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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留宿三岔镇
原本还欢快的人,却因盛玄说出这番比殿外寒风还刺骨的话,整个人都冷了半截。宴席之上,自己是如何接受众人朝贺,如何与送亲使者话别,如何走完每一步回到太子府,明玉早已辨识不清。待到清楚之时,人已回到揽月阁,身边余留一个香儿。
“公主,您这是怎么啦?恍恍惚惚的。”香儿见明玉的眼眸分明起来,赶紧问道。
怎么啦?
明玉苦笑不已,怎么啦,她还想问问盛玄,到底是怎么啦?可惜,他连个让她发问的机会都不给,就那么决然而去。
明玉叹息一声,复又闭上眼。
香儿侧头凝视,已知自家主子不愿搭理自己,只得闭紧嘴,不敢再多话添烦。
只是这世间,但凡为人,哪有不烦恼的。
崔立随着盛玄一行人虽是光明正大的进了太子府的门,却被晾在正殿,只留着一群奴才侍候。再三忍耐,终究还是未能与崔疏音见上一面,崔立瞅着,失笑而自说道:“因为一个苏明士,你我终是陌路了。也罢,也罢。”
崔立说罢,站起身,凄凉而去。
崔立的这番话,自然被传到了盛玄的耳中,盛玄冷冷一笑,没有他话,但崔疏音的禁锢却在无形之中被解了。
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盛玄已是心疲力竭,他踉踉跄跄的回到轩睿阁,矗立在假山之旁,喃喃自语道:“当时也只是为了出入方便才留这么一条暗道,没曾想……”话刚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肃喜弓着腰走了过来,懊悔道:“殿下,都怪肃喜一时大意,才会认不清焮娘娘,酿此大祸。”
盛玄遥摇头,转身吩咐道:“轩睿阁以后你就不要来了,赩儿的事,既已发生,本太子也不想再过多追究,只是,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就应适可而止。”
肃喜一听,知是在提醒自己,眉眼全是情伤,平生唯一爱上的女子不爱自己就罢了,偏还利用自己的感情,带着主子的心上之人逃之夭夭,此等伤痛,自是比简单的失爱痛上百倍。却又不敢言苦,只得全盘承受,弱弱答道:“是。”
盛玄挥挥手,肃喜悄然退下。
“注定不是你的”
“注定不是你的”
肃喜刚走,几声极其响亮的声音盘旋而至。
盛玄略有几分恼意的瞪着那只色彩斑斓的鹦哥,第一次觉得这畜生太过绚丽,太过碍眼。
恹恹道:“别闹,念念。”
念念就是念芙,不知为何,自焮赩离开后,盛玄突然将这畜生的名字改成了念念。
“念念,别恼。”
“别恼,念念。”
不知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学舌有误,这畜生竟将闹念做恼,意思截然相反,盛玄听罢,不禁苦笑道:“别恼?你若是能做到,可教教我,我也希望不恼。”
此话何等伤怀,这畜生似听出了几分,竟不再饶舌,而是侧着头,盯着树下这美艳却十分落寞的男子。
此刻的院子萧条渐露,唯独这一人一鸟,格外醒目又艳丽,本是点缀之笔,却因那一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伤,反倒比这景更凄凉。只是盛玄万万没想到,此刻他遥相思念之人,已离他越来越远。
按照预定计划,今日本该离开三岔镇,直接踏上萧国土地,只是这言钊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腹泻不止,三人只得在三岔镇的良辰客栈留宿一晚。
许是言钊还未好转,早膳是煊意亲自送到焮赩的客房内。
“你家公子怎就这么金贵?三人同吃同住,偏就他毛病多。”焮赩没好气的瞟了煊意一眼,愤懑而道。
煊意耸耸肩,也是一脸无奈,却又不敢得罪眼前这女子,只好小心陪着不是道:“谁说不是呢,不过,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等公子好点以后再发出。”
话毕,见焮赩仍坐着不动,似无意用膳,又赔上笑脸,劝道:“焮姑娘,您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你别管我了,先去看看你家公子好了没有。”焮赩并不领情,冷冷打发道。
煊意叹了口气,摇着头,这女子真不知哪里好,竟让公子这般迷恋。嘴里却道:“好勒,煊意这就去瞧瞧。”
说罢,真就退了出去。
焮赩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既无稀粥,也无糕点,只是几只素净的馒头,配着一碟腌菜,这等粗糙的吃食,实在是倒胃口。
焮赩站起身,从桌边走到窗边,依窗而坐,右手轻轻一推,两扇窗门就顺势被推开了。入住那夜因为路途受到言钊的骚扰,心情不甚好,所以并未认真打量过这个镇子及这家客栈,此刻从二楼窗台望去,方知这客栈的位置极佳,竟矗在小镇的中心地段,加上窗子临街,焮赩顺着望去: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侧各色摊货应有尽有,时不时总有人停下问价掂货,卖家也都利索,应勤得很,更显得活力十足。
焮赩瞧着,倒瞧出点稀罕来。不禁来了兴致,全神贯注起来。
“瞧什么,这么入迷?”
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焮赩侧头一看,不料问话者也探头前来,就是如此巧,俩人的嘴唇隔着薄薄的面纱轻轻划过。
“混蛋!”焮赩抬腿冲着对方就是一脚,变化来得太快,来者还未做出应对之策,胸口就多了一只鞋印。
“你,你怎能如此待一个病人!”言钊做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捂着胸口,歇斯底里的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本姑娘远点!”焮赩腾的站起来,怒气满满的冲着言钊大声吼道。
“这不怨我,小赩儿,我叫了你很多次,你都未有反应,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少在这里狡辩。”焮赩狠狠白了一眼。
“小赩儿,我真的发觉你这个人的性格,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从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所说的任何话。”言钊轻轻拍着胸口的鞋印,摇着头说道。
“好了是吧,好了赶紧上路。”焮赩毫不在意言钊的看法,直接命令道。
“不行。”言钊冲过去,一把拦住焮赩的去路,大声说道。
焮赩皱着眉,盯着这俏皮公子,心里顿生疑心。
“不是,不是,你别在心里乱怀疑我,我虽好了一点,但还未痊愈,赶上一个时辰,只怕就得到处找茅房,所以,所以再留宿一夜吧。”
言钊有点不好意思,越说声音越小。
焮赩听罢,闭上眼,一副气结的模样,终于她猛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恢复了常态,只道:“你出去吧。”
言钊瞧着,事情办妥了,立马又兴高采烈起来,转身将桌子上多出的一个包袱拿过来,递给焮赩道:“这是我给你新买的,赶紧换上。”
“不用了。”焮赩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勉强挤出了三个字。
“换上。”言钊将包袱一股脑塞给焮赩,解释道:“你要去的地方又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府,是萧国太子府,那等地方,你这般穿着,只怕刚到门口,就有侍卫将你轰走。听话,赶紧换上。”
听了这番话,焮赩不禁又想起了那座宅子,那些鱼贯而入的显贵,个个身着绫罗绸缎,确实光鲜亮丽。如此一想,也就不再反驳,接过了包袱。
言钊斜眼多瞧了几下焮赩,不见有怒气,这才放下心来,嘻哈道:“小赩儿你慢慢换,我先出去了。”
焮赩纹丝不动,言钊讨了个没趣,却不觉心塞,反而哼着歌出了门。
焮赩慢慢走到桌边,将包袱搁在上面,凝视半响后,终还是动手将其解开,只见里面竟是一件如焰火般赤色裙衫。这夺目且久违之色,引得焮赩心中波澜又起,素手轻轻拂过裙衫,感慨万千。
言钊从客房出来后,再三嘱咐煊意,守在门口不得离开半步。煊意自然懂得三岔镇的复杂,点点头,立在门口。
言钊这才放心离去。
焮赩料想的没错,言钊果真是装病。
只见他出了客栈,独自汇入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见。
快到午膳之时,焮赩一把拉开客房门,径直走出来,朝煊意鄙夷了一眼道:“你为何在此?”
煊意瞪大着双眼,自见到这女子那日至今,只知她一身蓝花粗布,黑纱遮面,眼神凶煞,整个就是一粗俗傲慢的乡下丑女人,没料到,换上新衫后,整个人的气场全然不同了。到底哪里不同,煊意也不清楚。
“问你呢?”焮赩不满的重复了一遍。
“哦,我家公子怕有生人来吵扰姑娘,所以命我在此守着。”煊意回过神,语气收敛不少,解释道。
“他人呢?”
“公子,公子,公子……”煊意有点支支吾吾,连说了三遍公子,却不见下文。
焮赩正欲发作,却见言钊自下而上,这才忍着观望。
这边,言钊没想到自己迎头就见一女子婀娜多姿的立在长廊之上,红色的束腰长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视线上移,就见金丝领口处露出白皙诱人的肌肤,一双芊芊素手在水舞袖里若影若现。言钊一脸惊喜,满是深情的紧盯着这红衫女子不放,走近几步,角度上移,视线正好游移到那张黑纱遮面的脸上,猝不及防,就触及对方疑惑重重的眼眸,整个人才冷静几分,却不让感叹道:“小赩儿果然还是最适合我萧国的服饰。”
“若要我自己选,还是愿意着成国服饰。”焮赩似是不愿让言钊如意般,主动朝言钊走近,不甚满意的说道:“这裹胸束腰的让人呼吸困难。”
“小赩儿此言差矣,如此才能彰显女子之美。那成国服饰松松垮垮,白白辜负了上天赐予女子的妙曼身姿。”言钊坚持己见,不愿退步。
焮赩冷冷一笑,已经趁着言钊独自沉醉之时,站到了与他仅一臂之隔的地方,直直注视着言钊的眼睛,右手却捻起言钊被划破的衣角,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了,衣衫都被人用剑划破了。”
言钊怔怔一愣,突然激动的一把抱起焮赩,撒娇般的叫道:“小赩儿是在担心我吗?太开心了。”
“放开我。”焮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语气都变了,一边捶打着言钊,一边惊叫道。
言钊乐呵足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焮赩,巴结道:“小赩儿是不是饿了,咱们去用膳。”
焮赩好不容易挣脱开,心里却不愿就此罢休,想到言钊动不动就对自己又搂又抱的行径,实在是忍无可忍,眼睛微微下弯,打开腰间言钊强赠的那只香囊,从里面掏出了什么,直接就塞进言钊的嘴中。
言钊有点害怕,欲拒绝,岂料焮赩完全豁出去了,一手挽在言钊的脖子上,塞药的那只手则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凭着言钊的身手,要挣脱焮赩,易如反掌,只是佳人难得投怀送抱,他哪里舍得推开,一仰脖子吞下了那颗不明来历的东西。
“咱们再住几日吧,这泻药厉害的很。”焮赩得意的说道。
身后的煊意瞧着,摇头叹气,暗道:公子呀公子,你怎这般把持不住,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家给拿下了,当真是有负你阅人无数之花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