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安静
你要我说多难堪,我根本不想分开。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齐渊看完了助理送来的那一堆文件,看完之后,合同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一阵踱步,心里却是如猫挠那般难过,他坐卧不安的站立起身,看看手边的文件,又看看他高价进口的实木桌子。
在很多人眼里,他从来都是那样一副高高冷冷的模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有任何表情,什么都是冷冷漠漠的,不为任何人所动。然而,最近几日,不知何故,这种静悄悄的乱意,却常常不知不觉地在心里隐现。
大概,叶幸无缘无故的消失真的触动了他心底某处柔软的神经,他知道叶幸在他心中的地位还算高,但他没想过高到这种可以影响他的程度。
自那天他离开她,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他度秒如年,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他强压着那颗要去见她的心。
齐渊跟助理打了个招呼,从公司里走出来,他看了看车库里的那些车,那辆沃尔沃他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好,就那辆了,他想。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开着,来到一家酒吧,他把车停到停车场,有点失意的走进酒吧里,他坐在那点了一杯酒,眼睛里满是愁怨,他一个有抱负的大总裁,最后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他自顾自喝着酒,借酒消愁不过是他想在恍惚的意识里见到她的一种手段,他以为他要比叶幸残忍,却没想到叶幸要比他残忍的多,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躺在他的姐列表里,安安静静。
齐渊唯一保存在手机里的一条短信,是叶幸发给他的。
“今天想吃寿司,晚上回家一起买点材料吧。”标点符号都是那么规矩,就像她这个人一直规规矩矩,不愿做什么出格的事。
思念她的时候,爱而不得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想到这条短信,这条简短有力,却又温馨的短信,叶幸就像是空气,悄无声息地游离在他的生命里,血液里,就像毒品,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没她不可,却又不得。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给她一个电话,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他拨出熟悉的电话号码,先是空洞的一段关于她事务所的介绍,后是一段慷慨激昂的钢琴曲,最后,才是她叶幸的声音。
他听得出她的声音略有疲惫,他慌乱的心怕她说出什么会更刺痛的话,叶幸声音低低的,却每一个字都理智而清晰,如一把刻刀,在他心上刻下疼痛的痕迹。她说,齐渊,我们有过去,可我们没未来,你又是何苦挣扎在我这。
他沉默了一下,用力抓住手机的手,已然青筋暴起,他强压心里的悲伤和难过,“叶幸,你怎么能舍得放弃我呢?”
显然叶幸在电话那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她说,“齐渊,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很不错,经历了你的这份爱和关怀,我确实非常感谢你,但是你我的身份总有束缚不是吗,你不要再这样继续纠缠,因为我们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活。”
叶幸说完,直接瘫在椅子上,她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在滴着血,如果这段感情一开始是正确的,后来慢慢变得错误,为什么要发生后来的事情呢,为彼此留点最后的念想不好吗。
她起身走到咖啡机旁接了一杯蓝山咖啡,已经细品不出味道的咖啡,于她而言就像她与齐渊之间这段可笑的感情,她叶幸,竟然也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可是,叶幸又不得不承认,抛却这些身份,抛却所有现实问题,只有齐渊真真切切的感动过她,给予过她真正的恋爱地感觉,其他人都没有过,她的内心有一丝沉重与难捱,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她和他相爱过。在不久之前,在很久之前,两个人像是可笑的飞蛾,一起飞向那盏正在燃烧的爱情之火,可是现在,就在要撞上的那一刻,她退缩了,几乎是一瞬间,她又飞回她理应去的地方,然后,一切就这样结束。
从酒吧出来时,已是晚上,街上的霓虹灯开始闪闪烁烁,他咬咬牙齿,突然想起来,他以前可是夜店小王子,什么喊麦,唱歌迪斯科,哪个不会,可是自从他与叶幸重修旧好之后,为了照顾叶幸的感受,他慢慢戒掉了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
如果不是今天他特别难过,他绝对不会不会涉足酒吧这样的地方,因为她向来厌弃男人把自己活成行尸走肉。
而他,宁愿相信,在她心里他依旧是无暇的男人。
所以,在酒吧进入夜间的喧闹之前,他选择离开,开着他的沃尔沃在高速路上一阵狂飙。
叶幸开着她红色的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在高速公路上一阵快跑,她的眼睛没有温度,眼神里全是空洞。这种无目的地消耗时间,在她的生活里几乎是不存在的,可是现在她竟然做了这种事情,她无奈又绝望着,她难过伤心的时候不敢喝酒,怕被人捡尸,不敢抽烟,怕毁掉嗓子,只能漫无目的的不怕死得飙车。
爱不到,我在想要爱的人,谁也没理由要我怎么样。
她心底的野性在这个时候被他激起来,车子开的越来越快,她感受着C市的风呼啸在耳边的一种别样的刺激。
路过本市最有名的写字楼时,她终于停下车,站在路边,点燃一支香烟,然后用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她想约江楠出来坐坐,她有些难过,可江楠在电话里说,她的图还没画完,暂时不想出去。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在KTV的那一幕,她灿若星辰的眼眸突然暗了下来。
后来她想了想,她能和她聊什么,难道要再跟江楠谈谈齐渊吗?谈谈他们要彻底失去联系的全过程?!
呵。伤口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她也不认为,现在的江楠仍然把她当闺蜜。
天边已经被夜幕完全掩盖,几丝繁星像是一件黑衣服上因为吃饭被弄上的饭粒,她承认现在的天空很有美感,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一次性失去两个深爱的人,这种痛觉让人觉得痛苦,这种空洞洞的感觉让她有些失神,叶幸啊叶幸,你又在矫情什么,以前不都是孤孤单单走过来了吗,你又何必再为你喜欢的人难受呢。
齐渊开着车不知不觉的也绕到了这座写字楼前,他本想把江楠约出来谈谈有关于叶幸的一些事情,却不想刚好偶遇了站在江楠写字楼下吹冷风的叶幸。
“齐董来这是要干什么?”她抱着肩,冷冷的问他,一双眼睛里饱含着质疑和冷漠。
“你是来找江设计师的?”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点燃一支雪茄,反问她。
“你也是吗?”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此时她的表情只是单纯的疑惑,“江楠下班,向来没什么时间点,连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办公室什么时候不在办公室,你竟然能这么恰巧的找到她。”
他抽雪茄的手明显一顿,“如你所说,恰好而已。”
他见不到她时,心里想得难过,见到她时气又一打不出来,这质问的口气,好像他和她闺蜜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道不应该是问问他,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而他刚刚给江楠发过的一条短信,江楠已经答应他下来叙叙旧,只是,这如关公一般站在原地的叶幸,着实让人头疼。
江楠拒绝叶幸之后,过了半个多小时,齐渊向她发的短信,她收到,并且回复了一个好的。
眼看要完成的稿,只能拖到明天。
她披上厚厚的皮草走下楼去,刚到楼下便看到了一脸无奈的齐渊和站在一旁如雕像的叶幸。
叶幸拉开车门,坐进去,“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没有他想象中的寒意森然,多的只是一种浅淡的无奈。
完了,误会大了。
他只是想约江楠谈谈她这个棘手的人,现在弄得像是,他与江楠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她开着车又是一阵狂潮,她早就习惯这些年什么都要强压于心底。
那辆正红色的法拉利漂移了她的视线,江楠愣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因为这种事情真的没得解释,她不想见她,在此刻就这么赤裸裸的表达出来。
就像一条扭曲在暗处的蛇,一朝被人曝晒在阳光下,她有点不适应,却又得接受。
她干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他礼貌性的应允她。
叶幸飙车在沿海畔,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眸里滑落,她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结果还是被人这样赤裸裸的鄙视,她心里难过却也无人可说,大概她这人所做的一些事确实有很多毛病。
所以才会逼得所有曾经在意她的人都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