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恨

“你爱她吗？”

“……”

为什么不回答？

墨尘露抬起头，发现言御生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他身后使劲搂住她的身子，双手紧紧从她身后环绕住。这样一言不发突如其来的变动，让她心脏运动加速，心跳的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为什么她不行？

为什么他可以容许别的女人在他身边，而只有她不行？

“放开我。”她在他怀中挣扎。

他不说话，而是手腕加大力度，仿佛要把她揉进心脏似的。

言御生的举动仿佛在告诉她刚才问题的答案，眼泪像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滚滚而下。很快便浸湿了他的针织衫，忽然感觉医院走廊的灯越来越暗，通道像扭曲一样在眼前变形。她才发觉自己被言老师抱得快要窒息失去知觉，在他怀中，能够清晰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只需要他一句话，她就能继续坚持喜欢他。

许久许久，他才说：“……会祝福吗？”

她的内心在挣扎，但因言御生这句话，她使出浑身力气将他狠狠推开。仿佛这辈子再也使不出前一秒那样的大力，墨尘露极力忍耐的心情终于爆发：“我、恨不得你们快点离婚！”

言御生蓦然怔住，奴了努嘴刚想说话。

急救中的红灯熄灭，大夫摘掉口罩从急救室中走出。“你们谁是患者家属？”

他忙转头小跑到大夫面前迫切问道：“怎么样？”

“你是？”大夫看了看他身后的墨尘露，疑惑道。

言御生回答：“我是她丈夫。”

墨尘露背过身，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哭到干涩的眼睛看地面仿佛都带着眩晕特效。

大夫叹了口气，孕妇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也不想看到他迫切的为另一个女人担心的表情。因为那样的表情，光是想象就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刺疼。

每走一步都带着钻心的疼，墨尘露努力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坚决不要再去看他，已经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上天判她死刑，到该死心的时候了。

外面正下着雨，是那种江南上的蒙蒙细雨。小雨滴挂过她的脸，轻柔到没什么感觉。唯独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划破脸颊的冰冷的泪水。

墨尘露乱摸一把脸，努力在雨水中挺起胸膛。她必须微笑面对一切，必须坚强起来。

同大夫交流过后，他转身在原本应该站着墨尘露的地方看去。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身，悄悄走进电梯。他想要追上去，这时邵兰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言御生紧布跟随医护人员转到重症监护病房，他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自己的妻子。

女人眉目紧皱，嘴唇发紫。他盯着白色被子包裹住的凸起，定了定神，混乱的思绪被强制拉住。

言御生找了个凳子坐下，手轻轻隔着床被抚上未出生的宝宝。眼底渐渐蒙生一层雾气，透露出许久未见的温柔。

手下的人儿身子轻微动了动，他收回视线。

邵兰睁开虚弱的眼睛，柔声唤他：“……御生。”

他点点头，放慢语调：“我在。”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扯了扯嘴角，努力绽放一个微笑。虚弱的说：“我是不是又晕倒了？”

“是啊，你有先天性心脏病要多加注意啊。为什么还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不是说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吗？”就算是责备的语气，此时此刻从言御生嘴中出来也显得异常温柔。

“炒菜的时候发现家里盐不多了，为一包盐麻烦你从研究室回来多不好……就想着自己出去买。很抱歉啊，御生，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微凉的嘴唇动了动，柔声细语道：“还好这次晕倒在市中心，被人搭救，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一个人出去了，没有什么麻烦，我们可是夫妻。”

他虽然在安慰邵兰，同时也在内心警告自己。

邵兰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明亮的仿佛深夜的星星。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言御生连忙倾身握住。

“御生……还好我们的宝宝没事。”

“嗯，医生说了你只是急性心脏病，抢救及时并无大碍，宝宝很健康。”

邵兰听后，表情豁然开朗。“宝宝一定很像你。”

“如果是个女孩儿，一定像你。”他接着说道。

亮白色的病房中，安静的能够听到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窗户把外面的狂风和小雨全部隔离，只能看到黑色的树枝在空中张牙舞爪，空中树叶不断摇曳落下。

深夜空气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子泥土味儿，柏林道上一个小小的黑影孤独的在月光下行走。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摆随风摆动，像一朵绽放在黑暗中的百合花。纯洁无暇，没有一丝杂志。

无数的小雨滴从空中坠落，像一张细细密密麻麻的网。雨滴刚落在肌肤上的时候，开始感受不到寒冷。走的久了，连脚底都透着一阵阵凉意。

冷到骨子里，透进骨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温暖的。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墨尘露面无表情回到卧室，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冲澡。然后躺下，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银色月光，越看越心烦意乱。索性爬起来在客厅来回渡步，可就是睡不着。

整栋房子每个角落仿佛都透着寂寞，隔着层层细雨望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城市。她咕咚咕咚把一整杯咖啡全部喝完，她端着咖啡杯一只手捂住嘴巴，肩膀忍不住颤抖，好难受。

心像被撕碎一样，哭的太久几乎缺氧，她眼前一黑。

这时，手机在昏黑的房间里响起。

邵兰熟睡后，言御生站在医院吸烟区，举着的电话无人接听。他狠狠吸一口烟，烟头小小的星火只剩下一圈，燃烧殆尽几乎快要烧到他夹烟的手指。

——我恨不得你们快点离婚！

恨不得吗……

月光打在他的侧颜上，言御生扔掉烟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能够跟他这样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她了。真好，她没有变。虽然时间迁移，过去这么久。可是墨尘露还是墨尘露，她一点都没有变。

墨尘露上午接到学校通知说要回学校将摄影知识，下课后，她无精打采的穿过人群，刚从教学楼出来。迎面撞见一个正在和长辈交谈中的男人，阳光下，他的发丝随风轻晃，嘴角的美人痣晃得她眼睛生疼。

她抱着书，本想低头直接路过。不巧还是被年长的男人看见，并喊出墨尘露的名字将她叫住。

“我记得你曾经是十五班的学生，许久未见班主任，怎么？不记得言老师了？”副校长笑呵呵的说道，他对墨尘露印象极深。

她皱眉小碎一口，转身过去时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言御生道：“是很久不见，墨同学变得更美了。”

副校长笑容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了，我就不妨碍你们叙旧，先回办公室了。”

“校长慢走。”他随和。

副校长远去，言御生转头看向墨尘露。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一凝：“你昨晚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回去？”

她留在那里干什么？

墨尘露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副校长会记得自己，丝毫没有听见言御生之后说了什么。

他见她心不在焉，道：“副校长很赏识你，嘛，毕竟身为这所学校股东商的女儿在校期间又那么优秀，谁会记不得你那？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好。”

七年前，墨尘露高一对他一见钟情时，言御生还多余的认为这多余的感情会影响她的成绩。没想到，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反而过的很好。

这样，他就放心了。

墨尘露扯扯嘴角，“言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不叫我言先生了？”他现在倒是很想听她叫一句。

墨尘露皱眉，忍住心酸和怒火，深吸一口气：“那么，言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勾起嘴角，只是淡淡的笑着，什么也不说。眯起的一双诱惑人的眸子，像妖孽一样让人沉醉的五官在耀眼阳光下显得更加迷人。

只觉得心跳又一次加速，她究竟怎么回事？明明昨晚还疼的撕心裂肺，现在却又像初恋时那样砰砰直跳。

兴许是转身太猛，一秒钟眼前像掉入无底洞。身体不知朝哪个方向倒去，他结实有力的胳膊第一时间承受住墨尘露身体全部的重量，火热的肌肤隔着衣服都能令她感受到。

墨尘露不耐烦的站直身子，打掉他的手。不耐烦的歪歪扭扭超前走，连直线都走不了。头脑发热，大概是发烧了，她想起昨晚淋雨的清醒。在心内嘲笑自己是个傻子，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折腾身体。

可是没走几步，胳膊就被言御生抓住。“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