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疯狂滋长的情愫

昔日宋陵玦拿来求寻同道知己的九重楼已经重开了，虽然还保留了文人比试的特点，可是没有了宋陵玦坐镇之后，氛围淡了很多，如今进楼里面吃饭的，大多都是一些来往的商旅或者是寻常百姓人家，倒是少了很多江湖侠士的走动。沐珞本来没有打算在邺城逗留，可是骑马经过了川渝楼的时候，她不由得停了下来，兀自站在了川渝楼的门口。长长的睫毛微微抬起，她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径直望向了二楼靠近江岸的一处位置，渐渐地出神了，许是她在这门前逗留了太久，待沐珞听到声音缓过神来的时候，川渝楼的小二已经热情地上前招呼了，

“这位姑娘，吃饭还是打尖？我们川渝楼什么样的菜都有，保准你吃得开怀。”眸光怔怔地微微看了看眼前面容陌生语气却似曾相识的店小二，沐珞略微地思量了一下，还是翻身下了马，将绳索交到了店小二的手里，挪动着步子朝川渝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循着记忆上了台阶找到了昔日和白原川所坐的位置，沐珞刚刚落座，那小二牵了马去后院便迅速上前来询问她要吃些什么，简单地点了一两个小菜之后，沐珞望见了柱子上面所挂着的酒牌，便抬起细细软软的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个，

“再来两坛子女儿红吧。”

“好嘞，姑娘请稍等。”恭敬地应了一声之后，小二便退了下去。川渝楼一共有四层，越往上便越幽静，虽然九重楼的宋家的酒肆，可是川渝楼毕竟是百年老店，所以客人一直很多。沐珞方才上楼的时候看到一楼基本上已经都坐满了，大多都是一些过往的商人，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所以一般都不会舍近求远上到二楼三楼四楼去吃饭，怕耽误了时间。沐珞所在的二楼，相对一楼而言没有那么吵闹，却也不是非常安静，即便是有屏风隔着，沐珞还是可以将四面八方的议论声交谈声听个一清二楚。

“唉，我说老张，你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多大的事儿也不关我的事儿啊，这没事理那么多干什么？”

“此言差矣啊老张，这江湖人江湖事，我们虽然不能参与其中，可是多知道一些，也能明哲保身啊，要不哪一天碰上个邪门歪道的人，小命儿丢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有理你有理，就你屁事儿最多。”

“那你还要不要听？”

“行行行，你说你说，反正也是闲来无事。”

“那你可听好啦，这可都是真的，你还记得那个邪教妖女司空珞吗？”

“略有耳闻，她不是被逐出了魇狱门了吗？难不成是死了？”

“错了错了，她死没有死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发生一件大事情了，那心狠手辣的妖女毁了沈大小姐的容貌。”

“呀，你这不会是瞎编的吧，怎么可能呢？”

“什么瞎编，这事情可是千真万确，近来沈盟主四处求医，为的就是给沈大小姐治脸。这件事情在江湖上都传开了。”

“那这事情要是真的，这，这妖女也太心狠手辣了，沈大小姐不仅是沈盟主的掌上明珠，还是武林第一美人，这貌若天仙为人善良，怎么就被那妖女害成这样子了呢？司空珞这个妖女当真是太恶毒了，真是死了都不值得可怜的。”

“可不是吗？要我说啊，这个妖女就是嫉妒沈小姐的美貌，这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是很恐怖的，想必啊，这妖女是长得恐怖丑陋，无脸见人，才会妒恨这世间上所有美丽的女子。”

“我想也是了，只希望啊沈盟主能够早日杀了这个妖女，为武林除害，不然啊，还会有更多的人受这妖女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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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珞听得有些兴趣缺缺，正好此时小二送酒菜上来，于是便将注意力转回了那些小菜上，一碟碟颜色鲜亮味道浓郁的小菜被一一端上了桌子，若是换作了以往，她定然会很高兴的，可是如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好像做什么都不感兴趣。整整齐齐地将那些小酒小菜摆好，店小二看见沐珞心不在焉的模样，正好也听见了邻座那两个人的谈话，再看看她粉雕玉琢的精致容颜，便自以为她是担心遇上那个人人口中十恶不赦的妖女司空珞，于是好心出言安慰道：“小姑娘，你莫怕，这里是邺城，有宋城主在此坐镇，那个魇狱门的妖女是不敢犯事儿。”听见了店小二类似于闲谈般和她说话的声音，沐珞长长的睫毛微微抬了抬，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泛动着几分茫然，她方才有些出神，没有听清楚这小二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不过看他一脸和善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便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道谢了一声，

“谢谢。”看见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神色漠然，素来擅长于察言观色的店小二自然是明白这小姑娘没有要和他攀谈的意思，便不作打扰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微微用细细软软的手指挑开了酒坛子上封口的红布，沐珞正欲倒酒，邻座那两个八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来沐珞是不打算听的，可是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她不由得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老张，咱们远的不说，说些近的，城主今日大婚，你可知道那新娘子是什么来头？”

“城主夫人嘛，不是叫什么牡丹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打听过了，这城主夫人啊，名唤苏苏，可是个销魂的大美人，容貌倾城不说，这身段可是啧啧啧啧，妙不可言啊..........”

“喂，我说你小心说话，如此肖想城主夫人，就不怕你家那个母老虎还有城主要了你的小命，你这么多嘴多舌的，哪一天被割掉了舌头可真是活该了。”

“呸，去你的乌鸦嘴，吃吃吃，别废话了..........”

醇厚的美酒落入了小巧的白玉杯子，沐珞长长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一双剔透清澈的湛蓝色眼眸眸光粼粼，仿佛若有所思。自那一夜苏姽婳将她出卖给了烈璃彧，让烈璃彧拿走了宋陵玦送给她的月溪珠的碎片之后，沐珞便再没有见过她。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良好美德，沐珞是不打算和她计较的，毕竟宋陵玦这么帮着自己，而且也是真心喜欢苏姽婳的，这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苏姽婳虽然对不起她，可是功过相抵，也算是两清了。烈酒入喉，沐珞轻轻咳了几声，一瞬间的灼热过后，嘴巴便满是苦涩之味，可是继续灌了一杯之后，苦涩之味又被那辛烈的味道覆盖，然后又恢复了苦涩，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两大坛女儿红都见了底，沐珞才停下了手，她的酒量虽然说不上多么好，可是也不算很差，除了脑袋有些晃晃晕晕之感，意识倒还算清楚。川渝楼邻江而立，江水碧绿，岸边停靠着几条小船，三三两两个船家正坐在岸边休息，沐珞不经意地往那桥边瞥了一眼，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月白色的长袍，清越颀长的身姿宛若天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沐珞迈着略微有些晃晃悠悠的步子沿着江岸走了一小段路，眼前犹如繁花掠过，人影重重，江岸边的垂柳透出一种老态的绿色，虽然已经入秋了，气候却还算暖和。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地扶着额头，沐珞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是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地，她甚至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了这岸边，究竟是为了寻越云瑾，还是因为喝了酒脑袋有些晕乎乎导致行动有些不受控制。不过想了想，即便是碰到了也没什么，反正她本来，就是要去找他报仇雪恨，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这么想着，沐珞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经过一个卖玉饰的小摊子的时候，一道苍老而热情的声音忽地唤住了她，

“小姑娘，果真是你啊！”那守着摊子的老翁看见她时眼睛倏地一亮，语气颇为惊喜。

“你是谁？”沐珞微微晃了晃小脑袋，好让自己的意识清楚一些，缓缓走近了那卖玉饰的小摊子，她长长宛若蝶翼一般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动，一双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流动着审视的光泽，上上下下将那莫名其妙喊住她的老翁打量了一遍，尔后问道：“你认识我吗？”这老翁虽然算不上很眼熟，可是看着也没有什么恶意，想来应该是以前见过的什么人。

“小姑娘，你这小小年纪的记性可真差，还不如我这一个老头子呢，”那老翁见沐珞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抬手指了指她梳着的发髻，“你这簪子还是在我老头子这里买的，你可还记得？”仿佛怕沐珞还是想不起来一般，那老翁继而补充了一句，“当时老头子我眼拙，将你的相公看成了是你的兄长，你那时候还责骂我说‘妹妹妹妹妹妹，我们是夫妻你看不出来吗？’你不记得了吗？”那老翁极为专业地将她当时说这话的语气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沐珞就算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