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 二十六
张德泉的母亲住在二楼的一间五十多平方的破旧老楼里，楼梯里挂满衣服和到处连挂的电线，整个楼梯很安静，在这里住的都是年迈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对丁学敏的到来都充满好奇和期待，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彼此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找到我儿子了吗？”老太太七十多岁见丁学敏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我来是想问问他的基本情况！”丁学敏看着她满脸褶皱的脸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会怎么样呢？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张德泉，可他的心还是揪了起来，作为一个母亲，不管到什么时候总是在牵挂这自己的孩子，不管自己的孩子是否在思念着自己？
“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老太太的耳朵很灵敏，旁边的老邻居开始还都在一旁热情地询问，都想提供点张德泉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都陆续回去吃饭了。
“有你儿子的照片吗？”人少了，丁学敏也可以问些比较有用的事情了
“有的，你等下我给你拿！”老人快步走进里屋，丁学敏看看这间屋子，像是一个鸟巢，看尽繁华的候鸟最后的归宿，她的愿望已经不再是飞翔，是什么呢？其实丁学敏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凄凉，每个人老了以后的状况和结局为什么都是一个样子？还有别的可能吗？
老人拿着一个泛黄的相册子走了出来“这里面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我都留着呢！这孩子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呢！经常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困难啊！？”
丁学敏接过相册，翻开相册，一个人的一生都在里面了，他的心一阵酸涩，如果死者真是张德泉，眼前这个老人该怎么办啊？他祈祷那不是，看的出照片很用心，小时候几乎是没个月都有一张照片，一个相册洋洋洒洒都是张德泉的照片，照片里的张德泉眉清目秀样子很清爽。
“你去过你儿子市区的家吗？”
“没去过，他说过几次让他过去跟他一起生活，可我放不下家里这些地啊，人老里就不想离开自己住习惯的地方了！他爸去的早，我就靠这块地一直吧他拉扯大，他可真别出什么事情啊！”
“你儿子经常回来看你吗？”这个问题纯粹是丁学敏的私人问题，他再次陷入了人老以后归去的问题，自己好像也很久没回家看望母亲了，自己所做的工作百年以后再看还有意义吗？人总是关注当下的得失，陷在过去却不断站在将来，憧憬的都是建立在不断逝去过去。
“他工作比较忙，要忙着挣钱，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儿女还天天要钱，他实在是太辛苦了，哼，这个懒惰的女人也并想过的好，他现在的丈夫就是个酒鬼，我看她怎么过！”
“阿姨！你儿子的房间我能去看看吗？”
老太太点点头，继续说“娶了个这样的媳妇真是我家的不幸，没生出儿子还要钱，每个月四五千，这个数字是多大的数字啊！我儿子就是心太好了，说是给妞妞吃的钱，其实都让那个酒鬼喝了酒了，这到好，我儿子离了婚还养了一个酒鬼！这笔钱在这里花的不要太舒服啊！”
丁学敏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他走进了一间向阳的房间，屋内收拾的很干净，想必母亲总是盼望着儿子的归来。丁学敏仔细地在屋内仔细地查找，在床上的枕巾上他找到几根短发，他轻轻的放在了随身带的塑料袋里。老太太还在外面诉说着儿媳的种种不是，这些话也许她早就说过了无数便。
夜幕降临了，整个小镇陷入了一片黑暗，如果不是路灯，整个小镇有可能完全就陷入了荒寂，丁学敏顺着窗户往外看，很多白天的建筑晚上都没亮灯，这些地方还有人住吗？
“小伙子你吃饭了吗？”老太太可能说累了，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我——我吃过了！”丁学敏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四处看看老太太并没有做饭的意向，她只是随便问问自己吧！
“你肯定没吃，和我一起吃点吧！我中午做的菜还没吃完，我做碗面条给你吃！”
丁学敏刚想推辞，可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叫起来，一碗泡面真的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老太太没让他帮忙，一碗清汤水面很快就煮好了，丁学敏也不再推辞，端起来就吃，老太太自己也有一碗，可她并没马上动筷子，她慈祥地看着丁学敏，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也吃啊！”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丁学敏笑着放下了碗，面的味道很清淡，可却吃出了家的味道，母亲每次回家都是先给他下一碗面吃。
老太太没有说话，还是用一往的眼神看着他“你们这些孩子啊在外面就是太拼了，要经常回家看看啊！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我还没结婚呢！”
“今年多大了”
“26 ”
“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要在过去都是孩子的爹了！”
丁学敏笑笑，他并没觉得老太太啰嗦，平常她就是这样和张德泉说话的吧，他反而觉得安静，这时白若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他起身去接，电话那头却异常的嘈杂，随后一个男人接通了电话，这让丁学敏很意外，原来是白若喝醉了，她叫着要喊对象来接自己回家，即使在这头都能听见她胡乱叫喊的声音，他莞尔一笑，这个女人还是爱着自己的，对方接电话的是一个叫周晓飞的男同事，和他说明情况以后并摆脱送她回家以后他这才挂了电话。丁学敏本想这就走，可他一转身看见老太太闷着头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他的心难受的让他再也走不动了。
“阿婆！”他轻唤一声，在橘黄灯泡的照射下，老人又醒了过来，她摇摇头又醒了过来，“我这一困都睡了！”
“要不你就躺下休息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我睡觉还早呢！就是眯一会！”
“阿婆，你就自己这生活是不是太辛苦了点！”
“怎么会是自己，我不是还有个儿子，我还有一个出国的女儿勒！”老人的精神又缓了过来，她的聊性又起“只是长大了都出去了，现在很少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还能见她几面呢！”
“怎么会，你一直生活在这个镇子上，你是长命寿星呢！！”
“哎！什么长命不长命的，人活着舒坦就好咯，这些你们可能还不懂，人只有等上了年纪有些道理才会懂啊！”
“阿婆，你们镇有个女孩子叫张小静你还记得吗？”
“你说的是谁阿！？谁家的孩子阿？”
“之前在你们镇上高中的——她还有个朋友叫徐东丽——”
“哦你说的是她阿！这个女娃不好！犯桃花，男人娶不得哟！”老太太精神又高涨起来，她的记忆似乎一下被拉开了“上高中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了孕还是德泉给她做的手术呢！”
“阿！！”丁学敏吸了一口冷气
“我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犯桃花哟，我看第一眼都很准的！高中就流，以后谁还敢要她！”
“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表面上大家不说，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要想别人不知道，首先就不要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是他们上高中时候的事情，德泉一直不让我说，不过现在应该也没关系了吧！”
“这件事你和别人说了吗？”
“我又不是那种嚼舌头根子的人，不是你问起这件事我都忘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这谁知道？”
“李昂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李昂？你说的是那个小混混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晃来晃去，父亲是个酒鬼也管不了他，就是个祸害哟！”
丁学敏陷入了沉思，他突然觉得这个镇子有种恐怖的，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他扑面而来，一种压抑，说不出来隐瞒。
“你儿子这些年还和张小静联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真怕他们有联系！这样的女人那个男人能抵抗的了，她就像是一跳蛇一样，缠住你就不放了！”
以一个高中生处理事情的能力，这种事情方式以后自然不会告诉家里人，可要处理肚子里的东西去大医院还不如告诉家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到这种小诊所。如果这个人真是张德泉，他的死和张小静有关系吗？
丁学敏走出这间老房子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被另一件事覆盖住了，到目前为止，死者都和张小静有必然的联系，突然又想起王金泉的案子，他车确实没人动过手脚。
突然丁学敏猛然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放一个人正躲在暗处向他窥探，他大步流星一个虎步朝那边冲了过去，那人影反映更快，在他起步的瞬间朝着反方向跑了出去，丁学敏那还敢放，他大喝一声：“站住！”紧跟着就追了上去，那人却不理他，朝着没有路灯的地方跑去。
转眼丁学敏就跟丢了人，街道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是什么人在偷窥他？这个人身手敏捷绝对是个年轻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监视自己的？这个小镇也许并没有像表面那么的平静。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先站在窗口向外看了一通，外面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给王局打了个电话报告了今晚的情况，王局对这个意外到很感兴趣，两人对案情又讨论了一番，期间白若的电话打了进来，丁学敏没接，等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白若不是喝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