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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从伊宁打来的电话
“……段紫渊，我没有杀你，我对你什么都没有做，如果真的要折磨我，就给我一个痛快吧……不要这样看我，我受不了了……”我瑟瑟地说着，再也没有力气抬头，瞳孔也无法聚焦了。
“音，你在做什么？”一阵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吹来，随之，一个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声音传来。
“紫墨，我没杀人，为什么要说我杀了人，你信我的对不对，你救我，帮我……好痛苦，他不肯放过我，他说，要在黄泉路上等我，我真的不记得了，紫墨，我真的杀过人吗？是因为杀人，所以我才失忆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是假的，是幻觉对不对？”我看到全身穿着铁灰色西服的男人走进来。
不知道是否出于恐惧心作祟，我居然不敢看来人的脸。
当男人抚上我的后脑，我有种感觉……
是……一种从极夜回到阳光里的感觉。
“音，你又做梦了！”商紫墨抽了一张纸巾，然后在我嘴上擦了擦：“音，你没吃东西吗？是不是不舒服了，我们等会儿回去检查一下？”商紫墨把缩在沙发边，坐在地上的我拉起来人，然后扶我坐下。
“紫墨，真的是你，我以为你走了，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我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充满阳光的明眸。
“刚刚接了个电话，正好有个故人也在这里吃饭，所以我去看看，觉得没必要，所以就没告诉你！”
商紫墨说完之后不久，服务员就把菜端上来了。
“就知道你一个人不会安静地吃饭，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特地点的，尝尝……”商紫墨夹了一块鱼在我盘子里。
我有点诧异地往之前吐过的地方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
包厢里干干净净，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可是为什么嗓子里还会有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特别是看到商紫墨给我夹过来的鱼。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无论面前的食物多么诱人，我脑海里始终漂浮着一颗带血的人头。
而且，还是被鲨鱼啃过的。
呕……
“音，不舒服就不要吃了！喝点水！”商紫墨递了一杯水到我面前。
“紫墨，我想去找工作！”我喝了两口，感觉酸涩味压下去了一些。
“找工作？为什么？”
“我现在做不了专辑，而且爸现在住院了，妈也昏迷着，我感觉自己再成天无所事事下去，整个人迟早要发疯，如果有些事情做，我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心情也会好些！”我嘴里这么说着，却恨不得已经有事情在手头上做了。
“音，伊宁那边，你……不想回去了吗？你还没有正式离职，要不找个时间，我陪你过去一趟？我在那里也是签了合同的，如果不会去，总归不好！而且我们假期只有一个月，已经快到了！”商紫墨随后说。
“你签了合同……什么合同？”
“音，和你重逢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把你停留的的地方当做是我的家了，所以，你在伊宁工作，我当然要妇唱夫随不是？”商紫墨按住我的头，不让我疑惑的眼神对着他。
“你不会在独一家，不会真的在那里弹琴吧，紫墨，你……”我拿掉商紫墨的手，然后再次看向他。
我对商紫墨的这些举动都感觉很不理解，从他日常表现来看，我知道，他是个很有主见，也十分知道为自己做打算的人，他有自己的规划和自己的蓝图，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所有。
他跟我一起在独一家上班，等于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难道，在他心里，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
“音，你不能弹琴，我就是你的手指，你没有力量，我就是你的臂膀，我不能跟你分开，所以，只好自我牺牲了，不过呢……”商紫墨看着我微变的脸色，急忙接着说：“你对我来说，不能算是牺牲，因为只有看到你的笑容，我的世界里才会有温暖，才不会因为家庭的缺失而感觉到遗憾，我要把所有心里能想到的一切，全部给你！”
在商紫墨嗓音低回的安抚下，我逐渐有了些胃口。
他总是在我最害怕的时候出现，他就像永远不会迟到的太阳，即使我看不见，他也永远不会失约，只有作恶的乌云挡住我们的遥望，不过我不害怕。
我觉得，在乌云的那一段，他一定也在以同样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们吃好饭之后，商量了一下去伊宁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很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北京。
虽然商紫墨已经在医院里安排好了一切，免去了我的后顾之忧，可是爸妈都躺在医院里，人还处于昏迷状态，我一个人离开绝对无法放心，而且，如果我爸妈醒来看不到我们，他们肯定也会想我。
考虑了几天，我依旧没有下定主意。
这天，伊宁终于有了消息传来。
我在从四合院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徐良打来的电话。
“申音，你的假已经到了，明天不要忘了回来上班哦！”徐良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敦厚纯儒，让人听着就有股学院派的感觉。
“对不起徐良，我，明天可能去不了了，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回北京的情况都一直没和那边说的，难怪徐良的口吻那么明朗，好像我真的是蜜月在外，还来不及回伊宁似的。
说实在的，在我现在对自己的感知力，我不是个健忘的人，可是回北京已经快一个月了，我真的从没想过和那边打声招呼。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不过以着我从前的心思，我是不会对自己的工作如此不重视的。
更何况，那还是我自己找的，是我喜欢的工作。
“申音，你明天一定要来，因为明天有一个神秘嘉宾指明要你演奏一曲，而且，他已经把整个五楼都包了，申音，我们收了钱，不能言而无信啊，如果你不能来，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好的，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徐良听到我的话，口气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一样的音色，可我却从听筒里感觉到那边传来的不悦，还有一股，冷森森的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寒意随着冷森的空气进入我的身体里，仿佛在我没有意识到什么之前，就已经开始在涂改徐良在我心里的印象。
在我的个人认知里，徐良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是一个谦谦君子，绝对不会在心里藏什么不良的思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
可是刚刚，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人两面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现实社会里和理想精神之间截然不同的矛盾相互冲撞着。
一时间，我被徐良的语气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我……还在北京，徐良，我过些天再去伊宁，因为我家里实在……”
“申音，明天下午七点，不要忘了到酒店五楼西餐部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人必须到，否则，对方如果有什么不满，我们酒店可是不负责任的，请假合约上写得很清楚，到时候所有的责任都由你一个人承担，就这样！”
“……”
我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上午八点，如果现在有到 伊宁的航班，明天晚上七点是可以赶到的。
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