？不能跟他行长要个说法吗？

路标没有说话，秦扬接着说，这些掌权的人，胃口也太大了，送了多少好处还不满足。咱们手里也得有点能拿住他们的东西啊。

路标就明白了。

秦扬说，这个，也许是我小人了。在小李子做安排的时候，我叫他弄了一个针孔摄像机，安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如果咱们有需要，就可以给小李子发一个短信，把事情的过程给录下来。

奥，路标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针孔摄像机，就问道，什么是针孔摄像机？

秦扬就说，也就是微型的摄像机，像搞间谍活动一样，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的活动录下来，这可是铁的证据啊。

路标心头一震，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想过。可是，他却没有责备秦扬的意思。秦扬的这种安排，也是为了他的公司好，为了能确保公司得到贷款。他也知道好多人都这么干。他就听说过有些人把送礼的人和金额都记在本子上，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被司法机关抄出来的。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有天知道了。

秦扬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心了。就说，路总阿，现在的人就这样，要想办成事情，就必须有两手，一手叫人欠着你的情，然后替你办事；一手叫人害怕你，不敢不给你办事。

路标摇摇头。我只会一手，不会叫人害怕。叫人害怕的人，从根子上说肯定是坏人。

秦扬自嘲地说，那我就成坏人了。

路标说，你只是一个建议，你只是知道怎样做坏人。

那么，今晚上，你做你的好人，由我来当一回真正的坏人怎么样？

路标连想也没有想，就摇摇头，不。你说的那个什么机器，别的人能操作吗？

不能。秦扬很肯定地说，我跟小李子反复强调过，操作权一定要在小李子本人手里。

意思是小李子他人在现场？

秦扬摇摇头，他肯定不能在现场，但是那个摄像机是可以遥控的。

路标舒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心里想着牛行长，愿他一切顺利。

牛行长跟着小李子上到了三楼。走到右手的防盗门前，小李子一伸手，门就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牛行长迟疑了一下，小李子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他壮着胆子就势进去了。然后，咣当一声闷响，就把小李子关在了身后。

迎面是客厅，客厅并没有人，但是开着灯，灯光幽幽地照着。牛行长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感觉心跳加剧，猛然想起一句话，玩的就是心跳。他按照小李子的吩咐，径直往卧室走去。

但是，小李子没有告诉他卧室的具体方位，他看见好几个卧室的门都开着。他正在犹豫，就听得有人说话了，是个很好听的女声，这边。寻声过去，牛行长看到了一个女人，仰面朝天躺在床上。

相比于客厅，卧室的灯光要明亮些许。女人躺在大红色的床单上面，衬得她的肤色更加洁白光亮。

牛行长甚至顾不上去观看女人的面容，只这眼前的美妙身段，洁白无瑕的肤色，他胸中的火焰，腾地一下就熊熊燃烧了。

他在她身上恣肆着。像弹钢琴那样，有时急速，有时舒缓，却又很有节奏感地在女人身上演奏着动人心弦的曲目。

牛行长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在波峰浪谷间飘流，时而冲上峰巅，时而又被抛入谷底。激起的浪花，溅在他的身上，跟他燃烧发烫的身体一接触，那种转瞬即逝的冰凉，那种滋滋有声的蒸发，给他一种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恍惚之中， 他觉得四周云雾缭绕，灵魂冉冉离他而去，身体的躯壳也变得轻轻飘飘，失重一般浮游。紧接着，他从极乐世界被丢落人间，那种强烈的坠空感，使他发出了一声急迫的啸叫。

这一声啸叫，引起了连锁反应。一直藏在衣柜里的贾嘉也差点喊了起来。衣柜是他的道具，也是他的隐身衣。这是一个特别改装过的衣柜。灵感来自他看过的一个外国小说。当然，人家不是藏在衣柜里，而是置身于单向透明的镜子后面。这个镜子，从正面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镜子。但是对于镜子后面的人来说，他看到的却是发生在他婚床上的活剧。

这一次的活剧演出，他的感受迥异于以前。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急剧地奔涌，像野兽一样地左奔右突，急于找到一个喷发的出口。他好久没有这样了，像是西班牙的斗牛，看到了红斗篷，他渴望马上冲出去。这种渴望使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可是，一旦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就有一种锋利无比的质感，一种轻微划破皮肤的痛感，把他的冲动又拉了回来。

手心里攥着的，是钞票，是小李子给他的一沓子钞票，数目是六万元。本来谈的时候是说好不要钱的，他们之间只是一种游戏，甚至是一种默契的互相帮忙，并没有半点的交易成分。

但是，小李子却坚持要给他钱。这笔钱是对游戏规则某种改变的补偿。因为，拿到这六万块钱，贾嘉就要确保自己的承诺，一定要在人家离开以后，再去占领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阵地。

可是，衣柜里的贾嘉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当炽热的熔岩左奔右突要喷薄而出的时候，他心理上的防线怎么也难以阻拦生理上的狂魔，他本能地要去推开衣柜的门。可是，没有推开。藏进来的时候，为了不辜负那六万块钱，他自己亲手锁上了衣柜的小小暗锁。虽然很小，但是基本的作用还是有的，他一下子根本推不开。必须得有破坏性的力量才行。

当他想用破坏性力量的时候，他马上就感到了钞票的力量。钞票攥在手里，已经被他的体温熏染了，不再是冰凉的了，已经被他的体温同化了，从温度上衡量，钞票已经成了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他有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都被钞票占用了，每一只手里都握着一沓子人民币。用钞票束缚双手，是小李子和他共同想出来的办法，可以彻底打消他急切的冲动，确保客人不受惊吓。

登高又坠落的牛行长，身体是酣畅的疲惫，神志却是逍遥的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迅速离去，这是小李子一再叮嘱的。他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冲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把衣服匆忙地套在身上。然后，打开防盗门。

小李子在楼梯口等着接应他。他们迅速下楼，车就在单元门口等着，车门打开着，小李子关上了车门。

小李子给秦扬发了一个短信，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