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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织田新主公
CHAP 28 织田新主公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就站到了我和寅吉的面前。蒙面人约莫有五十多个人,他们分成两列站在路的两边。他们昂首挺胸,目光凛冽。他们外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均是腰挂弯刀,脚穿木屐。看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动。
很快,又过来十二个手举火把的黑衣蒙面人。这十二个人比起此刻站在路两边的蒙面人身材更加魁梧,走起路来的脚步声更轻,呼吸吐气也更加细密。他们也分成两列,六个人站在我和寅吉这边,六个人站在我们对面。
我们躲藏的这块石头又高又大,足够将躲在它背后的我与寅吉藏住。
这时,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三马一黑一棕一白。黑马在前,棕马其次,白马最后。等黑马稍稍靠近,我才发现马上坐着的年轻男人赫然是我的“徒弟”——织田不谷。不谷依然是一身孝服的装扮,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大披风,脖子上围了一圈黑色的貂皮围脖。
棕马上驼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褐色的棉袍,长相清秀。此刻正眉尖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白马上坐的是一个十分矮小,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小老头。小老头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瘦巴巴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穿一身青色的棉袍。他的马鞍上斜插着一根黑色的铁杖。
这三人勒住缰绳,骑着各自的马,在距离我和寅吉藏身的大石头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中年男人骑在马上,朝不谷抱拳作揖,道,
“主公,我总觉得今夜的大元帅府有些不对劲。今天可是您作为我们家族的族长,首次在中原土地上公开露面,曹岳他没有理由不来亲自迎接主公。但是现在……不但曹岳迟迟没有现身,就连他的军师李小甲、以及那个柳城叶将军也不见踪影。因此,依我看,这情况实在有点反常,令人不得不联想起那些传闻……”
“玉树君,你自己也说了,那些只是传闻。”织田不谷的一身孝服,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主公,依我看,玉树君所担忧的未必没有道理。”白马上的小老头微微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些传闻的矛头都指向曹岳,都暗示他与我们老主公的死有所关联?为什么这些传闻不牵扯上别人而非要说他曹岳?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啊。”
中年人听得不住点头,又道,“今夜让我们运送物资由东门改道南门也是一件咄咄怪事。东门乃元帅府邸的大门,更是接待贵客,迎来送往该走的堂堂正正的大门。老主公在世时,我跟着来过几次这元帅府,一直都是从东门进进出出。怎么今天,突然一下子,就非要我们两百人马改走这偏僻的南门呢?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小老头捋着胸前一把浓密的胡须,望向织田,“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曹岳或许是有些滑头,可他的这些狡猾的伎俩都是用来临阵对敌的,是用来对付金陵的盛平皇帝和这个狗皇帝的手下的。曹岳和我是什么关系?用这里的话说,我和他是穿一条裤裆的交情。我提防他什么?”
织田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主公,曹岳这人城府极深,实在是不可深交啊……”两位臣下还在相劝,却是被织田抬手制止。
由于他们几人一直说的都是东洋话,我身旁的相公听不懂,时间一长,他似乎有些不耐想要挪动身体。我急忙冲他嘘了一声,他遂会意,深吸一口气,冲我点了下头,似乎是在向我保证他接下来绝不再乱动。
然而,就在此刻,一条蚯蚓爬到了相公的胳膊上。蚯蚓正在蠕动!这种蚯蚓换做常人倒也无所谓,抖掉便是,可如今深受虫害的相公却吓得立即跳了起来,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
于是,下一刻,我俩被东洋人团团包围。
绚亮的火把将黑夜照成白昼。
“你们是谁?”一伙人簇拥着我们用东洋话大喊,十几柄弯刀对准了我们的脑袋。
“啊,是你,师父!”织田盯着我又惊又喜。他连忙喝斥手下撤掉弯刀,然后大笑着跳下马,朝我跑来,
“我来找过你好多次,可是每次都被曹岳君找借口给搪塞过去。想不到我们今天竟能在这里见到,这当真是那什么……人生到处都能……见着面哪。”
此刻,听着我这徒弟把“人生何处不相逢”说成这样,我不禁暗自好笑,心里稍稍一松懈,说出口的话也就变得随意。
我朝织田拱了拱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上主公了。恭喜。”
“恭喜”二字话音才落,织田身上的孝服就扎了我的眼,我心中正暗自叫了声“糟糕”,知道自己说话太过随意,然而此时,已经翻身下马的那个中年人和那个小老头却走到织田身后,双双对着我沉下了脸。中年人眯着眼打量我,神情疑惑。而那个小老头却十分无礼。他上前一步,手指着我的鼻子,用生硬生的中文,问道,
“你与曹岳是什么的联系?你又是什么的成了我家主公的师父的?”
他说话的的同时,他下颚那把灰白浓密的大胡子也跟着抖动,看起来很像一大团沾着污泥的莲藕的根须。
这时,身后的相公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用袖子挡着脸,凑过来,递给我一个“此地不宜久留”的眼神。
“这位姑娘,在你回答老参谋的问题之前,我也请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旁边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一直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第二,为什么你二人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要知道,这条路可是通往元帅府南门的唯一一条路。第三,今夜元帅府里的一些古怪是否与你们二人有关?”
玉树说起中文流利得多,问得问题也是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小离,我们走,此刻谁我也不想见。”寅吉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也急着要去杭州东门外与卫红衣、徐衍汇合,哪里有闲情和这帮人啰嗦,遂当下冲相公点了点头。我不再理会那个叫玉树的中年人和和那个被称为老参谋的小老头,朝织田招了招手。织田低下头,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原本相逢是一件美事,可此时我与相公多有不便,有急事要办。咱们的师徒情谊改天再续。就此别过。”
拱手之后,我拉着相公就要走,却是被织田长手一挡,目光看向相公,“师公我们见过的,在笼脊镇的悠果园,师公,还记得吗?”
相公的眼神一触织田便立即移开,“原来是织田公子,久违了。”说话的同时,相公仍然用袖子挡住脸。
一旁的玉树突然大怒,“太过放肆,竟敢如此和我们主公说话?我倒要看看你长了个什么模样!”说着,两手一前一后快如闪电般朝寅吉的脸抓了过来。
“相公小心!”真气荡然无存的我身形步法依然敏捷,我食指立即戳向玉树的右腋下的空档,此刻他双手推出,右腋下的这处空档真是他这招式的破绽。玉树“咦”了一声,不得已,撤回即将贴到相公脸上的双手,右手握拳收在腰侧作为后招,左手五指并拢,对着我依然指着他的食指狠狠劈下。
他自然没能劈中我。我的反应比他快。
在我收回食指之后,玉树用又钦佩又疑惑的眼神望着我,道,
“姑娘一招出手就是我的必救之处,招式凌厉老辣,可见相当的武学修为与临敌经验。不过,为什么姑娘出招的时候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内力?”
我正要开口,却被织田抢先道,“师父,你身上的‘西子捧心’还没解?”自从我在笼脊镇被慬王设计中了“西子捧心”的剧毒以来,就内力全失。尽管后来无风帮我找到了解药,我也吃了两颗,但这种剧毒就仿若“病去如抽丝”般,需要连续服下解药才能彻底清除毒素。而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根本不允许我再主动去找无风,问他要解药按时服下。因此,我的内力尽失的情况一直没得到任何的缓解。
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兴趣和玉树、织田再啰嗦,便不再搭理他们。
扭过头,我拉住相公的手,朝织田道:“现在不宜叙旧。这样吧,如果你真要找我,天亮之后,你就到杭州城东门附近来吧。当然,前提是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织田猛地哆嗦了一下眼皮,朝我瞪大了眼睛,
“师父,你……你和师公难道处在危险之中?要不要我帮忙?好歹如今,我也是个主公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突然,相公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我立即会意,晓得相公不愿寄人篱下寻求荫蔽的想法,更明白相公作为福王与织田家族对立的立场。不过,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人力独轮车的一个轮子总快不过这骏马的四个蹄子吧。
想到这儿,我急忙一声咳嗽,把织田打断,“我只一个要求——能借我一匹快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