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十五
漆黑的夜里,一个昏暗的小房间内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坐起,女子神色苍白眼底布满了惊慌,她白皙的十指紧抓住被面。
“不……我不是故意的……放过我……”安然沉浸在噩梦的余温里,许久才平复下来,她起身走到狭小的卫生间内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了一下脸。
镜子在橘黄色灯光照射下呈现出她的样子,天真甜美早就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底的天真早就被慌乱取代,眼眶底下深深的乌青显示着主人并不太好的睡眠。
安然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是她与江宿的新婚蜜月,而不该是这样躲躲藏藏的逃亡。她有些愤怒地将洗漱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似乎并不太解愤地伸手砸向那张倒映出她苍白容颜的镜子。
划拉……受到外力破坏的镜子碎裂成无数块形成蜘蛛网的样子,倒映在里面的人,被分割成了无数块,支离破碎。
猩红的鲜血从手中蔓延滴落在洁白的洗手台上,猩红与洁白成了异样的对比。她划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点开电话。
“喂?安然?”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依旧不急不慢,温润如水,似一点震惊也没有。
“姐姐……”安然的声音有着惫倦沙哑。“姐姐是知道了的吧……”
电话的那边停顿一秒,温柔缱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姐姐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呢。”安然的手指在洗漱台上来回打转着。
“姐姐……真原谅过我吗?”是没有原谅过的吧,所以才会用背叛成全背叛。
“安然,你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可是那时你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姐姐,我在这城市的南郊外一家小旅馆里,房间1018。”这是南郊唯一的一家小旅馆,她挂掉电话像是诀别。
安然拿着电筒推开房间门缓缓向顶楼走去,原来人做错什么是需要拿同等价值来弥补的。过去的她是总是被原谅的那个,姐姐的安静懂事成了她的任性娇纵的借口。大人们总是说“为什么不像你姐姐学学呢?她那么懂事。”
懂事乖巧的孩子向来很讨人喜欢不是么?强烈的嫉妒在心中不断蔓延,她开始抢夺姐姐的一切,小时候是玩具,长大了是男人。姐姐不是一直都在原谅她的么?那么这一次为什么要报复?是因为江宿吧?他成了她与姐姐过不去的劫。
她赤着脚翻过并不算高的护栏,走向阳台的边缘,漆黑的夜色下夜风拂过她的发丝,纠缠着她的裙摆,她精致可爱的脸早已失去往日的天真可爱。从远而近的警铃不紧不慢地穿来,她看向铃声传来的那一方,扬起一个久违地灿烂笑容,她是医药系的,在后来冷静怎么又会不知道那晚的隐藏在空气中的躁动不安是因为什么。只是太过诧异那个向来温柔不争世事的姐姐,会如此地狠心。
警察将安然脚下那家不大的旅馆围住,她浅笑地看着楼下那群警察忙碌的动作,紧接着一辆黑色的低调奢华的车子行驶靠边后,下来一男一女,男的是她亲爱的未婚夫,女的则是她安静温柔的姐姐。
男子丝毫不意外地面无表情,女子神情带着惊慌却不达眼底地向安然这边看过来。
她向那个女子张了张嘴无声道“姐姐,对不起,原谅我。”
安然转身向后仰去,长发在空中没有章法地飞舞着,她伸手想要凭空抓住些什么。却无奈地松开手掌,即将落地时,她看见姐姐惨白的脸,与江宿面无表情紧蹙的眉头,慌乱向她这边奔走的警察,或许已经该结束了吧?听说坏人是不会上天堂的。
炎热的夏季里,公交车上总是会出现两个长向精致的小女孩,一个穿着简单白色裙子安静乖巧,一个穿着红色洋裙向公交车窗外望去,清澈来回转动的眼珠带着些许不安分的俏皮,她的右手牵着白裙女孩的左手,坐在车上路过一站又一站。
终于在郊外下了车,道路旁边繁杂的树枝在烈日的照射下投下斑驳地阴影,打在两人的身上。道路外边是一块向日葵花田,花朵随着阳光的方向盛开着,红裙女孩拉着白裙女孩在花田里嬉戏玩耍,她们几乎常常到这里来避暑。
看守花田的老爷爷却突然不坐在花田中央的小屋子里抽着烟,换了他孙子看守着这片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花田。
他表情严肃,面无表情,时不时地向安然与钱浅这边看过来,似乎是以防安然与钱浅践踏无辜又可怜的花朵。
安然伸出小巧白皙的手掌抚上一朵向日葵的花径,轻轻地嗅着,“姐姐,你看他像不像一个誓死捍卫,保卫花田的战士?”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迅速地折断那只向日葵的花径,然后拉起钱浅的手一路狂奔而去。她们经过那个神情严肃的男孩旁边,面瘫的脸上露出几丝惊诧,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她们便快速地远离而去。
“嗳……别跑了……”呼……呼……呼“他没有追来。”快速奔跑下钱浅喘着沉重地呼吸,艰难地说道。
“呼……呼……”安然闻见停下奔跑的动作,她双手叉腰弯腰喘着沉重的呼吸。
“喏,给你的?”安然将花伸到钱浅面前。
“你是笨蛋吗?下次不要这样了。”钱浅接过安然手里那朵因为离开了花径有些焉掉的向日葵。
安然憨憨地笑着,白皙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扬起一圈圈细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