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去
十夫长在原地等了很久，见五名小将仍未回来，随即又派了八名成年军士前去察看，只留下一名亲兵和自己一起看守剩下的二十多名俘虏。
大牛一看机会来了，加快用石片磨开手上的绳子，又帮旁边的董俊昌解开。他俩知道时间有限，必须立刻下手，两人嘀咕了一下，决定先合力解决十夫长，再干那名亲兵。
此时，看到亲兵在马上打呵尔，大牛轻声说了句“上”，董俊昌立即从后面跑上去勒十夫长的脖子。
大牛正准备夺刀，没想到这十夫长也是搏斗经验丰富，一个背摔把董俊昌撂倒在地。
大牛赶紧扑上去，从十夫长腰里拔出刀，但连劈两下都被他躲开了。
亲兵一看出事了，催动战马，举着弯刀，朝大牛奔来。正当刀刃砍要向大牛时，一支利箭从匈奴亲兵的后背穿过，箭镞带着鲜血透出胸口。
大牛一看，竟是李显。
原来他绕过那八名骑兵，直奔俘虏队伍这边过来。
十夫长一看不妙，立即冲上去夺大牛手中的刀，大牛也毫不相让，俩人扭在一起，翻滚了几下，谁都没抢下刀来。
正在僵持的时候，董俊昌跑过来，捡起一块砾石，攥在手里朝十夫长的脑门抡去，只听噔的一下，脑袋上砸开一个洞。
大牛乘机拿起刀，在他身上猛然刺了进去。
……
三人解开了所有俘虏的绳子。
李显道：“各位同袍，一会其余的匈奴人就会赶来，我们只有三匹马，跑是跑不掉的，不如大家就在这跟他们拼了”。
大伙看到匈奴人的凶残，知道日后也难逃一劫，不如今天搏一把，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李显吩咐众人就地取材武装自己。
大伙有些捡了匈奴人的长矛，有些找了粗大的树枝，有些手里攥着石头。实在找不到武器的，李显就发给他们每人两支箭。
汉人们握着手里的简易武器组成一个方阵，李显大牛董俊昌则骑着三匹战马立在方阵之前。
李显告诉方阵中的兄弟，一会骑马对冲之后，大伙立即干赶上去攻击零落的匈奴兵。
不一会儿，赶去查看情况的八名匈奴人出现在了视线里，他们刚刚带着疑虑检查了五名小将的尸体。
远方的匈奴人策开战马开始朝他们进攻了。李显看了看身后的方阵，觉得这简直就是微型版的汉匈战争。
只要方阵前的三人延缓了对方的速度，方阵不垮，己方的胜算很大。
一百步，李显立即拉弓放箭，一个落马；八十步，放箭，两个落马。
六十步，匈奴人举起马弓。
“立即出击”，李郑董三人策动战马起步。身后的方阵在匈奴人放开弓弦后一阵惨叫，但没人因此后退。
一把环首刀，两把弯刀，横在三人身前，极速朝匈奴人扎去。
两支队伍交错的一瞬可谓人仰马翻，董大生被撞得从马背上飞起，滚到了沙地上。
大牛是扯着一匈奴人下马的，倒地的时候幸运地把对方压在地上，一百八十多斤的重量当即把敌人压得口吐鲜血。
李显经验丰富，加上手中兵器较长，交错的时候从一匈奴人身上挥出一摊血。那人摇摇晃晃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上。
冲过来的四名匈奴人速度已减弱很多。他们立即遭到了昔日俘虏的攻击。这些面黄肌瘦的汉人，每人都有亲戚朋友被匈奴人杀戮抢掠。
他们用长矛和石块回报着敌人，又冲上去不顾弯刀的挥砍与战马的践踏，把匈奴人从马拽下，用箭镞，石头，拳脚攻击他们。
李显看到此情景，赶紧冲过来，大声喊道：“给我留个活口，给我留个活口”。
走到近旁，已经有三人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断了生气。还有一个也奄奄一息。
李显上去把他揪起，用李大忠教的匈奴语问道：“那些被你们掠走的女孩被带到哪里去了”？
匈奴人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李显举起刀，在匈奴人大腿上猛扎了一下。
“啊……他们……他们被送去了燕然山。”
“哪里”？
“燕然山”。
好，给你个痛快的吧。李显手刀一挥，一颗人头飞向了空中。
大牛还是受伤了，刚才两拨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胸口被刃尖划出一个口子，所幸伤口不深，尽快止血就能保命。
看着横七竖八的匈奴人尸体，郑大牛笑嘻嘻地着对断了手臂的董俊昌说：“你小子也算是条汉子”。
董俊昌转多头来看了看大牛，他已经疼得笑不出来了。
“上药了”，李显掏出一个瓷瓶，往大牛胸前撒了一些白粉未，粉未掉落在伤口上后倏然变成红色，也止住了血液流淌。
除了大牛董俊昌，二十六个俘虏里有五个战死，还有六人受了箭伤、刀伤。
李显为他们进行了止血、包扎，暂时保住了他们的生命。但此处离云中郡步行还有五六天的路程，难说他们不会中途暴毙。
大伙吃喝完了匈奴人留下来的食物和水，就开始掩埋同袍的尸骨。
看着沙土撒向摆满尸体的大坑，李显有些悲恸，这些客死异乡的同袍到底做错了什么？千百年来，他们只是想在自己的土地上春种秋收、繁衍子嗣。而匈奴人时常要来打秋风，让他们遭受劫掠、杀害。
“大牛，你和大伙一起回家吧”。
“你干啥去”。
“我去找莼娘”。
“我也去，我是他哥”。
“你受了伤，还是把这事交给我吧，相信我”。
说完李显紧紧地捏了下大牛的肩膀。
大漠落日，一片悲凉。
李显抓住缰绳跃上枣红马，向人群抱拳一礼，然后朝日落方向奔驰而去。
……
大牛带着队伍，蹒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匹棕色的战马专门来驮董俊昌，其余大部分给重伤的乡民。
十夫长的黑骏马大牛没让别人碰过，因为马上有一个皮囊子，里面全是玉石黄金。
队伍在荒原上走了两天，与前方打着汉军旗帜的一支小队相遇了。大牛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卫兴满。
“兴满大哥，你怎么来了？”
“嗨，廉太守打败了匈奴，我等猫在沙陵多日了，看匈人北遁，特地杀出来，看能不能砍下几个首级回去报功。”
在几日前的那场沙陵县的夺城之战中，这位刚刚晋升十夫长的老乡幸运地活了下来。
“可有收获。”大牛道。
“唉，晚了一步，连根匈奴人的汗毛都没找到。”
“兴满大哥，我等被匈奴人俘去，冒了生命才逃回来，现在缺粮缺水，还有几个伤号，大哥能否接济一下。”
卫兴满面露难色。
“哎呀，大牛老弟，我等行军打仗，最紧要的就是粮食和水……”
不小气就不是你卫兴满了，大牛暗中鄙视。
“我们也不白用，你看这是啥”。大牛从马背上扔下一个包裹，里面是十余个辫发的匈奴人首级。
卫兴满顿时喜出望外，“哈哈，大牛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我们这些人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说完立刻命令手下给大牛他们分食物、饮水。
“大牛兄弟，不瞒你说，桢陵一位队率前几日中流失而死，我要是有了这十几个人头，回去一定升迁有望。”
“兴满哥，十几个人头可都是兄弟拿命换的，你当了队率，怎么也能给我弄个什长做做吧。”，大牛揽着卫兴满的脖子道。
“那肯定，那肯定”，卫兴满满脸堆着笑。
……
大漠里行军没有遮蔽，目标很容易暴露。李显一开始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被一名匈奴斥候发现。
李显追上他，搭弓射翻了对方，除了战马食物自己备用外，其余的连同尸体就地掩埋。
之后李显改为夜行，好在这几日月色不错。
一连走了三天都没看到押送俘虏的匈奴人，李显有些绝望了，明天再向西走一天，真的找不到莼娘，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走到第三日破晓，李显在荒原上望到了一束光亮。他慢慢靠上去，才发现那是一处匈奴人的牙帐。李显把两匹马带到一处灌木林，自己则步行上去探查。发现此地水草充足，营内灯火通明，一队卫兵来回巡查，应是一个大型营寨。
此时天已渐亮，李显需要钻进一处隐蔽的灌木丛里好好睡一觉。正当准备收工时，大营内一穿着深蓝曲裾的女人忽然翻越栅栏，走到旷野上，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动物。
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显远远望去，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腰肢，竟是云中骗过他的田小盈。
“尼玛。”李显顿时惊得睡意全无。
看到田小盈俯下身子，把怀里的一只小白兔放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和与微笑。她是在放生啊，李显的眼睛直勾勾的，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见着这女孩就心里激动地不行。
看着田小盈忸怩的肢体走回营地，李显还在一个劲地神思。
白天是李显休息的时间，他把马藏在灌木丛中，自己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边嚼着匈奴人的牛肉干，一边回忆着田小盈的容貌。
要说长相，连莼娘也不如她，可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勾结匈奴人呢？带着疑惑，李显决定晚上要冒险闯一次敌营，一来弄清田增的身份，二来顺便打探莼娘的下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