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集体反抗

“爹，我想去军队了。”沈文煜突然对沈青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沈青对此没有太多惊讶，淡淡的问到:“想通了?”

沈文煜装作不耐烦的坐下，“就说让不让吧。”沈青笑着说:“过几日你灏哥好像要回一趟，让他把你带过去。”

沈南禾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爹，我要上军校。”沈青纳了闷，疑惑中带着一丝惊讶，“嘿，你们这怎么回事，一个个的。突然就想通了？”

沈文煜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像是在鄙视沈青，“怎么，爹，为国捐躯不行啊。”

沈青轻嗤一声，“难得你有这抱负。”沈文煜洋洋得意的冲沈南禾扬了扬下巴。沈青嫌弃的说道：“瞅你那熊样儿。”沈文煜心情正好，傲娇的“切”了一声，不与沈青多说什么。

沈青又问沈南禾，“你怎么想的？”

沈南禾看了一眼沈文煜，声音虽和以往一样轻柔平淡，语气却带着一丝豪迈和爱国的情怀，“父亲，我今年已经十六，可以上军校了，身为你的女儿，我为什么不去为国做贡献，打倒恶势力，是学校的先生一直在教的，我们学校已经来了好几位军校毕业的女老师，引进了更多的先进思想，唯有军校才可以让我的目光更长远，不再是那井底之蛙。”

沈青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皱着，自己的孩子愿意去当军人，为国效力，撇开自己的身份，单作为一个父亲来讲，心中甚是骄傲，可是禾儿的身体让自己甚是担忧。

沈文煜偷偷给沈南禾比了个大拇指，这话说的谁能挑出来点儿毛病，我去军校就是爱国，就是想当军人，你的孩子更不能当井底之蛙。

沈青斟酌了一会儿，说道：“此事我与你母亲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沈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青看着门外的沈夫人，“茹安…”，沈青唤着沈夫人的乳名，沈夫人没理沈青这深情款款的叫声，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同意了，禾儿的身体已经不必担心了，而且军校的训练你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对禾儿注意些就好。”沈青又犹豫半天，最后一副割舍了自己的一块肉似的说：“去吧去吧，是时候该放手了。”

沈文煜和沈南禾其实并没有觉得什么，可他们不知道对于沈青来说真的很痛苦，毕竟对于一个爱女成魔的人来说，如果女儿一不小心在战场上…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子。

沈文煜和沈南禾离开后，沈青神情难过，“茹安，我…”沈夫人原名为姜茹安，家中在晋城临近的镇阳是一个很有声望的家族。

当年在媒人的介绍下认识了沈青，后来就顺理成章的成婚，生子。镇阳第一美女就这么安安分分的为了沈青在家中，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沈夫人伸出手指抵住沈青的嘴唇，眼神中带着对沈青的爱意，语气略带责备“沈青，我知道你担心禾儿，也知道你放不下心，可是，你我为人父母，有的时候我们一定要为孩子们的未来考虑，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约束他们，他们大了，是该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了，总不能一直窝在咱们的羽翼中，那算什么事情啊。”

沈夫人的手放了下来，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

沈青一脸痴汉样，“都听夫人的。”

沈文煜和沈南禾扒在门边偷偷的看着，“母亲为了咱们都使上美人计了？”沈文煜咂舌。沈南禾一下子拧在沈文煜腰间，轻声说道:“你小声点儿，母亲不都为了咱们，啧什么。”

沈文煜缩回脖子，忍着痛低声吼道:“疼啊！走了走了，真是的，目的打到了。”

段七七这边闹腾的不得了，段氏父女日常的风格。

“段阳！你个老头要是不同意，我就从我房间跳下去！”段七七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威胁着段阳。

段阳哪像外面说的那么威风凛凛，面对敌人是苏醒的雄狮，面对自己的女儿就是一只纸老虎。

却还在强撑着自己作为人父的面子，在下人面前保住自己的威风。

“段七七！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啊！告诉你，你老子我还就是不同意了，小姑娘家家的去当什么军人，你老子我罩着你谁敢动你。”段阳底气不足的喊着，声音粗犷盖住了没底气的声音。

段七七一向了解自己老爹，叉着腰一脚踩在凳子上，“哈哈哈哈哈我就不，我就要去军校，怎么就不能去了，你把我推下去啊，我就是不跳，略，臭老头！”

“你下来！”看着段七七还准备另一只脚踩上凳子往阳台上扒，段阳真慌了，这丫头怎么还来真的，就算知道这是为了吓自己，自己也中招了，这大概就是身为人父对子女最深切的爱吧，就算知道你是在骗我，我也认了。

段七七抱着手边的柱子，威胁到：“说，你同意不同意！”段阳伸着手想把段七七抱下来，嘴上说着：“同意了同意了。”脸上焦急的表情映入段七七的眼眸中。

趁着段七七的愣神，段阳赶紧把段七七抱了下来，段七七趴在段阳的肩头，眼眶渐渐的变红了，眼角也变得湿润。

父亲有多久没抱过自己了，那个把自己举在他的头顶，让自己骑在他脖子上的父亲被岁月折磨的鬓角微白，脸上的皱纹也有了，就算身体健壮，也不似当年的威风凛凛。

像个小孩子一样缩在段阳怀中，段七七放肆的嚎啕大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看了煞是心疼。

段阳摸着段七七的头，“乖，不哭，我都答应了，不哭啊不哭。”二姨娘闻声赶来，一身得体的旗袍衬出了良好的身段，保养较好的面容上露出的是对段七七浓浓的担忧，“七七怎么了？”

慌慌张张的跑到段七七身边，跪坐在地上摸着段七七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安慰道：“七七不哭，是不是你爹欺负你惹你生气了，跟姨娘说，姨娘不给你爹煮粥了，姨娘给你煮你喜欢的虾仁粥，给你炒你喜欢吃的菜，都不给你爹。”

语气中全是对段七七满满的宠溺，段七七从段阳的怀抱中钻出来，满脸泪痕的扑到二姨娘的身上，“娘…”二姨娘听见段七七这声呼唤，湿了眼眶。

段七七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却照顾不了段七七，身子极其虚弱，段阳就把年少时与他相恋过的自己接到了府中照顾七七，那时候的小七七软软糯糯的，很是招人喜欢，自己也视如己出，可七七一心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母亲，所以对自己并不热络，只是应有的客套话都不少。

这让自己也更是伤心，现如今，段七七的一声“娘”，像是催泪弹一样让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哭花了脸。

段七七哭的够了，扶起二姨娘，让段阳先出去了。

拉着二姨娘坐在床边，“二姨娘，七七有错，我不该怨你，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对我这么好还温柔…”

二姨娘的眼睛红红的，轻轻地摇了摇头，段七七的话顿住，二姨娘开口道：“我从未怨过你，自小你就在我身边长大，我对你并不是一知半解，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这与你母亲没有什么关系，你也大了，只要知道姨娘爱你就行，别无他心。”

段七七伸手抱住二姨娘的脖子，低声说道：“谢谢姨娘。”

二姨娘拍拍段七七的背，轻声说着：“怎么回事儿刚才。”

段七七松开二姨娘，撒娇道：“娘，我跟你说，我们六个人准备都要当军人，都要当兵！可我老爹他就是不同意，我就想履行承诺嘛。”二姨娘微微偏头问道：“干嘛一定要当军人呢。”段七七嘿嘿一笑，“你看啊，灏哥和楚惘言都当的军人，一个是准备竞选军长，一个是少校了已经，赫赫军功啊，我们几人也不能拖后腿啊。”

二姨娘赞同的点点头，又担忧道：“不过……军校的训练不是都很严格吗，南禾如果要去的话，岂不是身子吃不消。”

段七七不以为然，“这就不是咱们要担心的事情了，沈叔叔自会决定。”

二姨娘点头，“今晚我劝劝你爹。”段七七露出一个皎洁的笑容，“亲亲二姨娘哈哈！”凑到二姨娘脸边亲了一口。

二姨娘摸着脸怪不好意思的，“从哪学的都。”段七七努努嘴，“我们学校有国外来的‘留学生’，他们动不动就是一个吻上去，见面还要抱抱。”二姨娘好像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几个人誓死不屈，死都不要去国外。

“你呀……”二姨娘无奈的点了点段七七的鼻子。段七七嘻嘻的笑着，蹭了蹭二姨娘，像只闹人的小猫突然温顺了下来，变得乖巧无比，惹人疼爱。

白沉那里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白老爷子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敲，“跪下！”声音不怒自威，白沉挺着背脊，直直的站着。

俊朗的脸上表情风轻云淡，仿佛面对大山一样威压的不是他。“逆子！给我跪下！”白老爷见白沉不说话，也不跪，声音变得有些愤怒。

白沉绷着一张脸，“白沉不知何罪之有，为何要跪！”白老爷生气的闷哼一声，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声音也染上了气愤，“你说你犯了什么罪，拐跑人家沈家的俩，楚家的一个，段家的一个，你说你什么罪。”

白沉无所谓，脸上的表情还是风轻云淡，“不就是掉了点脸面。”

白老爷的手发抖，指着白沉，“你…！”

白沉面色平静，“过一段时间程铭灏放完假我就跟他一起去军队。”白老爷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跟程家小子勾搭在一起了？”

白沉依旧不为所动，“我只是通知你一说呢。”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说完就离开了白大厅。白老爷看着白沉远去的背影，曾经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儿，已经长大了……

不知道这样培养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念此至此，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在说给身边的管家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我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管家知道白老爷的感慨，心中虽责怪白沉，却也不好表现，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少爷终有一天会理解老爷的一片苦心的。”

白老爷眼眸暗着，摇了摇头，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也像是在无言的诉说自己的无奈。

拄着拐杖离开了白家大厅。

管家在身后看着，饱经沧桑的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岁月峥嵘，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变成了鬓角微白的老人，自己也变得吞吞吐吐，说着违心的话语，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感想。

想着当年白振国一声“老伙计，还跟着我吧。”自己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北平，跟随他到了晋城。

没想到，岁月摧残的二人全然不似当年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