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熟悉的陌生人

翌日清晨。

叶幸早早地出现在事务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当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桌子上早就摆好了早餐。

萌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她看了看早餐，看了看萌萌，略有尴尬，她走到萌萌身前，停滞片刻，想了想还是，“谢谢。”

萌萌看了看她，手头并没有停止整理文件，简单嗯了一声，便低下头不再看她。

叶幸见他不想多说话，也不再言语，复又回到办公室，对齐渊的案子进行进一步的整理。

以现有的证据，要打赢官司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的案子倒还好说，而齐渊的案子，分明就是自己没事找事，女方基本上没有什么硬伤，可齐渊到好，出轨、逛夜店，与三线女星来往频繁举止暧昧……光这些硬伤就够叶幸喝上一壶衡水老白干，也是醉醉的。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下午七点钟，她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萌萌站在她办公室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看见他的表情，噗嗤笑了，“伙计，你这表情真让人想笑，难不成便秘啊？有什么事就说吧，又没外人。”

“我觉得……”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齐渊站在林孟祈身后，角度尴尬地敲了一下门，以眼神询问她，他是否可以进来。

叶幸朝他点点头，随即把刚收拾好的材料往桌面上一摆，“齐董这次还是为了案子而来？萌萌先去外面等一下，我们的事情一会再说。”

齐渊听见她的这个“我们”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着，这案子还能把齐董愁成这样？刚下心头却上眉头？”她把玩着她专用的派克钢笔，眉开眼笑。

啧，现在知道愁了？让你丫作！

齐渊看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想用言语怼死她的冲动，“说的是啊，叶律师，我都害怕你那每年五千万的股份分红泡汤。”

“我倒是不怕每年五千万分红泡汤，我是怕齐董往后的几十年里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过活，生不如死不堪寂寞。”她啜了口咖啡，接着，“我呐，大不了回D市重开一家事务所就是了，毕竟输给导师也只能说明我学艺不精或者导师对我有所保留，不管怎么说，于我的伤害应该不大。”

句句刺心，不，是字字如刀，每一刀都在他原本的伤疤上狠狠地剜过。

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到最后跟他除了工作关系，恐怕也就没有瓜葛了。

他想了想，“叶律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道就不跟您这位朋友倒杯咖啡吗？”

叶幸放下钢笔，仔细思索了一下，道，“跟齐董是很久的同学了，我原以为不必见外……”

“不过既然齐董想喝，我去帮你接杯就是了。”她拿起他面前的杯子，替他接了杯咖啡。

他接过咖啡，品尝了一下，“蓝山咖啡。叶律师有品位。”

叶幸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模样，抱着肩倚在桌子上说，“我年入约莫六百万，虽然比不得齐董，但比下绰绰有余，盈余的资金我除了炒股就是做投资，剩下的只能追奢侈品。”

齐渊愣了一会，“多少钱？六百万？律师那么赚钱？”

她笑了笑，“这个事务所我只能赚得三百万，剩下的是我的一个酒店的营业收益。”

齐渊听完，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咳，一个酒店？可以啊！你这几年事业风生水起啊！没对象吧？”

“那个酒店呢，是我爸在乡下的一块地，正好赶上国家政策的改革，家乡成了一块码头，我寻思弄成一个有特色的酒店应该会有不错的收益。”她顿了顿，“结果，我发现收益确实不错，那个酒店我一直雇人再看，对于齐董问的那个对象问题，我只能说，如果我有对象应该就不会闲到一直赚钱了。”

闲到一直赚钱，他嘴角略微抽搐。闭起眼不想再听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一直这样充实自己，并不需要任何人他就一阵不开心。

良久，空气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一阵静谧，仿似一根针掉下来就能听到动静。

她还是抱着肩倚在桌子上，冷硬的职业装倒是很衬她肃杀的气质。

她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她不想也懒得再招惹齐渊，但出于委托关系，她还不想跟齐渊撕破脸。

齐渊看了看她，越发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他看了看腕表，“七点半了，我请叶律师吃饭吧。”

叶幸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思路，短暂蒙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嗯不必麻烦齐董了，您的案子我也确实没有多少思路，您先请回吧。”

您。她对他竟是用的您，这关系被她往外撇地还真干净。

“劳烦叶律师费心了，那我不得请您吃饭犒劳一下您。”他看着她，嘴角带笑，眼眸里隐约透露着些许寒意。

“嗯既然齐董都这么说了，那咱就去吧，我去跟我助理说声。”

“不用吧，叶律师，你那助理的圈子不比你大太多，你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来萌萌的浪荡名声远扬。”她笑着打了个哈哈，随后走出办公室走到林孟祈桌前。

“萌萌，齐董因为谈公事邀请我一起去吃饭，我先走了。”她看着林孟祈，笑着说。

萌萌扫了一眼等在她身后的齐渊，“别回家太晚，用我去接你吗？”

齐渊看着着急护犊子的林孟祈笑着说，“不必了，林助理还是忙你该忙得吧，叶律师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

藏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攥成一个拳状，真的好气哟，但还是要保持微笑，他稳了稳心神，微笑的朝向齐渊，“那就麻烦齐董了。”

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叶幸并未意识到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她只是觉得一些寒暄是必要的，她并不喜欢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她的时间很宝贵，每秒钟都是金子，没有时间扯那些没用的。

齐渊拉过她的胳膊，她一愣，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门外。她停住脚步，“齐董，请放开您高贵的手。”

齐渊看了看他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是越来越靠近她。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扫过她的头皮。

她猛地凑近他，他吓得后退，她步步紧逼，等到他无路可退的时候，她轻轻趴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温言软语，“齐渊，你不要试图以这种方式挑衅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渊如大梦初醒，笑着打了个哈哈，“叶律师误会了误会了……”

他们的动作被林孟祈尽收眼底；林孟祈眼眸划过一丝冷光，杀气肃然。

这次的齐渊比较低调，白色的雪弗兰还是很好看。

她坐在车里，私心想着如何起个话题才不算尴尬，“啧，齐董什么时候换车了，这车不符齐董的身份啊。”

齐渊把冷气自然地调到20度，“还说呢，你叶大律师喜欢低调，那我不得配合您来嘛。”

这齐渊，到底是在说我low 还是在说我低调，“那不行，您是客我是主，您是主我是仆，您是委托人我是代理人，理应我配合您才对。”

齐渊听着她一本正经的打哈哈，想笑却是笑不出来，相比于做事圆滑的她，他更喜欢那个懒得不想说话的她。

她有多依赖林孟祈，不管她知不知道，他算是看出来了，也记心里了。

她在林孟祈身边，很放松也很放纵，不想说话就不说；不似在他身边，面上是微笑，心里却是难熬。

“什么时候你叶大律师也学会客套了？”他开着车，尝试性地问了一句。

“不不不，这不是客套，是肺腑之言。”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百无聊赖地回答着。

他顿觉心里堵了一口气。

情不自禁地把车速提高，因为惯性，她的脑袋差点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齐董您可以开慢点，咱不急现在也不晚，您要是有点饿，我包里还有点吃的。”

“不用了谢谢。”

这姑娘的情商也是没谁了，真的看不出来我对她的心意吗？！他想了想，还是迂回婉转的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觉得你的助理萌萌怎么样？”

叶幸看了眼齐渊，并未觉得这个问题有何不妥，“挺好吧，挺照顾我。”

齐渊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舒了口气，这货不是装傻而是真傻。

很快到了一个关于哆啦A 梦的主题餐厅。

她顺手把包放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家童心满满的餐厅，粉蓝色的墙壁，到处可见蓝胖子的憨厚笑容。

“齐董真是童心未泯。”

齐渊看了看眼睛里有些许惊喜的她，简直不想回答她的任何句子。

这个女人太过理性，理性到她会以为他真的是童心未泯，而不是他记住了她的所有喜好，这一记就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