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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囚室的囚徒2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7-08-16 | 字数:3607

CHAP 21 囚室的囚徒2

卫红衣惊叫,“啊,你怎么也来了?好哇,徐衍,你竟然跟踪我?”

徐衍打发走狱卒,叹了口气,道,“红衣,我只是担心你。我瞧着你今天神色不对,便对你留了心。没想到,你竟然趁着元帅喝醉把他的大元帅兵符偷来此处!唉!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的事,你少管。”

“红衣,你身上还有伤,需要好好休息。所以,现在你乖乖地听话,把兵符交给我。让我趁着元帅还没醒,及时把兵符还回去。”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现在这兵符我真的不能给你。”

“为什么?”徐衍说这句的时候,声音很低。

“我要借用兵符一会儿。在借用之前,我需要先进这间囚室检查一下夏小离的伤势,确定她身体的状况。如果她没有大碍的话,那么我就只要用一下兵符。很快,就一眨眼的功夫。”

“一眨眼的功夫?你是说你要用这兵符盖上印章,从而伪造出一份可以出府的通行证?若是这样,盖一个印章的确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卫红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徐衍冷笑,“现在若没有兵符盖过章的通行证,任何人都不能从这府里的四处大门自由出入。当然,这是昨日刺客事件后,元帅下达的紧急命令。”

“不错。我偷兵符,就是为了要帮夏小离弄一份出府的通行证。”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可我若不帮她逃出这里,我就要死了!”

“红衣,你该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

“我偏要救她。”

徐衍没有作声。

但我听明白了。

显然,卫红衣没能听懂他“有些事不能勉强”这句的一语双关的含义。

这句话的第一层意思当然是指红衣这种不顾一切地要帮助我的行为太过偏激;

此外,另一层意思则是徐衍在暗示红衣,婉转地告诉她,她对曹岳的感情只是她一厢情愿,要她从此看淡看开。

可惜,后一层曲折的暗示,佳人没能领会。

“徐衍,你知道吗?虽然我认识她的时间不长,前一段时间还恨她恨得要命,可是现在,我却把她当作我的知己。”

“知己?”

“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有着相同的信念。我们……”

“红衣,你太单纯了。”

“啊,又是这个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词的另一层含义!你们嘴上说我单纯,可心底却在讥笑我愚蠢,是不是?是不是?”

徐衍不说话。

卫红衣也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因为愤怒,她始终在喘着粗气。

过了片刻,红衣忽然改用软语相求,“徐衍,算我求你,这次,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等我察看完夏小离的伤势,只一会儿,只一会儿我就把兵符悄悄还回去,这样好么?”

徐衍不吭声。

卫红衣尖利起嗓子,“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你该知道,若是继续让夏小离留在这里,曹大哥就绝对不会再看我一眼!那样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衍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趁着你还没用兵符盖过章,没犯下大错,现在,你就把它给我。不然,这事让小甲发现了,准要治你的罪!”

“治就治!我不怕!九年了,从我十岁起,我就一直跟着你们,除了图谋天下,东征西讨,就是攻城略地!那时,我随着小甲和城叶一起出征,两军对垒,尽是直面的杀戮,你的矛刺中我的脸,我的剑戳进你的心!年少的我除了面对满地的鲜血根本束手无策,因为此,后来我才去学了医术。

“可如今医术逐渐精湛的我仍救不回所有人的性命!徐衍,别忘了,即使是朝廷的那些士兵,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有朋友亲戚,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随后是小碎步的脚步声,接下来,红衣一声惊呼,似乎她的后背贴到了我囚室的牢门上。

“所以……所以……你曾经发誓效忠于元帅的决心动摇了?”徐衍大喝,“快,兵符拿来!”

“不!”红衣突然把兵符从我牢门下的小窗口里塞了进来。瞧着滚在干草上的兵符,我心中一动,却是匍匐着身体,趴到了小窗口边,往外窥探。

“红衣!”徐衍焦急大叫,“你……你要干什么?偷盗元帅兵符、私通囚室死犯,哪一条都是死罪!你糊涂了么?”

“不,我清醒得很!徐衍,我再不会比现在更清醒!你听我说……这里说这些话再合适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好了,我们敬若神明的大元帅,和我们同生共死的曹大哥他……他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大恶魔!你……你别打断我,听我说,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偶然得知的,还记得我们从全国各地解救的那些受苦的百姓么?这些百姓都汇集到一个叫做笼脊的秘密小镇,可是,这些百姓如今却都被人害死了,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就是曹岳!”

“什么?”徐衍显然被这个事实打击到,睁大一双与沉稳性格不相称的、感情充沛的眼睛盯着卫红衣,看了半晌,突然冷冷地道,“这不可能。那日在‘威武号’的巨舰上,夏小离不是和你说过,大元帅与笼脊镇的事无关么?”

卫红衣大急,“我现在才明白,那会儿她是故意哄我的,为的就是让我救曹岳。但真正的事实恰好与她告诉我的相反。”

徐衍深吸一口气,“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卫红衣尖叫,“你不信我?”

陆展风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插话。

“我敢以我的项上人头向二位担保,曹岳就是杀害笼脊镇百姓的刽子手!”

“是你?”徐衍凑到他牢门口从门缝里瞅了瞅,“你到底是谁?”

陆展风道,“福王手下小将,陆展风。我三天前刚刚去过笼脊镇,那里除了被大火烧过的一片焦土外,只剩下数不清的腐烂的残肢……”

徐衍道,“陆展风,你这话并不能证明元帅与笼脊镇被害的百姓有关联。笼脊镇的事我倒是听小甲说过一些,偷袭小镇的是朝廷的士兵。因为事发深夜,大元帅匆忙之间不能全力应敌,故而率领大军陆续撤退。此外,元帅还需要守护慬王,保存实力。当时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大元帅无暇兼顾百姓安危,最后笼脊百姓才不幸被朝廷军队屠戮。因此,笼脊镇的事自然不能赖在元帅的头上。”

“嘿嘿,果然是个傻小子。”另一个囚室内的张廷真怪笑着叫骂,

“小子信口雌黄!金陵朝廷步兵骑兵的精锐都他奶奶的给了曹岳。就算对这个什么小镇突然发动偷袭,朝廷能动用的兵力也十分有限!绝不会超过……一万人!而据我所知,常年驻扎在曹岳身边的守备军就至少他奶奶的有十万人。

“这些年过去,他曹大元帅的守卫军想必只增不减。因此,就算朝廷军队深夜来袭,但敌我双方这等悬殊的力量,岂能不战而逃?这是疑点之一。

“此外,姑且假设当晚曹岳真的晕头转向,仓惶之间不能应敌,但这也并非他全然弃百姓于不顾的理由。因为他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手里还攥着百万的军队。他完全可以一面诈逃,暗中保护百姓,一面派人放出消息,积极等待援军,来个里应外合,从而一举吃掉朝廷有限的人马。

“所以,综上分析,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曹岳并非没有能力保护小镇上的百姓,而是他压根不想保护这些百姓。或者也可以干脆说,他就是故意要牺牲掉这些百姓!

“不过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就猜不出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曹岳这么做,一定别有图谋。或许是在下饵……”

徐衍冷冷地道,“你又是谁?”

“张廷真。”

徐衍惊呼,“咦?你就是那个当年和大元帅并称朝廷‘将帅双雄’之一的张廷真?传闻你早就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若继续呆在朝廷,他曹岳能那么轻松地拿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傻小子,此时我的存在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曹岳那厮根本就不是好鸟!你们几个——跟错人啦!”

“无凭无据,休得胡言!”徐衍感觉不对,走过来拉着红衣就想走。

“啊……这个声音……是你吗,倔牛子?”曹忠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我听得好像还有女娃子的声音,是么?莫不是我老头耳朵坏了?”

“啊!”门外红衣、徐衍俩人听闻,均是浑身一颤,面面相觑,“老管家?不可能?”

红衣贴住我牢门,手指着曹忠声音的方向,颤声问,“你……你是人……是鬼?”

“哈,真的是你,女娃子。我听了半天,就是你,老天可怜我呀,叫我在临死前还能再听到你们俩人的声音……”

徐衍再不犹豫,飞扑到曹忠牢房门口,弯下腰,冲着牢门下的小窗口大叫,

“老忠叔,是你么?真的是你?你不是早就回到了乡下养老,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突然大叫,

“啊,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红衣凑来一看,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你……你原先的眼睛……怎么只剩下……两个黑窟窿?谁……谁挖了你的眼睛?”

老头一声长叹没作声。一边的张廷真却插起了话,“这还用说么?这还能是谁干的?他奶奶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么?”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信……我不信!大元帅不是这种人,他……他绝对不……不……”徐衍说不下去,他双手狂抓满头银丝,心情似乎乱到了极点。

“可这是事实。我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一方面我对他……哎,可另一面我却晓得了他是这样的人,徐衍,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红衣抓住徐衍的一只手,如此说道。

“不错,悬崖勒马,亡羊补牢。你们现在认识了这贼子还不算太迟!”陆展风好不容易又插上话。

“不,不,我不能背叛元帅,不能背叛他……”徐衍双目闭紧,五官扭曲。

“听我说,这不是背叛,而是选择。徐衍,你……”红衣突然尖叫,“啊!徐衍,你别走!你等等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喂,夏小离,这药丸你快吃了,我会再来!”红衣蹲下身,对着我牢门下的小窗口着急唤了声,接着,没等我应答,她便匆忙离去。

我凑到小窗口边细看,只见一颗黑色的药丸恰巧掉在那枚兵符上。

兵符在油灯的照射下闪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