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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君子协议
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就选择爱你。
这什么逻辑。
焮赩听得心里阵阵抓狂,闭上眼,十分隐忍的暗自想着对策。这边,言钊见怀中之人不再挣扎,反有了几分顺从,心中陡然生出了许多莫名的自信来,愈发不愿让佳人离开。随着言钊身体的温度慢慢衍生出欲的诉求时,焮赩已然瞧出这氛围越走越偏,心中苦不堪言,却又不知是好。咬咬牙,轻轻诉道:“你说的这些,我此刻还是不太懂。但你说得如此情深义重,倒也让我有了几分感动,我愿意花点时间来弄懂。”
“真的吗?小赩儿。”言钊闻言,激动不已,双手扳着焮赩的肩膀,将她自怀中推至眼前,面面相对,盯着她的眼睛,欣喜的问道。
焮赩被言钊热辣辣的目光盯得不甚自在,眼帘低垂,扭扭捏捏道:“那都是后话,眼下,我毕竟是为人妻者,身份受束,你我二人理应遵循: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礼训,方能保你我清誉,再嫁,也不至受世人诟病。”
言钊听着,合情合理,恋恋不舍的松开焮赩,不安道:“小赩儿,你说得对。我确实太过鲁莽,但你要明白,我这都是……”
“别说了,我懂。”焮赩不待言钊说完,就腾出一只手,轻轻捂在他的唇上,心里暗道:好不容易才让你这糊涂人回心转意了,可不能再因你的这些痴话,又迷了自己的心窍。故作娇羞道:“以前种种,你我就此遗忘在今夜。从这刻起,君子协议,你可要遵守。”
“我会的,小赩儿。”难得焮赩这般通情达理,言钊真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不真实感。上半夜瞧着她熟睡的模样,还感慨万事万物的不可操控性,只觉得眼前人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正伤怀不已。岂料,下半夜事情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转机,怎叫他不欢喜,又重重的补上一句:“小赩儿,我相信你。”
这番诚恳,这番深情,倒让焮赩颇有几分意外,一路以来,她对言钊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赖皮、多情、拈花惹草、处处留情、不正经,没想到,他竟也有这般纯情的一面。
真是世事难料。
焮赩没有说话,配合着笑笑,然后不露痕迹的走出了言钊的怀抱,整个人这才真的轻松起来,口里却道:“言钊,我们把火生起来吧,有点冷。”
“你唤我什么?”虽然怀中空落落的,但听焮赩唤自己的名字,幸福感再次爆棚,甜蜜道:“这是小赩儿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焮赩背对言钊,弯腰拾着柴火,嘴上虽不语,心里却哀嚎不断:公子,你这深情,你这厚爱,到底是从何而来?老天,我是求你赐个人给我,但我要的不是这么个处处留情的风流主,我要的只是个能陪我走出林子的普通人而已。
焮赩重重吐了一口气,重带笑意,抱着柴火转身,走到火堆旁,温柔以待。
言钊瞧着,赶紧凑了过来,仔细着将火堆复燃。
望着慢慢烧起来的火堆,焮赩悄悄移动了一下位置,回到言钊对面,给自己又添了一层安全感。此番,言钊倒未有多言,隔火而坐,傻傻的望着对面的女子。
此时下半夜已经过半,俩人无论是谁,定然不敢再睡。焮赩索性抛出一个话题,打算拉着言钊唠嗑,希望就此平安度过这多灾多难的一夜。
“昨日那女子,应是冲着你而来,对吧?”
提及那女子,言钊的神色果然起了变化,他的脸不知是被火烤得泛红,还是被焮赩当面提及其他女子不好意思而红了脸,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印着火苗抖动得愈发厉害,给这个男人平添了几分用情不专的佐证。好看的双唇抿成一线,这似乎是个十分难回答的问题。
焮赩瞧着,心中暗喜:此时此刻,只有将言钊滥情的证据一一摆上台面,让他觉得难为情,觉得对不起自己,才能陡增二人之间的误会,续而产生尴尬,让他一见自己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女子容貌过人,身份显贵,定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妻者人选。”焮赩见言钊沉默许久,故长长叹息一声后,用略微伤感的语气,说出这番明为抬高对方,暗则贬低自己的话来。
“小赩儿,若你此刻不困,我愿意与你说说我的家人。”言钊果然有点扛不住了,眼神不再躲闪,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直视着焮赩,主动说道。
家人?焮赩听到这个词,心里不免担忧起来,暗道:那女子千万别是他的家人。
却笑笑道:“你说,我听着就是。”
“我的父亲娶了十三个妻妾,我的母亲是正妻。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妻妾皆生不出儿子,但凡怀孕生产的全是女儿。眼瞅着,女儿都生了九个,儿子却还未有一个。父亲心里十分着急,十三个妻妾同样不安。过了不久,多年不曾有孕的母亲竟然有了,父亲是既高兴又担忧,只待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我之后,一家人的才松了一大口气。父亲更是大喜,直接将我定为继任者。或许是我来得太不易,姨娘、姐妹待我特别好,所以我自小就在女人堆里长大,对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十分上心,这也让我花名鹊起。”
焮赩听着这不着边际的话,根本寻不到重点,又不便打断他,只得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接下来的话似乎有点难以说出口,言钊咬了咬下嘴唇,见火势渐渐变小,侧身从旁边抽出几根木柴,添上去,待火焰又聚集高涨起来时,才再次启齿道:“其实,我早已成家。”说罢,极其紧张的瞄了焮赩一眼,见她眼眸无异,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劫持你那女子,就是我的正妻。”
“正妻?”焮赩紧抓着这俩个词不放,重重念了一遍后,装得十分的落寞,轻轻问道:“那你还另娶了侍妾?”
“额,桃夭、鸢尾、海桐、依兰、雨菊、水苏、芍药、紫萝。”
“这是什么,怎么全是花名?”焮赩听着,有点不解,皱着眉追问道。
“她们都是我的侍妾,这些花名是我依照她们的性情,为她们取的。”言钊边说边观察焮赩,果见她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数倍,很是吃惊。言钊不安,欲解释,却不知在顾虑什么,又将话生生咽了回来。
焮赩的震惊确实不小,达官贵族,她不是不了解,但像他这般年纪,就已妻妾成群到如此规模的,实属罕见。心中不免动了几分怒:难怪可以完全不在意我是否已经婚配,难怪不介意我是否钟情于他,就这么个烂货,还配我完璧嫁之?我呸!
还装纯情,差点就被你骗了。
眸中神采骤然降温,冷冷一笑,无不讽刺道:“我倒还真未瞧出来,你竟是这么一个惜花爱花之人。”
“小赩儿,你信我,若论感情,我只在意你。”言钊似乎受到了伤害,也不去辩驳,急着表白道。
我若信了你,我就真是蠢到家了。
焮赩翻了个白眼,瞧着天色仍未亮透,若是市井集镇,倒还可行,只是这山林太过空旷,又不知前路,总有点畏惧。叹了口气,想着不能此刻就跟他聊崩,只好违心道:“那,若是我去了,你打算赠我何名?”
话刚出口,焮赩有点被吓到了,暗自责备自己怎这般不知轻重,说出这种界定不明的话来,只怕又会让这多情种子胡思乱想。果然,言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也寻思起来:这小赩儿不但不恼,竟还会有此一问,真是与平日的小赩儿太不一样了。或许是自己的深情打动了她,让她待自己多了几分包容之心,才如此坦然。这么一想,整个人又来了精神,如一初涉情事的愣头小伙般,傻笑道:“你不同,不必要那些虚名,焮赩就很好。”
自知悔恨已晚,焮赩心里狠狠呸了一句:这还用你说!口里却道:“想来你的这些侍妾必是容貌姣好的女子,否则你也不会想到用这些花名来称呼她们。”
“容貌乃父母给予,终不过就是一张皮囊而已,聪慧却是自己成就,更得人心。”言钊知焮赩在顾虑什么,毫不犹豫的安慰道。
焮赩淡然一笑,浅语道:“聪慧我没有,容貌也被我丢了,我……”
“小赩儿。”言钊不待焮赩说完,匆匆打断道:“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是你的雅量,但我若不在乎,就是我的罪过。”焮赩抬头望着言钊,细细解释道:“妾者,不能为夫君添彩,反让夫君受人诟病,实乃无德。女子无德,哪有为人妻妾之资格?你想我成为那样的人而常伴你左右吗?”
言钊听罢,目光黯淡了几许,心中释然:你还是不愿意接纳我,所以才找来这万般理由,堵我之心。却按下不表,只道:“那小赩儿,以为应当如何?”
“君子协议。在我未恢复容貌之前,你不得向第三人泄露你对我的感情;在我未恢复自由身之前,亦要保持与你应有的距离。”焮赩见终等到了自己要的时机,赶紧说出自己盘算已久的话。
“好,我答应你。”言钊想都未想,简洁的说道。
焮赩听罢,欣喜于形,以为事情总算是被自己掌控了。不料,言钊却还有后话:“那在寻药治疗的这段时间里,你不得离开我。”
什么,这,这是什么跟什么?未治好要待在你身边等着治好;治好了就要住进你的藏花楼当侍妾。这,有区别吗?
“好。”焮赩豪爽吐出一字,认下这份君子协议。心里却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至于以后嘛,你若有本事留下本姑娘,大可试试。
再瞧天色,虽未有多大变化,但焮赩还是决定赶路,她站起来,朝言钊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客栈吧,你的正妻还在客栈等我解药呢。”
“这个你不必担忧,昨日她就被下人们抬回去了。家里自有医得了的大夫会替她诊治。”
“那我还真是白操心了一场。”焮赩笑笑,脚步却不停。
言钊瞧着,只好紧跟上去,临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你腰间的那只香囊,以后不准摘下。”
焮赩伸手一摸,刚还未察觉,这东西不知何时又被系在了腰间。不见焮赩回答,言钊不放心,又来一句:“此乃君子协议第三条。”
焮赩兀自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扬声答道:“依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