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戮
“屯正,我们等该如何行动”。
“我们用盾牌护身,靠近中营,伺机砍纛”,李大忠道。
十多个人举起盾牌,形成一个包围圈,在李大忠的指挥下,挤进了搏杀的人群。
就在靠近纛杆的时候,莫皋忽然看到了李显他们的行动,立刻命令身边的护卫长道:“带上你的人,堵住他们,快”。很快十几个手持弯刀,身披铠甲的精悍匈奴人堵住了李显他们的去路。
匈奴人一般配备皮甲,李大忠一瞧,就知道这十几个人应是军中精锐。“不用害怕,把盾牌紧紧排在一起”。李大忠下达命令。
护卫们上来对盾牌一阵狂砍,却对让里面的汉兵毫发未损。他们立刻改变策略,用刀尖,朝盾牌的缝隙刺了进去。十数面盾牌与护卫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无数支长刀、弯刀从盾牌缝隙当中吞吐着。不住有人惨叫着软倒。李显只顾跟着前面举盾的兄弟向前推进,不料一刀刃刺来,划伤了他的胳膊。伤不重,也没戳到动脉,但钻心的疼痛让他恼羞成怒。他身高马大,举起一根一仗半多的长矛越过盾牌,朝匈奴人猛刺过去。
“啊……”,长矛真是破甲的好利器,一名护卫被李显刺穿了胸部。李显一看,这效果好,便朝着人堆一下接一下地刺。由于人员太密集了,这矛头戳了十几下,竟然每次都能造成较大杀伤;而由于盾墙的阻隔,李显身材又太高大,匈奴人的弯刀根本碰不到他
“痛快,痛快。”,李显的矛头肆意在匈奴人的身体里穿梭。挡在盾墙的护卫很快就倒下了七八个,在纛杆的周围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了。
“哈哈,今天老子杀的匈奴人最多,肯定是功劳最大的那个”,正在李显得意的时候,一支红色箭羽的利箭飞来,正好穿过他的胸口。虽然又胸甲保护,但箭镞还是刺入到皮肉里。
“啊……”李显一边忍着剧痛,一边朝箭来的方向望去,一百多步外,一个带着胡帽,骑着白色战马匈奴人正在冷冷地看着盾墙。这家伙也是个百步穿杨的射手,李显取下青龙步弓,忍着胸前的疼痛,立马还上一箭。匈奴人远远地看着李显,还想深沉地装一会儿逼,不料这汉人的箭也是又准又狠。匈奴人立刻俯身。李显的箭在他俯身的一刹那射中了胡帽,带着三角形的帽子又飞了很远。匈奴射手抬起头,满脸杀气地望着李显;李显同样因为毛宏的死,愤恚地望着匈奴人。百米之外,谁都不讲话,却好像在心中做了一个约定。
匈奴人调转马头,朝南方奔去,齐同云不禁疑惑的说“那人怎么这就走了?”“他想换个地方,再跟李显比试一回”李大忠冷冷地说。
李显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少时终于杀到了纛杆下。“屯正”。李显请示着李大忠。
“这坐纛你来砍吧”,李大忠是南匈奴人,早晚要返回美稷城,把砍掉大纛的功劳大方地让给了李显。
“谢屯正”李显握紧手刀,一下就砍断了纛杆。
“帅旗倒了,帅旗倒了”,李大忠用匈奴语大声呼喊,农夫兵也学着大忠的调子喊着。
顿时,整个匈奴营盘一阵骚动,那些还在远方观望的匈奴兵这下坚定了逃跑的决心,扯开缰绳,一溜烟地朝南方奔去。
而听到呼喊的汉兵虽然不懂匈奴语,但其中的意思也能猜个大概,手中的刀矛好像增加了数倍的力气,更加猛烈地劈刺敌人,片刻之间营盘中央的匈奴人便招架不住了。看到眼前的情景,莫皋知道大势已去,调转马头,在护卫的掩护下开始转移。得胜的汉军又追了三、四里才停下脚步。
看着远遁的匈奴人,李显拍了拍满脸悲愤的齐同云的肩膀:“齐坝确实遭到过匈奴人的劫掠,但大部分乡民都早早地转移了,刚才我只不过是想激励你杀敌报国,才说出那样的话”。
“真的”?齐同云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想笑还是想哭。
回到云中城下时,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太守廉范正骑着战马,在城门口迎接大家得胜回来。他身边除了五十几个督战队的弓弩手,其他的全是手拿斧头、菜刀、扁担的平头百姓。
“太守大人,这是”?陈季疑惑地问道。
“要是你们再攻不下营盘,我就只能带着这些城内的壮年男子冲锋了”,廉范道。听了太守的话,在场的所有兵将内心一阵悲凉。李显心想,我们是打跑了匈奴人,但这场战斗的代价也很大,多少年轻的生命葬送在了这个恐怖的夜晚。为了避免匈奴人在撤退中再次骚扰百姓,廉范命令陈季带领骑兵,驱逐匈奴人出边境。
“记住,不要穷追不舍,把他们赶出边境就行”。廉范叮嘱道。
……
李显随队伍追至边境,正巧遇到在烽燧戍守的同村青年。
“阿显,大牛被匈奴人俘虏了,一同被掠去的好像还有她妹妹莼娘。”
“什么,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西北方向,现在估计早就翻越大青山,到草原了。”
“屯正,我有朋友被掠去,请大人允许我追出边境。”
李大忠想了想,道:“你一切小心。”
……
郑大牛跟着男性俘虏的队伍,在十几个匈奴骑兵的驱赶下,朝着没有尽头的荒漠一步步走去。
前方茫茫一片、脚下全是沙地和砾石,饥饿、干渴折磨地他抬不起头来。
脚上的鞋磨漏了,脚后跟也开了口,每迈一步,就会传来钻心的痛;胸口脊背全是汗,与风中的尘土胶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掩鼻的酸臭味。
队伍在荒原上走了两天,匈奴人带的食物饮水也在减少。留着胡须的十夫长开始盘算下步的打算。他把手下聚集起来,呜里哇啦讲了一通,那些不苟言笑的匈奴兵脸上顿时露出阴险的奸笑。
片刻后,匈奴骑兵开始挑选俘虏,那些年老的、受伤的、或者病恹恹的俘虏都被挑出来。
十夫长骑着马来到被挑选出的俘虏中间,用汉话说道:“汉人们,仁慈的上天愿意给你们一次逃生的机会,我现在开始数数吧,你们可以各自逃命,如果到我数到一百的时候还有人没走,那么他们会和其余的俘虏一样,去给我匈奴的大单于做一辈子的奴隶”。
俘虏们面面相觑,怀疑地看着马上的十夫长。
“一、二、三……”。
大伙正在将信将疑,突然一个胆大的人先站起身来,朝着南方拔腿就跑。
“六、七、八”。
先头一开,其余的人也大胆起来,就连那些腿上受了伤的也拄着树枝,朝南方艰难走去。
“十一、十二、十三”,二十多名俘虏跑得一干二净。
虽然都是老弱病残,本身也跑不太快,但为了求生,也是拼了,有的甚至连滚带爬,在荒地上不断地摔跤,引得众匈奴兵哈哈大笑。
等十夫长数到一百的时候的时候,逃窜的俘虏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十夫长一摆手,队中的五名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将扬起马鞭,开始追赶逃走的俘虏。
“果然没像那么简单。这帮畜生是为了节约食物和水,把那些老弱病残者的命交给一批没怎么见过血的新兵练胆”。郑大牛越想越愤怒,恨不得马上夺下一把刀,跟这帮畜生拼了。
借着匈奴人杀人取乐的时间,大牛反手偷偷从地上捡起一枚石片,在自己双手的绳子上悄悄地磨蹭着。
旁边那个略显镇静的人叫董俊昌,他也照着大牛的做法也开始试验。经过几天的了解,大牛知道了他也是一名服过役的青年。
五个匈奴少年骑着战马很快就追上了俘虏。他们举起弯刀,向惊慌失措的汉人肆意挥舞。瞬间,血迹洒满了大地,二十多人,像野草一样被收割掉了。
一名岁数最大的老伯实在跑不过战马,只好跪在地上,向一名赶来的匈奴少年求饶,头在砂砾上磕出了红色的印子,还不断念出乞求的话语。
少年狞笑着,抬起已沾满了鲜血的屠刀,在老人磕头的瞬间,毫不留情地挥了下去,顿时,沙地上又是一片血污。
少年嘴角的笑意不减,拿出一张兽皮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这一次南犯云中很满足,杀人的快感让他觉得不虚此行。
可惜在洋洋得意之时,一张愤怒的大弓已蓄势待发。
李显怒了,他的脸堂上布满了杀气,嘴里发出牙齿咬合的声音。
他躲在一簇沙柳的后面,取下廉太守赠的灵宝弓,觉得这弓也按耐不住愤怒,在催促他射杀对面那群畜生。
这一箭,在他手中压了很久才放开,那个匈奴小子来不及体会“杀人魔”李显的恐惧就去见了。
他的眉心被飞来的利箭射穿
其他四名匈奴少年发现同伴被袭,立刻扬起马鞭,抽出弯刀咆哮着朝李显杀来。
李显翻身上马,快速搭箭,又一箭射出。这次他的羽箭略偏,擦着敌人的头顶飞了出去。
顿时,匈奴少年呼喊的声音更大,气焰也更嚣张。李显定了定神,眼前敌人离他还有八十步。
这是他的精确射程。为了保险,他将羽箭描上了对方的战马。冲在最前方的那个匈奴兵正挥刀大喝,胯下坐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长嘶着倒地,把马背上的人远远地摔了出去。
只见他身体缩成一团痛苦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已短时间爬不起来。
剩下的三人根本顾不得同伴的死活,继续冲上来搏命。
六十步,这次李显可以自信地再取一箭,瞄准一名匈奴兵,搭手就是一射。灵宝弓又准又狠,一名疾驰的匈奴兵咽喉被射了进去,箭镞又从对方的后颈透了出来。
其余的两人现在已是两眼发红。
李显快速收起弓箭,从刀鞘里拔出一柄颀长的环首刀,同时策动缰绳,向对方发起反冲锋。
李显愤怒地策动战马,同袍的鲜血已让他无所畏惧。
眼前,匈奴两骑已左右分开,准备夹击他。
反应敏捷的李显立刻偏转马头,朝其中一人急速冲来。
就在一瞬间,俩人几乎同时举刀。幸好李显的刀长,
匈奴人刀锋未至,已被李显削开了腹腔,顿时肠子等内脏挤了出来……
另一匈奴少年一看不妙,立刻调转马头,飞速逃跑。
跑,正中李显这个定点射手的下怀。
几秒钟后,一根长箭插进了匈奴小将的后脑。
李显的战马在荒原上踱着步子,来到坠马的匈奴少年身前。从他面部表情扭曲的样子可以推断,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应是发生了骨折。
他奋力地爬着,试图靠近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
李显翻身下马,看着匈奴小将痛苦地爬行,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阵阵哀鸣,好像在乞求不要杀他。
那悲催的声音让李显想起了刚刚那位跪在他们面前的老伯。
李显在匈奴人背上摸出了心脏的位置,用刀头瞄准好,然后一下刺进去……
一股热血喷了出来,溅在自己冰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