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后试炼

“你给我听好了！”至始至终紫微仿佛只跟凌珑一个人说话，把云裳晾在一旁，可现在她又有什么底气跟凌珑较劲，她向来需要后人在她背后撑腰，在蓬莱虽然女尊男卑，可她一直觉得这种“尊”，就是不需要自己辛苦，有男人即可代劳，像那些蜂后，蚁后，没有一个需要自己辛苦的……

“嗯，我洗耳恭听！”

“你可知小青龙的一双龙爪把人砍断了。”

“我知道！”

“那次过后，我竟发现，在魔界残存一丝他的气息，应该是有魔界之徒砍下他双爪，有意与自己的身体融合。”

“什么？”凌珑顿时觉得仿佛有数根针扎在自己身上，痛苦难当，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是哪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干的！我要把他大卸八块！你是不是要我去魔界？”凌珑心底的愤恨被他挑动，目光凛然：“你不说，我也会替他报仇的！”

“去魔界？这……这开玩笑的吧……”云裳现在十分后悔，自己站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想过看起来春风化雨一样好人的紫微大神，会出一个要人命的考验。她颇为之疑惑地望着凌珑，才不相信这个比小得多的丫头敢完成大神的试验，怯怯地问道：“喂……喂……咱们都不是正式的蓬莱圣使，又没本事使用神木杖越界”

“那就各凭本事！”凌珑转过身，信心十足地望着大海，由祭坛这个角度看，迷踪海域的景色是最美的，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说得云裳心里发毛：“如果你立定心肠到魔界，就该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云裳眼看凌珑就要离开了，立刻跟了上去，凌珑怪异地看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是一向都看不起野丫头吗？以前见她出走，都只呆在一旁阴测测地笑，现在倒也不肯落下了。

“我……我当然也要去魔界，哪能让你捷足先登？”云裳还是无比在乎蓬莱圣使之位，她一生都没出过蓬莱，这里就是她所了解的一切，蓬莱圣使就是她的唯一梦想，她和凌珑不同，出了蓬莱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那你先请！”凌珑停住了脚步，一副泰然之色，云裳的表情变得难以形容，她也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次地跟人说话：“你不知道单独行动很危险吗？这最好当然是一起行动，咱们还可以互相照应是不是……”可心里却在想，哼，等我完成任务，再来收拾你！

凌珑但愿她不要给自己添麻烦最好，这云裳虽然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但在她眼里就跟中原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一样，嫁了人生了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她东藏西躲都是在那些小山村了，不少姑娘八九岁就要撑起一家生计，云裳要跟人家比，还真是相差甚远。

大海之上，浪涛惊诧，拨开了青霜木屋，幽灵楼船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想一条大海蛇横在甲板上，讯息变成一个瘦弱的少年郎，他按着腰际，一脸难过地说道：“你怎么这么重啊，我的腰快压扁了……”

而在他另一边，一头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怪物蜷缩着，呻吟着，看似十分痛苦的模样，他的四肢不断转化，浑身的肌肤渐渐长出白色的兽毛，连姥姥那件宽大的衣袍都掩饰不了这可怖的身躯。

一声嘶吼，少年郎吓得往后退，惊呆地看着在自己面前逐渐变得巨大的怪物，倒吸了口气：“哇……这就是九转天狼的真身……果真惊人……”。

六道被紫微打回原形，巨狼的形态已是藏不住，只有那么巨大的楼船和阴气才能掩饰住他的气息，不然那些天兵天将很快就来消灭他。

“我说……我偷偷去过蓬莱那么多次都没事，你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

“那个神族的说……我身上本有神的封印，才能维持人的模样……”

“九转天狼……你难道还没转世够九次吗？自己也变不回来？”阿鳞觉得怎么可能呢？自己都能马马虎虎变成这个人样，感觉他的修为不知比自己高多少，还不能变个能看的样子出来？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人类。”

“是谁那么希望你变成人类呢？不……不可能变成，只是将你隐藏了起来……”

对，是谁给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六道在地上痛苦地惨叫，胸口上仿佛要烧开一个洞里，绿色的火焰在身上蔓延，火焰烧燎之处，野兽的形态便更加明显，和他自己本身的力量激烈地对抗，他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变回人的样子，便动用了各种力量，尝试了各种可能。甚至用手抓那些毛发，妄想把它们扯下来，可除了把自己抓个血肉模糊，就只剩痛楚了。

“你……还是别勉强了……这个样子又怎么呢，我就觉得挺威风的，我想……凌珑也是这么觉得得吧……”看他如此辛苦和难受，阿鳞心里也很不好受，只能找了个理由劝慰他。那一双巨大宝石的绿眼睛即刻紧盯着他，阿鳞立刻感受到一股兽族中的最强最绝强的气息，让他不得不也化作原形，不然等他扑过来，自己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你……你快把船驶得远远的，别让她看见……”

六道一听到那个最在乎的名字，一个心都沉到了海里，阿鳞只好调转船头，远远离开这片迷踪海域。

这一蛇一狼就在大海上飘荡了许多天，阿鳞除了忙着吃，就是忙着躲着各种船只，生怕别人发现了他们，这当初说要最强海盗的雄心壮志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应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强大靠山，如今只顾着研究如何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可研究了那么多天，仍不得其法。

其实阿鳞觉得他够厉害了，不用靠吃什么仙丹灵药，也能让自己在一天之中，有那么一两个时辰勉强恢复成人型，只是每次变回狼样后，更加失望和失落。如今六道坐在船头，瞭望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今天就更惨了，他是一刻人型都变不出来，一天到晚都只能是这样一副自己都不能接受的模样。

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娘亲给他讲过的故事，说什么曾经有个国家，国王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为了争夺储位，竟学了一种恶毒的法术，把自己的兄弟变成一只野兽，还把他赶出宫外，可怜他的兄弟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举国上下都说要杀死这只野兽，把他赶得无路可走，最后他向神求饶，却不是叫神把他变成原来的样子，而是向他兄长下了一个诅咒，让他的后世子孙，每一代都有一个孩子是野兽化身。

他总觉得娘亲说着故事毫无根据，可是他娘亲说确实有这个国家存在，只不过经历几世后就灭亡了，似乎他们的国王都是被自己的孩子给杀死的。那个时候他还不以为意，认为这只是娘亲教育他要有孝心，不要当狼心狗肺之辈。

可现在，他很想细问，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国家的遗孤，那个国家是不是经历了九世就灭亡了。那个王子向谁许的愿，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被诅咒的孩子。可这些他都没办法知道了，与其追究自己身世，还不如想尽办法变回人类，他不管在兽族是有多么高贵的血统，背负多么重大的责任，他一直都是以人的身份来存在，所渴求的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阿鳞，你可知道现在的魔界入口在哪？”

正在吭鱼骨的阿鳞吓了一跳，连骨头都扔了：“魔界的入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去到魔界？”

“你为什么要去魔界。”

“因为我想起了有个办法能把我变成真正的人类……”

“这……不可能。”阿鳞只当他在开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不要说去魔界是痴心妄想，就是如此执着地变成人类是个什么心态，九转天狼的出身就让他羡慕不已，要不让他们两个换换，真是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就曾经试过把一个半妖的妖魔血统清除掉，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不再被人耻笑……”

“哈哈……啊？你说的是真的？这个……连神仙都办不到的。”

“神仙当然办不到，事在人为，所有的奇迹都是在人界发生的，那个半妖是愿意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考验，全靠他自己，所以他就该成功……”所以，所谓六界众生，看起微不足道，蝼蚁般的人类，在他眼里却是最有活力，迟早有一天会凌驾到众生之上的一族。

“那你的意思是，去魔界就有办法将你的血统完全转变。”

“是……我要去魔界找几种药草，天机、易骨、金髓……”六道说的东西阿鳞一窍不通，他只是摇了摇头说：“去魔界？不可能，我们怎么能去呢？”

“肯定可以去！珑儿身边那个神魔混血不就是那里出来的吗？”

“人家是有蓬莱圣使带着的，咱们又没有那种特权……不过很快，等凌珑当上蓬莱圣使，也就能带我到处去了。”

可是他等不到，阿鳞见他把头垂到海里，整个人都透着生无可恋的情绪，叹了口气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听凌珑偶然间说起过，魔界常有些贵族不定时到人界作恶，到处滥杀无辜，还会捉凡人到魔界做奴隶，可能也会捉野兽回去当坐骑吧……”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快回中原！”

“啊？你真打算冒这样的险，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呀。”

“放心，我不会要你跟着去的。”

“可是你……唉，好吧，那我祝你一切顺利，幽灵船我会替你们守着，随时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