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拜堂成亲

乔楚吟回到了画舫上，只是颓然地握着那女子给的盖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不开心吧，为何一个秦楼的歌女却能有那么多得天独厚的东西，而她却不如一个歌女。

祁慕枫也是在外面一语不发地站了很久，他看着那女子，微微地笑着，因为那是花芷颜，一个完好的花芷颜，没有毁容，也没有任何伤害，他一直目送着花芷颜在画舫上弹琴，而他的画舫在远去，最后花芷颜在他眼中化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那是纯粹而艳丽的红，在祁慕枫眼中已经胜过了一切，导致很多年之后，提起这一事件，还会有很多人想起，王爷娶亲那日，王爷第一次认识了他的心上人，王爷一身嫁衣，姑娘也是红装。

王爷目送那倾国倾城的佳人，直到尽头，他才肯离去。

乔楚吟眼中更是记住了那张脸，她以前从未见过花芷颜，所以并没有把花芷颜认出来，可是那张脸啊，淡漠的眉眼，血一般的红唇，冰雪一样的眼睛，她穿着红色，偏偏又是冰雪的女王，有着十足的骄傲。

乔楚吟下画舫的时候，一直都是神情恍惚的样子，这次她已经能透过轻薄的红纱，看清眼前的路了，但还是很容易摔倒。

“小姐，你专心一点，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这次换奶妈来扶乔楚吟，祁慕枫在旁边，也就乐得清静，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刚刚看见的花芷颜。

乔楚吟现在什么都看见了，却更加不能容忍众人的注视，她尽量抬起头，却觉得自己的骄傲已经被之前那女子打击得一干二净。

到达王府的时候，乔楚吟也不能歇一会儿，不是很累，只是内心的煎熬让她很难受，她无颜见自己的父兄，但是现在，她要跟祁哥哥去拜堂，没有办法躲过那些眼光。

一进正厅，听见的便是议论纷纷，前方是祁慕枫的生母云妃娘娘，还有她的父亲乔首辅。乔楚吟局促地站在那儿，她现在又重新拉起了那根红绸，要正式开始拜堂了，乔楚吟却觉得，众人的话语，谈论的都是今天她做下的那些蠢事。

“一拜天地——”乔楚吟跟祁慕枫一起转身跪下，朝这皇天后土重重地磕了个头。

“二拜高堂——”乔楚吟再跪时，却只看见了父亲眼中的忧愁，那是在为她而难过吗？那么她从今天开始会好好过，她一定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辅政王妃，像之前那女子一样，过着骄傲的生活。

“夫妻对拜——”最后一拜，乔楚吟竟然在祁慕枫眼中看见了欣喜，她开心地想着她家祁哥哥很快就会爱上她，她开心地跟着奶妈，让人引着她去她和他的婚房。

乔楚吟没想到的是，那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她所以为的一切都不存在，这就是一场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污秽不堪的婚礼。

“这就是你让我们家小姐住的地方？”奶妈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管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不是王爷的卧室也就罢了，居然让她家小姐住在一个这么差的地方，看摆设，看地势，甚至跟乔府的闺房也没有一点可比性。

管家尴尬地笑笑，这确实就是王爷让他准备的王妃住所：“王爷吩咐的就是此处。”管家还觉得是这位王妃得罪了他家王爷，不然如此身份，怎么还会遭到冷遇。

乔楚吟有些心冷了，但是她毕竟初来乍到，绝不能得罪王府的任何一个人，除非是已经站稳了地方：“管家我想问一下，之前的那位颜侧妃，又是住在何处？”

“她啊，住在王府最偏僻的地方，那里是荒废了很久的一个杂院。”管家当然知道这位新王妃是在想着什么，他当然有说实话，只是没有说那院子是颜侧妃选的，而且那边一直有专人打扫。

乔楚吟稍稍收了心，至少没有故意用与那女人同样的待遇去欺负她。奶妈看了一眼乔楚吟，扶着她进去，在她看来乔楚吟这样倒也是件好事，至少乔楚吟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沉不住气了。

奶妈扶着乔楚吟进了卧房，乔楚吟坐在床榻上，外面的红灯笼都已经挂上了，要等到祁慕枫来了，由他亲自熄灭。

乔楚吟戴着盖头，但是这屋内的烛光摇曳，或者是眼前出现了什么，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祁慕枫并没有来，若是一开始，她还可以理解为招待宾客，可是现在，乔楚吟自己也知道有多晚了。

“奶妈，王爷还是没来吗？”乔楚吟已经快要死心了，这是她问的最后一次。

奶妈站在门口，还是推门进来，摇摇头：“小姐，王爷没有来。我替您把门口的灯笼取了，你早些休息吧。”

乔楚吟这时候忽然固执起来，她一把丢掉了盖头，眼睛里已经满是泪花，这样的屈辱她如何受得了，在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后，她偏偏又只能忍气吞声地过下去，她觉得自己心里现在憋了一团火，急需要发泄出来。

“奶妈，灯笼就那么挂着吧。王爷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取掉。我睡了，奶妈你也去休息吧。”说完，乔楚吟就任性地吹灭了屋里的灯。奶妈何尝没有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但有些事情就该让她一个人面对，奶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乔楚吟那晚究竟睡了吗？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她如何能睡着，奶妈一走，她就疯狂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的婚服，但是质量过于结实，完全没有扯开。

乔楚吟失落地趴在床上痛哭了一会儿，就又正正规规地解起了身上的衣服，全部丢到地上之后，用脚用力地踩了起来。乔楚吟还是不解气，就一把把桌上的桂圆莲子全都弄到了地上。

乔楚吟回到床上，觉得疲惫极了，但是心里还憋着一团火，根本就睡不着，她无力地望着头顶的喜帐，又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喜被，她还真是不知道，这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