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 二十二
秋 二十二
陆蝶没等到下班就请假早退了，经理很吃惊，因为她从没早退或者请假过，除了上次晕倒在工作岗位上，他没多想就批了。
陆蝶并没有因为经理批假就感觉高兴，现在她的心里很乱，徐建平的影子在脑海里一直都挥之不去，现在她有一件事想确定一下，她盘算着时间，没和季军大声招呼就离开了超市。
外面的有些冷了，天气已经到了深秋，街上的车流多了起来，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这个城市的人集中在这个时候下班，她有些焦急，如果公交堵车到了警察局丁警官下班了怎么办？自己也没有他的电话，上次他好像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可她就从没想过要去联系他。她哀叹一声，还是挤上了拥挤的公交车，车厢里有股温暖难闻的味道，整个车厢的人对这股味道视而不见，就才上车的人才会闻到这股味道，似乎这就是下班以后这个城市对人的奖赏，车厢里站着的人像是正在被风干的带鱼，每个人都在低着头看着手机，一来缓解彼此靠的太近的尴尬，二来还是打发无聊的时间。
陆蝶没有手机，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低着头正在聊天，看电影，昏昏欲睡人的脸上，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谁会相信她没有手机呢？她有需要联系的人吗？小新，以后又多了一个季军，她有些喜悦，可又陷入了某种失落，那个未曾见面的小女孩，她会接受自己吗？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在翻涌着，车猛的一停，整个车厢内的人集体向前倾斜，陆蝶也被推搡着向后倒去，车厢内人和人之间的空间本就不大，人倒不了，最多也就扑倒在别人的身上，人们抱怨几声后汽车又向前开了，司机为了表示这不是自己在和大家开玩笑，他伸出窗外破口大骂一个猛然拐进来的小轿车，小轿车司机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他回头看着一车愤怒的人群，闭口不言摇摇头又钻进车里。
陆蝶看着车临道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上，一个小男孩子正座在后座和母亲悠闲的做着拍手游戏，好像是才学会的，他的动作显得笨拙和幼稚，母亲耐心地教导着他，父亲在等车的间隙不时的回头看着他们两，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幸福和满足，那时陆蝶从没见过的眼神，她突然好羡慕，同是身为 女人，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写满了悲伤和坎坷？这一幕难道自己就不佩拥有吗？看看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每天早起晚归，为的是什么？生活还有一点乐趣吗？一切难道都是钱的原因吗？？现在自己又陷入了一种新的困惑里，指使钟贵的男人像个幽灵一样还存在着，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自己对他是没有威胁的啊！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可音隐约一种被人窥视的担忧总让她这个习惯了躲着人生活的人感到一阵不安。
那个孩子突然转过头好奇地盯着一车不停的看，他笑着问了母亲什么问题，他指着一车站着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母亲的眼神和陆蝶对到了一起，陆蝶感到一阵心慌，他想起小新，自己的儿子，小新不应该和自己一样，他应该有一个新的生活，他不应该生活在一种担心和忧虑当中，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唯一可以给他的。
下了公交天色暗了下来，陆蝶看了下表已经五点了，她叹了一口气，堵了一个小时，小新现在应该已经放学了吧！晚饭还没准备，回去也的座公车，到家怎么也的七点了吧！她叹了一口气还是闷着头走了进去，有些事情总是的先解决了。
里面值班的问清楚状况查了下，告诉她丁学敏已经下班了，陆蝶一脸无奈，白来了一趟？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请假也不是说请就请的啊！来一次也不容易啊！值班的女孩问她什么事？她支支吾吾的不想告诉她！她突然想起和丁学敏一起的小张，他也见过她几次，感觉他这个人也还不错，自己的情况他知道的也差不多，她随口问了一句，小张警官在吗？值班的不禁好奇地盯着她看，这让陆蝶不禁有些难为情，好在她并没有问什么“小张还没下班，他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蝶的心又开心起来，她连谢谢都忘了说，她总是这样。
小张见到陆蝶的时候显得很惊讶，他没想到传达室说的女人居然是她？“你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点事情！”陆蝶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有些局促“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小张让她在一间宽敞的无人办公室里等他。
当房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不禁觉得紧张，这个地方种贵也呆过吧？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他要把钱留给自己？是觉得对不起小新吗？他的良知终于被换醒了吗？如果不是警察找上门来，她是多么的欣喜，可一切真相大白的事情她又觉得恶心，用别人的命换来的钱压的她喘不过气，现在她为此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被杀的女孩素未谋面，可看徐建平的样子也是个老实的人，他们同样也陷入了一种悲伤当中吧，这些钱对他们什么也不是，其实自己和徐建平都是受害者，他失去的是女儿，而自己得来的是不安和背负的担忧，这些要不要告诉季军？这个男人也很老实，可是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禁一阵骚红，这种感情是从没有过的，她沉浸在一种喜悦中。
“你好！”小张拿着一个本子进来了，陆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六点了，最后一班公车还有吗？最好长话短说，可该从哪里说起呢？她陷入了一种死寂的一种沉默，也许今天不该来这里。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陆蝶憋着一口气，说什么呢？“嗯！”她还是决定说出来，这种事情迟早要说出来“我想问问，你们查的———我——钟贵为什么要杀人？”
“啊！？”这个问题难倒了小张，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怎么会好奇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摊开笔记本，他感觉今天这个女人是来找自己的组长的。
“我有点不相信他会杀人！”陆蝶继续低着头“他是个很——胆小的人—”陆蝶仔细地组织着语言，她现在还不想把银行卡的事情告诉警察，这样应该不会让他发现什么吧！
小张仔细地听着陆蝶说着以前的事情，他突然好奇，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跑来说这些事情？之前去她家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钟贵的案子已经结案了，现在她为什么要跑来说这些？不相信自己的前夫会杀人？难道还有别人杀？敏锐的他突然感觉到这个表面看着老实的女人似乎知道点什么？等她陆陆续续的说完，他总结出，她必然是隐瞒了什么？
“你和你前夫已经离异多少年了？”
“已经有三年了！”陆蝶好奇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老实地回答了，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已经是永远的过去了
“能冒昧的问你下，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吗？”小张学着丁学敏的问话方式，他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营养
“他打人——”陆蝶又一次低下头，现在她轻描淡写的说着
“他有暴力倾向就有杀人的可能啊！”
“他也就对我有暴力倾向，对别人——总是低三下四！！”
“婚后他有找过你吗？”
“来看过几次儿子！”
“你们离婚以后他打过你吗？”
陆蝶摇摇头，她的心很急，现在这些问题之前都有问过的啊！这个小警察果然是没什么办案能力，也许今天来找他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对他的行为只是你的个人看法吧！”
“可是——”陆蝶有些急切，这是什么断案的，人死了就结案，如果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呢？他也好奇为什么钟贵这样的人会受制与人？就仅仅是因为十万块钱？她有太多的疑问想问。
“你想说什么？”
“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会怎么样？”
“你知道什么？”小张突然感觉应该给组长打个电话
“我不知道什么！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到我上班的地方来了——我现在挺不想见他的！”陆蝶慌乱地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还是不要说的好了，这种事情如果找上自己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况且那个人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嗯！”小张觉得她的说话逻辑开始错位，她明显是紧张了，这时陆蝶站了起来“我今天回去了！我儿子晚饭我还没准备！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告诉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张也站了起来，“好的！以后我会和你联络的！要我送你回家吗？”想到她家的情况，小张问
“算了，你忙你的吧！”说着陆蝶就往外走，今天什么也没办成，该问的没问出来，想说的也没说，白来了，她真希望他能送自己，现在这个时间的公车应该很挤。
出了大门夕阳已经落下去了，陆蝶突然有些害怕，现在有人在看着自己吗？她快步地走进人群里，这样她感觉舒服点，那晚杀害那个女孩子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跟踪了她？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她容不得细想，开往家去的班车已经载着一车的人进来了，她的挤上去。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还没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小新会做饭了？她正要开门的时候季军已经把门打开了，她吃了一惊。
“你下午去哪里了？”季军语气有些焦急地问“你也没个手机，联系你可真困难！”
“我去办点事情，我又丢不了！”陆蝶满心欢喜地从季军的边上走进屋内，小新正爬桌子上写作业，他见到陆蝶开心地大喊：“妈妈！叔叔已经把晚饭烧好了！有我最喜欢的宫保鸡丁！”
季军又转身走了进来“我还原本打算现在回家呢！你下午请假咋没和我说一声，我还正担心你呢！没事吧！？”
“没事！”陆蝶冲着小新笑笑，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担心吧！
“嗯！没事就好！我见你下午请假出去了，就接小新回来做了几个菜！！你们吃吧！”
“你要走吗？你不吃吗？”
“我家不还有一个张着嘴要吃饭的人吗？”季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以后——不用和我客气了！”季军说着低下头，就在这一刻，陆蝶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她有种想倾诉的冲动，这个老实的男人他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他心中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呢？她是何其幸运？如果自己早一步遇见他自己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他如今全身心的向自己敞开心扉，自己还要保留什么呢？她突然感觉到很惭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