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妖娆离情>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机智胜三招
第二十九章 机智胜三招
CHAP 29 机智胜三招
织田微愣,随即转身招手让一个蒙面人把他那匹黑色的骏马牵到我身旁。
我与相公纵身上马,寅吉坐在我身后。我抓着缰绳正要与织田就此别过,织田却突然用噙着泪花的眼睛盯着我,走过来拉住了黑马的辔头,
“师父,你这个样子真是叫人不能放心。师父,你真的确定你们只需要一匹马?你现在没了内力,根本就是个大姑娘……‘花团草腿’……”
我揉着额头,打断了他,“什么‘花团草腿’,是’‘花拳绣腿’吧。”
织田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再和我说些什么,然而却是看了一眼寅吉,就抿住了嘴。稍顿,他又不死心地问我,要不要派他十二个贴身护卫护送我一程。就在寅吉搂着我腰的手突然用力捏了我一下的时候,我已经抢在寅吉给我的暗示之前,拒绝了织田的好意。
织田长叹一口气,终于松开辔头,朝我们弯腰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抬起头,朝我们挥起了手,“明天天亮后我必定去寻你们。师父,师父,你一路小心。”
我和相公急着离开,不愿多言,我们俩只略微冲织田点了下头。我正要抖动缰绳催马快行,这时,那个叫老参谋的老头儿从他那匹白马的马鞍后拔出那根铁杖,走了过来。
他用东洋话对着我大骂了起来,
“想我九尾青衫今年六十有三,为了织田家族一生操劳,更是看着主公从小长大,可我也不敢妄自托大。至今亏得主公和各位同僚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老参谋’。但我仍掂得清自己的轻重,明白我不过只是主公的一名下属。而你呢?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仗着几分姿色,竟敢来迷惑主公,在老夫面前放肆!真是气煞人也!臭丫头,且吃我一杖!”
他足尖点地,施展轻功,纵身抓着铁杖对着我和相公的脑袋狠狠砸下。我连忙拉着相公跃身下马,双双在泥泞的地上打了个滚,才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哎呀,老参谋!快住手!”织田在一边急得大叫,可他三脚猫的功夫着实排不上用场,只得抓着玉树嘀咕了几句东洋话。这几几句话说的声音很低,我正拉着相公趴在地上满身是泥,正是狼狈,因此织田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耳畔传来玉树低沉的声音,“主公,此女十分可疑,极可能与今夜大元帅府的混乱状况有关。不妨让老参谋试探她一下也好。”接着是织田的跺脚声和气呼呼的喘气声。
这时,小路上又来了一批黑衣蒙面人,约莫二十几个人。为首的两人举着火把,之后的一群人都是推着独轮车,每个独轮车上也都是装了一个黑色的大木箱。玉树走过去,让这些人分散在路的两边,原地待命。
与此同时,我和相公相互搀扶着勉强从地上爬着站起身。而九尾青衫则一手抓着铁杖,一手背在身后,始终站在黑马的跟前冷冷地盯着我们。他的个头极矮,刚过黑马的膝盖。但是下一刻,他挺直了腰杆,朝我眯起眼的时候,却自有一股气若渊亭、一派宗师的气派,令人不敢小觑。
他冷冷地发了话,
“黄毛丫头,只要三招,我就能叫你跪地求饶。”
“小离,”相公大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低语,“待会儿,我来拖住这老头,你骑上马先走。”
我正着恼地要开口,不曾想,玉树突然瞥了我一眼,说了句,“真是伉俪情深呀。”九尾老头也跟着冲我摇了摇头,喟叹道,“一对苦命小鸳鸯。”两人说的都是东洋话,但是显然,他们的讥讽都是基于一个事实——那就是内力深厚的他们俩都听到了刚才相公让我先逃跑的那句话。
不过,讥讽还不是最我感到郁闷的。最郁闷的是接下来那我那个酷爱啰嗦的徒弟又凑到了我跟前。他叽里呱啦地用东洋话问道,“师父师父,伉俪’难道就是‘鸳鸯’?‘鸳鸯’难道不是一种水鸟?若是按照这种逻辑推理,那么‘伉俪’也就能被解释成一种鸟喽?是不是这样呢?啊,话说……这‘伉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师父,师父,你知道吗?”
闻言,我立即用怜悯的眼神望了望面前紧绷着脸的玉树和九尾,心中对他们默念:摊上了这样的主公,二位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哪。
碍于周围一众织田的手下,我没好意思当场告诉织田,让他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我只是朝我这位徒弟耸耸肩,用东洋话告诉他,说,我读的书不多,对这么深奥的问题不是太懂。
话音刚落,九尾老头就抓着铁杖朝我挥舞,哇哇地大叫着,“是可忍孰不可忍!丫头不要猖狂!”玉树急忙把他拉住,并小声对他嘀咕了一句,“留点分寸。”
两人情急之中,说的自然也是东洋话。两人说话的同时,织田抓耳挠腮地走向他们,让他们立即把东洋国土上所有有关“伉俪”和“鸳鸯”的书籍都找出来拿给他看。
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沉默许久的相公问我,笑什么。
我遂告诉他,说,因为这些东洋人夸了我们,所以我很高兴。
相公狐疑地瞥了我一眼,夸我们?
我望着他那双比星星还灿烂的大眼睛,点了下头,说,他们在夸我们恩爱。
相公忸怩地偏过头,好久没有看我,我趁机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缓缓道,“傻瓜,你该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相公与我相扣的手哆嗦起来。这一次,他又是好久没有回过头。火把耀眼的光亮下,我很快注意到了他肩膀的剧烈颤抖。
收纳起心头全部儿女情长,我转头迎视已然站到我对面的九尾青衫。“矮老头,你刚说,三招之内就能把我打败。这话,可说话算话?”
“老夫从不食言。”
我盯着对方骄傲的脸,我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与其接受怜悯的施舍,倒不如用实力去赢得尊严。从这矮老头的吐纳、步伐以及所用兵器上看,他走的应该是金刚罩铁布衫之类霸气凶狠的攻击路线,纵然我此刻内力全失,可要化解掉他三招却也应该不难。此刻虽然脱险,但此地距离曹岳的元帅府并不算远,实在应该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不该再做拖延浪费时间。想到这儿,我便淡淡地给出我的回复,“这三招,我接了。”
老头用赞叹的眼神望着我,摸了摸他的大胡子,“一个小丫头,竟也有这样的气魄!就冲着你这份爽快,老夫先让你一招。”
说着,他把铁杖斜插在背后,转过身,抬起双臂张开掌心,正要朝我挥掌袭来,却是被我叫停。
“且慢,你还没说,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
“笑话。这怎么可能?”
“如果呢?”
“臭丫头!如果老夫今天败在你手上,我……我就跟着我家主公叫你一声太师父!”
“一言为定。”我扭过头,目光扫向一旁观战的织田、玉树、还有周围一众织田家的黑衣蒙面武士,扯高了嗓门叫道,“大家可都是见证。”
随即,我转过头,食指朝老头晃了晃,笑嘻嘻地道,“输了,待会儿可不能赖账哟。”
“废话少说,看招!”
老头说罢,便双足点地,身体腾至半空中,双掌交叠仿若旋转的风车叶片似的,一前一后朝我的胸口袭来。我看准了他的掌势的方向,估准了他的速度,一直等到他的指尖就要触及到我胸口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矮下身,故意装作吃力的模样避让开。与此同时,我口中大叫:“第一招。”
老头似乎很满意我应对的速度,脸上更是露出轻屑的神情。他咬着牙,一把拔出了背后的铁杖,径直把朝我的膝盖狠狠地砸过来。
“这第二招就要你给我下跪!”
他这招虽然看似简单直接,却是来势汹汹。从被他抓捏的铁杖不断发出的“嗡嗡”声,就能看出这招他已贯注了不少内力。为此,我急忙从腰间抽出蚕丝钢线,用尽全身气力朝他的铁杖缠绕了过去。老头显然是没见过我的这种兵器,仓促间也被我及时接住第二招的速度搅乱了阵脚。与我四目相对之间,他惊疑地不由连连转动眼珠,之后,脸上露出又悔又恼的神情。于是,他瞪着我叫得似乎气炸了肺,“好哇,你刚才第一招故意露怯!”
我微微一笑,“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便抖动蚕丝钢线,趁他不说话分神间,将被蚕丝钢线缠绕住的铁杖给卷落。“砰”的一声闷响,铁杖掉地时溅起的一片泥泞尽数洒到了老头的脸上。
“好!”人群中只有两个人为我拍手叫好,一个是相公,一个是织田。
看着他主公振臂大呼的兴奋模样,那老头更是十二分的恼怒。突然,他鼓起腮帮子发出如狮子般嘶吼的声音,接着他双掌合十,口中默念,整个人突然半蹲下身体,站在原地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织田似乎还不熟悉这是什么招式,倒是一旁的玉树骇然大叫,“老参谋,你怎么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招式?老参谋,你冷静一点!这招虽能伤敌,但更伤身哪!老参谋!把握分寸哪!”
老头还在旋转,越转越快。他仿佛根本没听到玉树的叫喊,他身上的衣服鼓胀起来,就仿佛衣服里塞了一只只圆鼓鼓的皮球。我当然知道这是由于他突然调动他体内勃发的真气,真气激荡所致。趁着他转个不停,我开始思量对策。
第一招占了他相让的便宜。
第二招却是他自己轻敌。
这第三招纯属内力真气的较量,若是我真气仍在,自然不会将他这等堪比秃头韦不笑之流的角色看在眼里。为今之计,只能智取。“天时”、“人和”我都不占优势,看来只有借助“地利”了。念及方才取水被砸了个冰窟窿的附近的小池塘,我心头登时一喜。
老头旋转着身体,双手迸发出强大的内力不断朝我紧逼过来。
我左闪右避,接连躲开老人凌厉的内力锋芒。我一直退却到路边一摞堆积得足有半人高的水杉树的落叶堆的后边,至此,我才再度挑衅,“喂,你明知我全无内力,却故意用内力相逼,你这副老脸皮可真厚呀。”
“呵呵,如今你败局已定,还想耍花样?老夫可不会再种你的诡计了。看招!”说完,他双掌合并,掌间两道内力气合在一处,内力化作一道白色的长虹朝我扑面过来。
我看准了身后那结冰的池塘,一点点小心地后退,直到窟窿前,突然面露凄楚,颤抖着声音朝老头乞求,“我若此刻求饶,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嘿嘿,臭丫头,你觉悟得太晚了。”老头桀桀大笑,朝我的左肩劈掌落下,然而被我侧过身及时让开。
——下一秒,“咕咚”一声,他栽进了冰窟窿。
好久没有任何的声响。
赶过来的织田、玉树急忙命人举着火把照亮四下,大声呼喊着“老参谋”仔细寻找。
好一会儿,冰窟窿里才冒出一个湿淋淋的脑袋!织田玉树赶忙叫几个手下跑到冰层上救人。然而,恰在这时,老头挣扎着在冰水里大叫,“不用!我自己能上来!”说着,他张开滴着水的双臂,死死抓住附近一把冻僵的水草抬起了头。他长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水,手指戳着我的脸,扯着嗓子大骂,“臭丫头,你又使诈!”
这边织田已经是眉开眼笑,乐个不停。玉树摇着头,让身旁两个黑衣武士下到冰层从冰水里捞出不住颤栗的老头。接着,织田瞧了眼落汤鸡般的九尾老头,“扑哧”一声,抿起了嘴,冲老头道,“不能再叫臭丫头了,老参谋。该改口啦。”
老头神情一呆,这才想起方才许下的豪言壮语,一张冻得发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灰白的胡须被冰水捋成了一缕,上边还缠绕着一条褐色的水草,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原本被他的大胡子遮掩住的下巴这才露了出来,下巴上除了黑色铁丝般的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还分布着两道发白的疤痕。我瞥了他一眼,不禁心中不忍,不愿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遂浅笑着打起圆场,挥手道,
“算了,我们刚刚是闹着玩儿的,怎可当真?”
九尾老头一听,却是急了,“谁和你闹着玩儿?我九尾青衫一生信守承诺,绝不失言……”说着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张大嘴巴,脸却是更加红了。自然,他不好意思叫出口。
“快呀,九尾参谋……”织田在一旁瞅着大乐,“我的师父自然是你的长辈,你还犹豫什么?”
“太……太师父。”老头终于叫出了声。之后,他站在我身旁,垂着脑袋,好半天没有再抬起头。
可玩性大起的织田仍然不肯罢休,“太小声了,听不见。九尾参谋,你可别让他们中原人小瞧了我们织田家族!更别给咱们东洋武士丢脸!”
“是。”九尾青衫略一点头,便对着我突然跪倒,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太师父,徒孙给你磕头了!”
我一时愣在当场,回头望向相公,我俩不由面露尴尬。竟是如此一个局面,真令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