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故人见面

玉敛阁的密室内，乔奕寒让那位花魁退下之后，便带花芷颜来了这儿。

一路上，乔奕寒一直让花芷颜走在前面，花芷颜在前面走，乔奕寒偶尔会出声告诉她路，花芷颜在前面走着，总是会想要摇头叹息，乔奕寒果然还是信不过她，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总是害怕她偷袭。

这进了密室之后，情形就又有不同。乔奕寒大步向前，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密室的门就在花芷颜身后缓缓合上。花芷颜曾经多次来过这个密室，自然知道，关门的按钮在那儿，而开门的按钮就又在桌子底下了。所以对于从来没进过这间密室的人来说，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埋骨之地了。

乔奕寒径直坐到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他的手一直放在桌上，在桌上，他的手指附近，也有一个按钮，按下之后，会突然射出几支涂了毒药的箭，贯穿花芷颜的身体。

花芷颜到了这里，很多东西也就不再绷着了，很自然地对乔奕寒笑笑：“你现在还想着要对付我吗？用桌上的机关太不方便了，直接考虑椅子上那个吧，看不见，而且速度很快，基本是百发百中。”

乔奕寒便知道，眼前人到底是谁，他所有的防备也都卸下，索性就直接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更何况是你这样不拿自己当个人的。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乔奕寒转过头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消失。怎么可能会毫不担心，毫不在意呢？听见他妹妹说，她是如何如何虐杀了花芷颜，他分明是当场就愣了，之后不言不语地发了几天脾气。

乔奕寒那时候才明白，她在他的生活里，或许就是一个软肋，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做些什么，她就死去了，一点犹豫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

可是现在好了，乔奕寒脸上挂着懒散的笑，他躺在那儿：“阿颜，你找我什么事情？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你打算瞒我多久？不怕我忍不住杀掉你吗？”

“我说乔公子，你都快把我的秦楼弄破产了，你还问我什么事情啊。”花芷颜同样微笑以报，但是后两个问题，却并没有提起，她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公事。

“怪不得，原来秦楼是你的店啊。没关系啊，我让他们停手就可以了。新开的那家楚馆，也直接并过去。里面那些姑娘，你想要就要，不要就算了。”乔奕寒完全没有一丝愧疚，说起这些话来，也是十分轻松，大抵上，这位能够翻云覆雨的京城第一商人，就是这么想的吧。

花芷颜也就歪歪头笑笑：“就这么解决了吗？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你妹妹，跟我死磕到底呢？”

乔奕寒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说：“既然事情谈完了，那我就送你回去吧。”怎么会死磕到底呢？妹妹……哪里有她重要啊。

花芷颜却是很诧异的，因为乔奕寒哪次不是偷奸耍滑，充分发挥一个商人的本质，硬是要敲诈她一笔不可，这次却答应得这么容易。不过铁公鸡拔毛，最是难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乔奕寒便按下桌下的按钮，起身，打算送花芷颜离开。当门缓缓打开的时候，花芷颜看着出口，还是告诉他：“我本来打算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因为我很可能会向你妹妹复仇吧。所以第三个问题，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

乔奕寒走上去，手搭到了花芷颜身上，这样能够让两个人都安心一些，他用自己都很不清楚的答案回答她：“我不会杀死你的，永远都不会。”真的是这样吗？在他的棋盘上，花芷颜真的不会成为一个牺牲品吗？

花芷颜也不知道，答案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吗？她见识过这个人的野心，他怎么会将自己拘束于这一番天地。

通过那条黑暗的过道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对方一样，直到两个人都走到了光亮处，光一下子打在脸上，两个人被刺激得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彼此的视线。

两个人都笑了，那是一个很纯粹的笑，没有阴谋算计，也不带有一丝色彩。两个人或许都想说什么，或许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他们一直看着对方，一直看着。

“乔公子，你怎么在这站着啊。“路过的客人不由得叫了乔奕寒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两个人都如梦初醒。

现在已经是在光亮下，花芷颜和乔奕寒都戴上了属于自己的面具，乔奕寒玩世不恭地笑着，对着那客人打招呼，嘘寒问暖。花芷颜冷漠地立在那，偏生给人一种遗世而孤立的感觉。

然后，客人离开，乔奕寒的手搂上了花芷颜的腰，就像是对待其他佳人那样，乔奕寒很随意地调笑，很随意地拉着花芷颜离开，他们很淡然地融入周围的一切，随着离开的人流走到门口。

乔奕寒撩起花芷颜的一缕青丝，放到鼻前，轻笑道：“今日一别，何日才能再见姑娘的风华绝代。”可是谁都知道，戏子在台上所演的东西不作数，公子对佳人说的话也作不得数。

于是红线姑娘只是凭着她一贯淡漠的性子，冷冷地对乔奕寒行礼，冷冷地说：“感谢公子抬爱，您若是愿意见我，那便就来秦楼见我便好，公子这样出手大方的主顾，我自然是愿意的。”

然后戏剧收场，花芷颜背着琴往门外走，便在人群中，成了乔奕寒眼中的一道红色的影子。乔奕寒一直看到她消失不见，脸上的表情就都消失了，乔奕寒回头，不让任何人看见。

其实他是很想问问花芷颜，当初被用上各种大刑的时候，会疼吗？他还想问问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是如何痛苦地一点一点站起来？可就是因为痛苦，所以他不敢问。

乔奕寒摇摇头，就想往回走，却又停下，专心听着身后的声音。“哥哥，你跟那个红线到底是什么关系？”乔奕寒回头，乔楚吟就站在门口叫他，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