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无关紧要

“吃你们这碗饭的，还在乎面子吗？”

“你什么意思？我吃哪碗饭？”

南异雪的脸有些发胀。

“哪碗饭？当然是客栈掌柜的这碗饭了。”

南异雪这才轻吁一口气。

“我不在乎脸面，那是在我觉得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因为那些人如何看我，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好吧，你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南异雪一笑。

“吩咐？我怎么敢？你傲视苍穹的天赏杀将，还会听从别人的吩咐？”

“我不过一杀人狂徒而已，承蒙南掌柜这么多年的垂青，自然是不敢怠慢。”

“呵呵，这是真心话吗？”

“你只要不惹我，我这就是真心话。”

“原来是个谦虚冷静，却又兼孤傲浮躁的矛盾体，你这样，是怕别人看穿你的心吗？”

“相信这世上，没有谁喜欢被别人看穿。”

“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我的确没看走眼。”

“那可说不准。”

“我找你只是闲聊，别这么不卑不亢的。”

南异雪上下左右前后看了七十二眼。

“世人本就眼拙，而你又长相如此邪魅，即便是风神秀逸，冷俊倜傥，也全然不像个正人君子，难怪一般的女人都对你避之唯恐不及。”

洪潇笑了笑。

“女人嘛，本就天生弱小，在这乱世里，都恐怕自己所托非人。”

“你觉得女人弱小吗？”

南异雪眉毛挑动了一下。

“这不需要我觉得，只要看看征杀战场、绿林江湖和秦楼楚馆中的牝牡之比，一切自然分明。”

“原来江湖传闻你不喜和女人交手，并不是出于怜香惜玉的考虑，而是根本就瞧不起，是么？”

洪潇摇摇头。

“我根本没有资格瞧不起女人，我有时甚至觉得女人比男人更可贵，我只是想，一个再该死的女人，由男人来手刃，也会显得很难看。”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们很弱。”

洪潇没说话，双眼看着南异雪。

“虽然我不如你气力大，但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斗争的本领，而斗争，也并非全需诉诸武力。”

“那斗争的乐趣何在？”

“呵呵，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对付敌人的方式有很多，钱、权、色、毒，哪一样都有各自的精彩。况且攻杀战取，逗引埋伏，车船行脚的伎俩我全会，凭我的本事，即便不学武功，一样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洪潇冷笑了一声。

“说得好，了不起，只可惜你这种，与苗疆的养蛊无异，迟早有一天，你会亲尝那反噬之痛——制人者，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受制于人。”

南异雪听了，略略把头扬起。

“愿闻高论。”

“我一介武夫，高论不敢当，我只知道，你并不能随时随地照着自己的想法肆意妄为。但我可以，你这么出色难得的人才，我现在只要稍稍一闪念，便能立即一掌将你打成碎末，即便你身边雇了再厉害的护贲或捕快，也无济于事。”

南异雪点点头。

“此话不假，天赏杀将，的确有这个本事……”

洪潇喝了一口酒。

“这，就是武功的意义。”

南异雪笑了。

“是么？那你会对我出手吗？不会吧？”

她将脸凑近小达摩。

“我会害你吗？你说不准吧？你没有意识到，这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本领吗？”

洪潇微怔。

他的确不会下手，从当初他在流沙客栈醒来，春翠代替南异雪求墨宝时，洪潇便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掌柜产生了好奇。

其他人谈论他的行为，只是在打发茶余饭后的无聊时光，而南异雪则不同。这种道听途说而毫无羁绊下的遥想与关注，是小达摩最招架不了的。

“现在你知道了吗？有时，弱，同样也是一种强；情，更是一副看不见的刀和盾。”

“就怕这副刀盾，你自己还没拿稳……”

“呵呵，是啊，如果我真拿稳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二人碰了一杯。

“你现在心中可有怨气？”

“你说的是颜开的老婆吧？放心，我非但不怨她，反而还要感激她，不然我心里那道关还真就过不去了。我在地囊里醒来之后，先是懊恼，后来反倒释然了，如今又被我仰慕已久的男人给救出来，我不知有多高兴。”

南异雪的表情略显陶醉。

“其实并不是我这个人多有良心——你们也看到了，我为了求生，都做了哪些事。只是我以前没经历过这种心理，有些驾驭不了罢了。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做得更自然。”

“真的？”

“当然，只不过，我现在的心，已经不在玉子扬那个男人身上。”

“你果然不简单，不当杀手可惜了。”

洪潇和眼前的南异雪又碰了一杯。

“你希望我当杀手吗？我可以为你随时改行。我刚才也说了，杀人，并不一定非要武功。”

洪潇一笑。

“我随口说说而已，大漠里有一个邪魅罗就已经够男人们受的了。”

“邪魅罗？她充其量也就能拿下那些二三流货色的男人而已。”

“是么？可人家似乎比你的心更铁石——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南掌柜还依然处在‘阳关儿郎剑’的感情漩涡之中。”

南异雪自斟自饮了一杯。

“你用不着激我，难道你一辈子不出现，我还要苦守大漠终生不成？”

“没那个意思，你现在也不用怎样。”

“现在不同了，我已经遇到你了。”

“那又如何？”

“这次我不会放手的。”

南异雪双眼放光，脸上写满着自信。

“你刚才不是说随便聊聊吗？”

“随便聊聊，也不能说假话啊。”

“难道玉子扬的教训还不够吗？”

“呵呵呵，那个教训，几年前我就已经吸取了，虽然我后来还和他在一起，但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的意思是，男人已无法再伤害于你？”

“伤害还是可以伤害的，不然这个游戏有何意义呢？”

洪潇不置可否地将杯中之酒饮下。

“小达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