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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毒人定毒计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7-08-18 | 字数:6034

CHAP 23 毒人定毒计

望着男人伸过来的魔爪,我急忙大叫——“住手!”

“嘿嘿,怎么,终究还是害怕了?我就说,怎么有人会把虚无缥缈的感情看得比性命还重?!”曹岳笑着停了手。

我淡淡地道,“不,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曹岳不解,“一件事?”

我道,“元帅还欠我一个要求。”

昔日我因贪图曹岳兵马大元帅的权力而饶他不死,并要他承诺答应我的三个要求。

之前他已经兑现了两个要求。

其一是他在朝廷内活动帮我留下小谢的性命。关于这事,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当时我之所以要弄死曹岳不过是接到朝廷大内的密令,为了帮派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我放走曹岳,并弄了个假的曹岳的人头交给朝廷,结果被朝廷发现。黑帮为了息事宁人,与朝廷那边维持关系,不得已,找了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就是小谢,谢永儿。碍于我和小谢之间的秘密交易,我当然不肯眼睁睁看着他丧命。为此,我找到那时已升任兵马大元帅的曹岳,让曹岳动用人脉关系,救了小谢一命。再后来,小谢对曹岳心生感激,又为曹岳那时伪装出来的一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气魄所欺骗,做了曹岳的参军。直到笼脊镇惨案后,小谢才与曹岳势不两立。

至于第二个要求,说起来,也有些费事。那是相公第二次受伤的事。相公在保定突遭暗算,膝盖筋腱中了剧毒。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麻痹神经的毒药。连当时金陵的第一名医孙老头也束手无策。相公膝盖以下失去知觉,只能坐木轮椅,遭人耻笑,尊严丧尽。我心如刀绞,走投无路,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偶然与曹岳提起,请他在大内帮助我寻找这种麻痹性极强的毒药的解毒药方。曹岳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找到解毒药方。不过,此事后来又被无风无晴从中作梗,我最后拼死以命相逼,才算拿回了解毒药方,交给了孙老头,为相公解毒。

因此,现在曹岳还欠我最后一个要求。此时,我旧事重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感慨。忽而想,若是我当初不动贪念,一刀宰了曹岳,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正皱眉沉思,曹岳忽而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道,“哦,那倒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眼神飘忽间,他流露出仿佛沉浸到往昔记忆中的神情。

“难道你想赖账?”没法子,我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个得以继续胡诌下去的借口,大丈夫死则死矣的气概若是动不动就拿出来示人,则完全失去了杀身成仁本身的意义。

“当然不。”曹岳道,“可是你首先必须在这场风口浪尖的争霸角逐中做出选择,是帮我与慬王,还是非要抓住福王这根浮木?”

“当初你我的约定有条件限制么?”我后退一步,背靠冰凉的石壁,深吸一口气,又道,“还是我记错了?原来所有的事都必须随着你大元帅的意思朝令夕改?!”

“别试图探究我。”曹岳狠捶了一下我身旁的一块石壁,挑高了半边眉。

看来,最后一个希望也泡汤了。

穷途末路的我只好说出一番给其余囚室之人警醒的话,

“嘿嘿,伤害曾经的老管家,囚禁昔日的竞争对手,干这些违背良心之事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因此,若是你大元帅今日没有对我背信弃义,我反倒会觉得奇怪了。

“我此刻别无他法,任由你处置就是,只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相信你的恶行终有一日会被昭告天下。所以,我和这里所有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

我这样说,也不知道张廷真、陆展风还有那个曹忠听出来我的意思没有,我的意思就乞求他们别说出卫红衣和徐衍来过这里就行。

张、陆二人似乎还在和那群老鼠做着斗争,人叫和鼠叫彼此交错,人与鼠似乎都忙得不亦乐乎。好像也没心情听我这边说话。

那曹忠倒是听得叹气道,

“岳娃子,你放手吧。别再害人了,坏事做多,是要遭报应的。我知道,原先因为我对你和慬王爷……你们俩人……之间那个……那个的……事多有不满,说话不留神才得罪了慬王,你才把我关起来的。

我知道的,让人挖掉我眼睛的是慬王,你后来是害怕那慬王杀了我,所以才把我关起来的。你……你这么做也……也是……是……为了我好,是么?”

“哈,这说法……哎哟……臭老鼠……滚开……嗨嗨……这说法倒是新鲜,按照曹老头你这种说法,曹岳把我张廷真关在此处也是为了保护我喽?”

相比较于应对“活夹子”经验不足的陆展风,显然,张廷真熟练了不少,恶战老鼠之际也能找到说话的机会。

“张将军所言极是。”半天不语的李小甲站了出来接住了话头,“当初身为双雄之一的张将军你凡事大肆张扬,不说庙堂上被你得罪的林林总总,,单是朝廷权宰仇忠言就已暗自通过朝廷大内密谋黑帮,要取你项上人头,若非我们大元帅暗中保着你,哪容你活到今天?”

张廷真听得怔住,好一会儿,放声大笑,

“笑话,笑话,真是笑话,你们当老子是三岁小儿?哎哟……他奶奶的……哎哟……这老鼠可真要命!曹岳,看在咱们昔日并肩杀敌的情分上,你给快来给老子一个痛快!也好过老子这要死要活道穷受罪!”

“呵呵,张兄严重了。来人,去给我把那些老鼠都弄出来。”

曹岳下过命令后,就绕过我,走出了我的囚室,他三两步站到了外边的走廊上,双手背负在身后站到了张廷真的牢门前。我则上前两步,背靠着一号囚室的敞开的牢门,默默地打量着周围。

走廊很长。夹着走廊两边的墙壁实际是一间间彼此相连的囚室的牢门。囚室的牢门很高。仰起脖子,看半晌,也很难一下子看清牢门的门顶在哪儿。不少牢门拴锁的地方都沾了大片大片雨雾状的褐色的斑点,此刻在昏黄的光线下,竟叫人分辨不清,这些斑点究竟是铁锈还是血渍。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臭味。虽然此刻李小甲正吩咐人将邓、张两人的尸体抬出去,但刚刚姓邓的狱卒跪着的那块青砖上还残留着一滩屎尿。走廊里不通风,只在入口的地方开了一扇小小的气窗。此刻,一缕象牙色的月光正穿透气窗,将气窗上一根根排列均匀的铁栏杆的影子投射到斜对面的墙壁上。一只大蟑螂正旁若无人地从铁栏杆的影子里穿过,大摇大摆地晃动着它的两根长须。

寒风吹熄了走廊里的两盏油灯。走廊里一时间仅靠我背后牢门上嵌着的一盏油灯照亮。因此,从我的角度看去,站在我身旁不远的曹岳、李小甲及几个士兵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烟雾中,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他们投射在对面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得愈来愈黯淡。

在我打量周围的时候,陆展风与张廷真的囚牢内始终上演着人鼠大战。

老鼠“吱吱吱”地叫得猖狂。

囚徒“啊呀呀”地喊得凄凉。

两个刚刚领了曹岳命令的士兵分别走到张廷真与陆展风的牢门前,各自弯下腰,抽开了铁皮箱子的一面小门,巴巴地等待着老鼠们“自动归队”。然而结果却是白等。过了半晌,两边囚牢里没一只老鼠肯乖乖钻回铁皮箱子。这两个士兵在元帅面前出了丑,十分羞愧,其中蹲在张廷真牢门前的那个较为壮实的士兵甚至已拔出腰间的长剑,伸进小窗口里,要去砍杀老鼠。

“且慢!”李小甲及时阻止了这名壮实士兵的举动。

李小甲背负双手,看着地下姓邓的狱卒留下的那滩污秽,沉声道,“我看这些老鼠平常都是被训惯了的,如今它们的旧主已死,这些畜生便要无法无天了!”

“小甲所言极是!”蓦地,囚室内走来昂首挺胸的一人,待这人走近,我才看出他是柳城叶。柳城叶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士兵,两个士兵手里抬着一只木箱。木箱很大,表面漆黑。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木箱,我的心就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柳城叶让两个士兵把木箱放下。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曹岳怒视柳城叶,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就猛地瞥了我一眼,像是立即醒悟到什么似的突然闭上了嘴。

“启禀元帅,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元帅三思。”柳城叶命人打开木箱。随即,木箱内露出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男人!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个黑铁制成的面具!

望着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我猛地哆嗦了一下。跟着,四肢冰凉。我忽而联想起数日前织田不谷透露出的面具人的那些话,顿时,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便宛若沸水里翻滚着的气泡般在我咽喉里蹿腾。突然,我希望发生一点奇迹,好让我相信,此刻蜷缩在这个木箱里的面具男人不是他。

与此同时,那边的陆展风惊愕得大叫,“啊,那个戴着面具的,你是谁?你腰间怎么挂有福王的佩印?”

随即,曹岳甩了柳城叶一个耳光,大骂了声“混蛋!”

至此,我心如刀绞,五脏俱焚,知晓——此人必是相公无疑。

我踉跄着脚步,摇晃着身体,走到了走廊上,来到了木箱旁,却见相公双眼紧闭,双手双脚都给铁链牢牢锁住,手腕脚腕处均是斑驳血痕。

“相公,相公,你快醒醒!”我正拉着寅吉冰凉的双手着急地大叫,却不料后背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曹岳在我背后大叫,“谁允许你靠近的?给我闪开!”我被推出好远,砰地一声撞到了陆展风的牢门上,旋即,我嘴里泛出一股腥甜,我把吞咽下嘴里的血水,朝木箱喊道,

“刘寅吉,你不要吓我,你说话!我要你和我说话!你快说话呀!”

“什么,他是福王?”门后面的陆展风似乎消灭了不少老鼠,冲到牢门边问道。

“哼,是又怎样?我还要告诉你们,若非我这个不听话的下属,此刻你们看到的就是刘寅吉的尸体!”

曹岳的话等于承认了相公此刻尚且存活的状态。我的一颗扑腾乱跳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是呀,城叶,难怪元帅动怒,你办差可从来都不会出差错的呀,怎么……怎么今天……”李小甲说着几声咳嗽,调进四个囚室外重甲弓箭手,将软倒在木箱中依然昏迷的刘寅吉团团围住。

“元帅,小甲,不是我有意抗命,存心坏事,实在是此事干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啊。”柳城叶挺着浓黑的眉毛不卑不亢,上前抱拳道,

“小甲,这事的要害其实你刚刚也说了,杀了这群老鼠的主人,这群畜生便是无法无天。人畜何尝不是一个道理?”

柳城叶指着寅吉道,

“之前我就明确表过态,这福王是杀不得的,否则,他所维系那一干中原雄厚的势力,必将严重阻挡我们控制天下全局的进程。依目前情形看,将其纳入旗下,恐非慬王所愿,但如能扣其为这囚室的人质,竟而我们便能把握住中原势力的命脉,此等转换变幻,简直不费我们一兵一卒!

大元帅,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你必须从大局出发,撇开……私……私怨。”

最后一句,柳城叶是盯着脸越变越黑的曹岳,硬着头皮说的。

黢黑着眼的曹岳转向李小甲,沉声道,“小甲,现在轮到你了。”

“是。”李小甲捻着下巴几撮细黑的胡须,不疾不徐道来,

“城叶顾虑得极是。自从上次逮住福王后,我就仔细考虑过你的建议,不错,我们必须承认通过控制这个刘寅吉就可以控制住整个中原力量。但是,别忘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能否驾驭得住这个狡猾胆大的福王!要知道,此人不但才智过人,更是胆识超群。身为藩王,竟敢深入虎穴,隐身于朝廷大内数年,结交各路势力,攀附权贵,巴结关系,从中渔利。过人的胆色至此尚叫人咋舌,更遑论他又以无雨的假身份混入到我们身边来?如此了得的人物,若是留了他,岂非养虎为患?正所谓,卧榻之侧,岂能安睡?

“此次,若非借助黑帮两位护法的计策,我们恐怕也很难擒获住他。我敢断言,此人若是不除,势必将来对对慬王的举事构成极大的威胁,对于我们今后的宏图大业也必定是个祸害。不过,诚然如方才诚叶所顾虑的,碍于此人当下的势力,单纯地一刀宰了他却不能利用其爪牙,未免可惜,所以……”

说到这里,李小甲走到相公身边,突然揭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啊!”顿时,囚室内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看得更是狂怒不已,面具下那张原本帅气的俊脸竟是一片血肉模糊!粘腻的血肉竟还散发出阵阵腐臭!老天!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朝李小甲扑了过去。我抓着李小甲的领口,歇斯底里地狂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你毁了他!你毁了他!”

李军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瞧着曹岳突然箍匝在我腰间的大手,他隐藏起眼里的细针,脸上依旧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他不看我,环顾柳城叶与死死搂住我的曹岳,道,

“所以本质上说,我们需要的不是刘寅吉这个福王,而是一个叫刘寅吉的傀儡!一个乖乖听我们的话、受我们指挥的傀儡!”

说完,他啪啪拍了两下手,吩咐凑过来的手下几句,片刻功夫,一个身穿青衫,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男人被带了进来。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两个手持火把的士兵。

“请看!”李小甲挑开男人的蒙面,登时,我眼前一花:那是一张与寅吉一模一样的脸,与寅吉一般的身高。若非此人眼里那副惊慌胆怯的神情出卖了他,我几乎以为看到了寅吉。

“福王,来,见过我们大元帅!”李小甲对着这男人喝道。

“啊……军师,你喊我?我不叫福王,我叫王大满啊。”那男人摸摸自己的鼻子,眨巴着眼飞快地看了一眼李小甲,立即躲闪着眼睛垂下视线。

李小甲怒极反笑,“怎么,嫌我给你老娘的银子少了?现在想反悔?我说,你是福王就是福王,快,给元帅行礼!”

“啊……哦……行礼,行礼……”酷似相公的王大满竟然对着曹岳拱手作起了揖,咧嘴憨笑,“嘿嘿,见过你了,大……大元……大元什么来着的,对了,大元宵……”

王大满身后两个士兵听了纷纷捂嘴想笑,却是被李小甲恨恨瞪住,于是两个士兵立即闭紧嘴巴,一脸苦相。

“大元宵”不满地朝李小甲皱眉,“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已经学得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的‘福王’?”

李军师额头冒出冷汗,垂下脑袋,向“大元宵”欠身,“这刚割下来的脸皮是缝合得天衣无缝了,因此从外表上看,很难看出纰漏。当然,前提是——只要我们这位‘福王’少说话。”

曹岳盯着王大满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朝李小甲点了点头,随即,他转脸朝柳成叶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柳城叶眉头紧锁,额头横着仿佛两条挤在一处的墨蚕,沉吟道,

“既然军师早已运筹帷幄,我自是不必多言。只是,属下隐隐觉得我们如此对待福王,生生割下他的脸皮,未免太过……若是传扬出去,恐怕有损元帅的威名。”

“传扬?谁敢传扬出去?”曹岳环顾众人,对着走廊里的数十个重甲弓箭手与亲兵道:“你们都听着,今天的事谁要是说了出去……”

“嗳。”李小甲打断,手指相公,“谁要是说了出去,瞧着这人,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着,李小甲接过一个士兵递来的火把,举起火把,照亮了刘寅吉的面庞!

啊!我捂着嘴失声尖叫——寅吉的脸上除了黑臭的血肉之外,竟还爬满了一条条白色的蠕动的长虫!

诸多士兵都被寅吉如今的模样吓呆,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了许多。

两天没吃东西的我挣脱开曹岳搂在我腰间的手,倒退数步,扶住一号囚室的牢门,吐出了黄色的胆汁。我双目垂泪,低吼道,“李小甲,我诅咒你!”

“曹贼!我也诅咒你!”陆展风凑到牢门下边的小窗口,对着外边继续大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忘了,曹贼,还有我们这些人在!曹忠、张廷真,我陆展风就是见证!只要我们能出去,曹岳,李小甲,你们禽兽的行为必将赢得千古的骂名!”

“嘿嘿,出去?”曹岳隔着牢门对着陆展风冷笑,“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出去?”

正说话间,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古怪的香气,闻得人头晕沉沉的,“哎哟,什么味道?”另一个囚室内的张廷真突然惊慌地大叫,“不好啦!他奶奶的,曹岳要放毒气毒死咱们!”

“放屁!谁放的毒气?”柳城叶指着牢门大骂,“哎哟!”刚一声大叫,他便“咕咚”一声摔倒。

我凝神倾听,没再听到曹忠与张廷真的声音,倒是陆展风“他娘的”只骂了一句也变得安静。

我回头一看,数十个士兵早已昏倒,横七竖八地仰躺在地上。两只掉在地上的火把滋滋滋地还在燃烧。

此时,李小甲一手扶着曹岳,一手正试图从怀里掏出个瓷瓶,着急地在嚷,“快,快,大元帅,快来,吃了我这颗避毒的丹药!”

虽丧失功力但仍百毒不侵的我哪里容李小甲曹岳再得势,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朝那个瓷瓶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