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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姐弟敞怀

作者:猫猫小姐 | 发布时间 | 2017-09-08 | 字数:3650

盛玄听着成帝的这番感慨,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好看的眼眸里带着一点迷雾,再三深思之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父皇,儿臣能问您一件事吗?”

“何事?你问。”

“母后当年中毒身亡,真是那江湖郎中所为?”

“玄儿,你在怀疑什么?”成帝的脸上,露出几道印痕很深的皱纹,此刻因为皱着脸,额上的印痕愈发深刻。自哲敏皇后过世至今已有十二年,盛玄早已不是那个青葱少年,想来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踞已久,只是他真的不知如何来解释,才能解他心中之惑,才能让他放弃为查明哲敏皇后死因而当太子的想法。

“母后久居深宫,而那江湖郎中却偏居数千里之外的幽闭山谷,他如何进的宫?如何下的毒?为何要下毒?难道这一切都不值得怀疑吗?”

“既是江湖郎中,自是江湖人,江湖人惯用的就是一些旁门左道。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宫中虽守卫森严,但总抵不过他们暗中使坏。唉,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成帝言辞闪烁,给出的理由太过牵强。这反倒印证了一直在盛玄心中的想法:母后之死果然是一起宫墙内的阴谋,而赩儿的父亲因对制毒之事的痴迷,正好做了那些人的替罪羊,这点已是毋庸置疑了。但令人费解的是父皇,他为何要如此避讳?依照他对母后的深情,当年,他定当详实追查,挖出幕后真凶,而不是草率的听之任之。

盛玄抬头正巧与成帝的目光相撞,成帝极度心虚,飞快的移走目光,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许是被盛玄的目光注视着难受,突然将手搭在额头上,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小声道:“朕的头好痛,都是被盛戬这不成器的小子气的。”

盛玄冷冷瞥过,这拙略的演技,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再继续追问,只得违心道:“既然父皇圣体违和,那儿臣就不再吵扰,先行告退。”

“好,你去吧。”成帝听罢,搭在额头上的手直接朝盛玄挥挥,愉快的说道。

盛玄抬头,盯着成帝忘情挥舞的手,矗立不动,成帝的脸部表情本来因为盛玄要走,已经舒展开来,现在满是尴尬,停在半空中的手僵持了一会儿,又不自然的收回来,搭在额头上,喃喃自语道:“朕的头,朕的头,好痛呀。”

盛玄见状,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才刚出了书房大殿的正门,杜德海突然从后面急追上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请留步。”

盛玄停住脚步,望着杜德海,不解的问道:“杜公公?”

“殿下。”杜德海哈着腰跑到盛玄跟前,狠狠换了几口气后才道:“殿下,逝者已逝,您不要太执着于过去。”

“父皇让你来说的?”盛玄皱着眉,脸上不悦。

杜德海慈祥的笑笑,压低了嗓音:“眼下朝局如何,殿下您比谁都清楚,稍有不慎,就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哲敏皇后之事,知情者大有人在,若他们知道您苦心孤诣要做什么,只怕他们会故意曲解事实,蒙蔽您。”

“本太子明白了。劳烦公公回禀父皇,盛玄知轻重。”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带着点怨气。

杜德海原地不动,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对着盛玄固执的背影摇摇头。一相貌清秀的小太监瞧着了,麻溜的跑过来,小声道:“师傅,您这是怎么啦?”

杜德海回头望着小太监,猛地朝他头上捶了几下,教训道:“小兔崽子,乱问什么?”

小太监摸着被杜德海捶过的地方,满眼委屈:“师傅您干嘛打小孟子,这不是好奇吗?”

“好奇?”杜德海提高音量,继续教训道:“师傅告诉你,人最不该有的就是好奇。”说罢,又摇摇头,接下来这句话似乎不是对小孟子所说,又似乎是在告诫小孟子般:“知道了真相又怎样?只不过是徒增痛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

小孟子不解,歪着脑袋,望着杜德海微微有些驼的后背,嘟囔道:“不知道的时候拼命想知道,如何会幸福?”

盛玄从皇宫出来后,并未直接回太子府,他想着苏青杨去荒芜山已有两日,按道理,应与莫神医见到面了,却不见他飞鸽传信回来,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变故,心中难安,就转道来了苏府。

苏青杨临行之前,并未将自己出行目的以及相关细节告知盛琴,只说为了朋友之事要出一趟远门。

作为妻子,却一直没有被丈夫视作妻子,盛琴的心里是苦闷的,加上安侨突然离去,愈发的郁结,特别是这些日子,她总是一个人独坐窗台,发呆冥想着什么。

今儿,自打用了早善后,盛琴就未从软榻上起来过,整个人愈发的憔悴。

正在此时,一个着淡青色裙衫的女子推门而入,小声道:“启禀夫人,太子殿下此刻已入正厅。”

盛琴恹恹的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若有所思道:“你老低着头干什么?抬起来。”

女子缓缓抬起头,用一双特别明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盛琴。

“你是不是觉得我委屈了你?”盛琴皱着眉,这个女子,她最讨厌见到的就是她这双眼睛,但她却偏偏是因了这双眼睛才将被自己选为贴身侍女。世间之事,就是这般讽刺,你讨厌的或许也正是你想拥有的。

“子墨不觉得委屈。”

原来,自那日子墨顶撞盛琴后,盛琴就对这丫头上了心,索性指名要了她。子墨自是百般不情愿,唯一能帮衬自己的苏青杨却选择不插手,她也就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从一名舞剑弄刀的暗卫,变成了今日端茶倒水的婢子。

“哼,不觉得委屈,那为何自本公主将你要来后,就从未给过本公主笑脸?”盛琴挣扎着爬了起来,冷冷道。

“太子殿下已至正厅,请夫人……”子墨知道自己不能再与这喜怒无常的女主子再独处,干脆神情冷峻的再次机械重复道。

不料,盛琴已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把托着她的下巴,不待她说完,就恨恨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当贴身侍女吗?”

子墨闭上眼,任凭盛琴这么歇斯底里的刁难着自己,反正这样的情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皇姐好兴致。”盛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冷言冷语道。

盛琴手一抖,缩了回来,眼睛里哀怨不减,直勾勾的盯着盛玄,倒是子墨,赶紧转身跪向盛玄。

“皇姐这是想撵客吗?”盛玄直接走了进去,正眼都未瞧伏在地上的子墨。

盛琴冷冷一笑,蹲下去,再次托起子墨的下巴,命令道:“睁开你的眼睛,让太子殿下好好瞧瞧。”

子墨双手握拳,若要反抗,轻而易举,只是这公主不比少爷那般好说话,忤逆她一次,只怕日后会更加煎熬。子墨的拳越握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盛玄瞧着,对盛琴生了几分恼意,称呼都变了:“二公主,你做得太过了。”

盛琴抬头朝着盛玄冷冷一笑:“过?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尤为过早。”说完,又低下头,朝子墨吼道:“你敢忤逆我?”

子墨自然不敢,她只得松开拳头,仰起脸,认命的慢慢睁开眼,直视着盛玄。

盛琴一把松开子墨,站起来,望着震惊不已的盛玄,冷笑道:“太子殿下,如何?”

盛玄死死盯着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眼眸中那极度隐忍的泪光,就似看到那个总是倔强而冷漠的人般,剧痛无比。

“听闻太子殿下十分宠爱焮侧妃,现焮侧妃新歿,想必太子定然十分伤心。若殿下喜欢,本公主愿忍痛割爱,将这婢子送去太子府,让太子宽心。”

“你叫子墨?”盛玄似未听到盛琴的话般,直接问道。

“回殿下,奴婢子墨。”子墨复又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答道。

“子墨,名字不错。”盛玄轻轻说道。

“谢殿下赞赏。”

“你退下吧。”

“是。”

子墨惊恐未定的退了出去,临行之前,她哀求的望了盛琴一眼,希望她不要真将自己送去太子府。

盛琴却故意撇开脸,不愿看到那双眸子。

待子墨走后,盛玄轻轻合上房门,走到盛琴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慰道:“皇姐,你若觉得委屈,盛玄愿将肩膀借与你,你大可尽情哭出来。”

听了这番话,盛琴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被点爆,果然嚎嚎大哭起来。

直到哭得声嘶力竭之后,盛琴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她耸着肩,一边小声的抽噎,一边推开盛玄,略微浮肿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们。”

“皇姐,若我是你,就不会这么抓着不放。”

“你以为我想这么抓着不放吗?”盛琴刚刚平复的心绪又暴躁起来,她痛苦的哭诉道:“当初都城谣言四起,说骠骑将军小妾行刺太子,原来是真的。盛玄,你疯了吗?留一个行刺你的女人在身边。你可知道那个女人心机有多深?她在苏府的那段时间,公然威胁我。还有,你知道她想谋害父皇吗?你知道苏青杨也爱着那个女人吗?你……”

“皇姐。”盛玄眼见盛琴已经失去了理智,双手狠狠的拽着她的肩膀,摇晃道:“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让我如何我冷静?”

“你听我说。”盛玄突然使了大力,手指掐得盛琴的肩膀一阵刺痛,终不再抓狂。

“刚刚这些话,除了我以外,你还跟谁说过?”

“你就是想问我,是否告诉了母妃,对吧?”

“有还是没有?”

“我虽不聪明,但还是明白,此事一旦告诉母妃,苏青杨必是性命不保,所以,你无须担心。”

盛玄听罢,这才松了半口气,也松开了紧拽盛琴肩膀的手,轻轻道:“皇姐,盛玄的个性,你很清楚,我绝不是一个会与朋友共妾之人。所以,你无须怀疑青杨与赩儿之间的清白。有些事,不是爱得深与浅的问题,而是正好在爱时,这个人刚好出现了,所以,不要过多去计较谁爱谁这样一个问题。若你真不再做他想,愿在这苏府过完一生,我劝你早点为青杨生下一男半女,青杨这个人,家族责任心是最强的。你留不住他,孩子可以。”

“哼,你说得倒轻巧。成亲至今,他都未碰过我,谈什么孩子?”

“女人心眼太多,确实会被青杨所厌,但你不是女人,是他的妻子,有些手段,适可而止,未尝不可。”盛玄笑了笑,又道:“那个子墨,你真的是多虑了。若青杨有心,在她假扮赩儿为妾的那段日子里,假戏真做即可,何苦等到现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