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重走
夜晚，甄郁节坐在沙发前，看着英姐递来的一份份文件，英姐一一讲解着，甄郁节静静听着。
突然手机响起来，甄郁节拿起手机一看，是沈铮程的，英姐看了一眼，然后站起。
“夫人，如果您有事，我就先走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剩下的明天我再过来和您说。”英姐看着甄郁节说道，甄郁节看着英姐，然后点了点头。
英姐走了之后，沈铮程的电话也挂了下去，甄郁节拿起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回拨了电话。
“喂。”甄郁节轻轻应道。
“今天过得怎样？”沈铮程问道。
“挺好。”
“什么时候回来呢？”
“过几天就回去了。”
“我过去接你吧。”
“好。”甄郁节应道。
“那就先这样，你早点休息。”
甄郁节迟了迟，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还没见沈铮程挂电话，自己就只好把电话挂下了。
甄郁节放下电话，用手支撑着头，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然后直起身走回房间，看见下人正带着苑辰在地上练习着爬，甄郁节会心一笑，走了过去，跪在苑辰的前方，让他爬过来，苑辰迟钝了一会儿，然后费力地爬过去，终于爬到了甄郁节的跟前，甄郁节抱着怀中的孩子，突然泪流不止，把身边的下人吓了一跳。
第二天，英姐来的时候，甄郁节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看昨天英姐说的那些材料。
“夫人。”英姐说着，在甄郁节的身边坐了下来。
“英姐，那边的事急吗？是最近还是再过段时间？如果不急的话，我有事要先出去几天。”
“夫人，还不忙在最近，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以先过去处理您的事情。”
“那好，谢谢你了。”甄郁节迟了会儿，站了起来，给英姐鞠了个躬。
“夫人。”英姐有些惊慌失措地将甄郁节扶起。
“夫人，你知道，我这样做，也并不是因为你，这都是因为先生。”
“我替他谢谢您。当然，可能我没这个资格，但是还是想在这里说下。”
英姐点了点头，扶起甄郁节。
“他之前天天早出晚归的，我都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忙些什么，也无法理解，坐到他那个位置的人为什么还可以那么晚，现在看到这些文件，终于理解了。”甄郁节看着文件微微笑着说道。
“先生是个男儿身，很多事情是可以在饭桌上谈的。夫人，像这些事情，接下来您可能要费一番周折了。”甄郁节听完英姐这么说，点了点头，然而从英姐的眼里，甄郁节并没有看到她有任何宽慰的地方。
“怎么了？”甄郁节问道。
“夫人。或许只是我说得太过云淡风轻了，这是一潭浑水，一旦进来，就基本出不去了。”英姐摇了摇头说道，甄郁节静静地看着英姐，然后点了点头，她这条命就是瑾萧的，无论是怎样的路，都应该要继续走下去，不管是为了瑾萧，还是为了苑辰。
“夫人，方便借一部分说话吗？”英姐迟了迟说道，甄郁节看着英姐有些惊讶，终究点了点头。
“夫人，去楼上房间吧？”英姐以询问的口吻问道，甄郁节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甄郁节跟在英姐的身后，以为英姐会到客房或者是她的房间，但是英姐转到了书房，然后叫几个在走廊打扫的下人先行下去，便反手关上了门。
“夫人，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处境都认真地和你说，之后你再考虑要不要进来，一旦进来，今生恐怕都再难脱身了。”英姐看着甄郁节，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甄郁节坐在书房旁边一处的沙发上，点了点头。
英姐迟了迟，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里衣，甄郁节起先有些惊讶，直到看到了英姐全身大条小条的伤疤，密密麻麻，甄郁节即便做好了心里承受准备，也仍旧感到很吃惊。自己虽然在瑾萧身上也看到有几条刀伤和枪伤，但是似乎那些疤痕都已经渐渐消去了，没有再看到添什么新伤。而英姐身上，分明还有最近的刀伤。
英姐慢慢地将衣服又都穿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对甄郁节说道。
“夫人，我们这一行的，其实说白了，都是些粗人，有时候这些伤都是在所难免的。先生之前也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等到他坐到这个位置了，就可以不用直接面对很多不必要的斗争，但是难免还是有意外发生。我只知道，在您出现之后，先生就尽量减少出席复杂的场合，就是为了不想发生意外，让您担心。但是也因此，错失了很多良机，所以最后姓葛的权势才会越来越大。”
甄郁节听到英姐这么说，身子还是一僵，她不曾想，瑾萧会为她考虑那么多。
“您可能会抱怨先生身边总是时不时多了一些女人，但是，真的是身在这其中，都是不得已的。这是这行的行规，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在我看来，所有女人中，或许先生真正疼的人就是您和那个泽米，原因很简单，他一直不让你们出面，你可知道，这一旦出去，就真的是再也走不脱了。我知道您和冬梅小姐是有些交情的，不知道您看过她的身子没有？任何一个陪先生走过一段时间，替他在外做事的女人，身上都不会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伤痕的。”
英姐说到这里的时候，甄郁节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曾经见过的瑾萧身边的那些女人。
“如果是后来的那些女人都还好，先生最艰难的一段路就是刚开始的时候，那时王先生逐渐将地盘划给先生管，先生的权势越来越大，得罪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几乎天天都是将头提在手上的。像秦黛、仪水这些的，都是从那个时候就跟着他的，她们都是在拿命保全着先生，所以说，现在我为先生做的这些，换做她们任何一个人，我相信她们都会这么做的。这就难怪，那时秦小姐死的时候，先生会那么伤心。”
甄郁节静静坐着听英姐说着，身上却越变越冷。
“您想听先生的事吗？”英姐看着甄郁节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嗯？”甄郁节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就是先生之前的事。”
甄郁节点了点头。
“王先生遇到先生的时候，那时先生正流落在外，和一群大他许多的人在斗殴，王先生一则是看他可怜，刚好自己膝下也没有儿子，就收他为义子。二则也是出于私心，觉得先生是个难得的人才。先生的身世，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再细问的时候，他只说等到他记事以来，就一直是王先生遇到他时的生活状态了。你也看得出来，先生应该是个混血儿，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后来王先生就带着先生，也是在这其中，先生开始认识了洛、仪水还有那位，和你长得很像的晓姑娘等。其实先生的性子虽然冷，不爱与人说话，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王先生让我交先生一些事，我记得有次行动的时候，先生怎么也不肯绑架一对手的妻子，他看着那女子弱不惊风，楚楚可怜的，没想到那女子反手就是给他一刀，他胸口上的那一条大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经过那件事之后，他学乖了很多，也看清了很多，在这一行，你同情别人就是给自己铺一条死路，从那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真正让他变成后边你所谓看到的冷血无情，是因为晓。我想那时，先生一个人经常感到孤寂，在一次行动中，先生认识了晓，一位知书达理的女子，那时，晓就是先生心灵的慰藉，就是正所谓的，有了她，先生才多多少少感觉到这世界的一丝温暖吧。后来由于不得已，王先生下命令先生必须杀了晓的父亲，我想先生对王先生的杀心，那时候就埋下了伏笔。之后，先生就一直在自责与内疚中度过，直到晓知道了真相，当着先生的面，从楼上跳了下去，就死在先生的脚边。”英姐说道此处时，不禁长叹了一声。
“先生是个有情人，但是并不是多情人，他懂得什么人对自己有恩，懂得自己喜欢的是谁。真正让先生对王先生痛下杀意这个决定时，是在后来的一个。那次，王先生的有个部下见先生年纪轻轻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不禁眼红，就陷害先生，王先生本身也是个多疑的人，一有人挑拨离间，他就宁可信其有，先生那时百口莫辩，不管说什么，拿出任何的证据，王先生都不相信，最后是秦黛独自扛下了所有的过错。这事你也知道，秦小姐后来身体一直不好，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再后来，先生开始蓄谋杀了王先生，其实这么多年，王先生名义上是收先生为义子，其实就是他对先生不好，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只是缺一个替他巩固权势的人。”
“王先生死后，事情并没有完，大家都一致认为是先生杀害了王先生，即便他们没有证据，即便他们有些人心底里就是不信的，但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就全将矛头指向先生，一时间，我们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先生真正变得心狠手辣，就是在那个时候。”
“之前有听说，他有几个心里医生。”甄郁节口吻淡淡地问道。
“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看到了很多常人难以看到，难以接受的事后，谁的心里都多多少少会有些扭曲。”英姐看了下瑾萧的书桌说道，就好似是在看瑾萧。
“那我要学着做什么？我需要模仿他之前那样，去找几个女人？”甄郁节依旧淡淡地问道。
“夫人，女人是在所难免的，是一定需要的。我已经找了一些，都有些练子手，明天或者晚上你想看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她们会乖乖替你做事吗？之前秦黛她们，是因为对瑾萧存有情，或许才会在外面那么卖命。”
“夫人，之前是卖命才让先生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我们现在接替的是先生的位置，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不用重复了。巩固更多需要的是耐心，不用像先生之前那样，成日里打打杀杀的。”英姐一笑说道。
甄郁节点点头，英姐看她那样子似乎有些累了，就叫她好好休息，自己先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