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章 回到河口村

要回云中郡，必须途径朔方、五原，小盈是被下了海捕文书的要犯，自然要乔装打扮一下。

“不如就扮个大叔吧，我给你弄上几缕胡子。”李显拖着小盈的小脸道。

换上男装，贴上胡子，小盈在水边看到自己的妆容觉得甚是好笑。

“啊……李贤弟，你给我加的这胡子有些松动啊，捋一下就掉几根。”

“嗯……田大哥，你不要没事就学男人捋胡子，样子怪怪的。”

“哎呀，丑死了，你看到我这鬼样还会不会亲我？”

“放心吧，你长了胸毛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走吧。”

……

俩人尽可能绕开城镇走，数日之后才回到河口村。

李显先去了郑家，对没有找回莼娘表达了遗憾。老两口知道莼娘是回家无望，顿时老泪纵横，后悔让女儿去嫁钱大头，逼她离家出走。

回到自己家，却是一团热闹之气。

“这是我路上遇到的田大哥，与我一见如故，故而邀他到家中小住几日。这是钟叔、钟婶，小丫头是小妹醉儿。”

田小盈憋粗了嗓子道：“钟叔好，婶子好……呀…好可爱的一个小萝莉，几岁了……”

钟离和白莲见李显还带了客人回来，高兴坏了，赶紧准备酒菜。

“孩他娘，去把那只家养的鸡杀了。”

好咧。”白莲应着了话，马上去准备器具。

杀鸡、炖鸡，不一会，铜釜里就冒了热气。白莲取出一个竹筒，磕出少许花椒、又切了生姜、撒了豆酱在釜内，整个院里立刻肉味飘香，让别家人觉得李家是在过节。

菜摆上、酒满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团圆饭。

李显先举杯，道：“田兄远道而来，我李家人先敬你一杯。”说罢，把一碗酒一饮而尽。

小盈现在是男人，可以大口喝酒，这让她心中甚是爽快，也是一口而尽，还不断烘托气氛地大喊“好酒，好酒。”

白莲不会喝酒，却一直在给小盈倒酒、劝酒，大家话着家常

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久，喝酒的三位便有了醉意。

钟离先告退休息。

家中没有空余的房间给小盈，李显便把小情人扶到自己房里，拴上门栓、关好窗子、点了麻油灯，就想羞羞之事。

这时小盈也觉得身上燥热，脱去外衣，只留下抱腹。李显见她贴着胡子、穿着抱腹，样子十分滑稽，便过来拥她入怀。不想小盈轻轻推开了，道：“哎呀，下面缠了带子呢，这几日不方便，再说这是你家，你可别嚣张。”

“对对，免得他们听到了，还以为我有龙阳之好呢。”

小盈枕着李显的胳膊仰面躺下，对他说：“真好。”

“把这儿当家了吧。”

“嗯，真想在这里多住几日。虽然你翁母都不在了，但你还有个这么温暖的家，有钟叔钟婶和妹妹。”

“对，他们都像我的家人一样。虽然我是个孤儿，却算不上孤独。”

“我大师姐没死的时候，我和师傅他们在东海王府里也是很开心的。只是后来师兄去皇宫潜伏，师姐又惨死在南方……”

“小盈，你真的不想去揭发东海王。”

“东海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没完成任务，不告而别就已经心中愧疚了，怎可再去做对不起大王的事。另外，东海王虽有造反行为，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哥，我一个草民去揭发他，最终也难逃一死。”

“原来是这样，我真是考虑的不周全。”

“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跟你去河西，那儿地处偏远，可以避过东海王的暗寻，再过个一年半载，海捕文书的事也会不了了之，我就可以跟着你过几天平静日子了。”

“我…我怕是很难给你个什么名分……”

“我知道，这事就别想了，早点睡吧。”

……

次日，李显云中见廉范，并说明了自己去西北投军想法。廉太守没有阻拦，毕竟在自己这里，他的才能没有换来任何晋升。

廉范写了一封信放在一个锦匣之内交给李显。

汉代驿函有锦匣、木匣之分，均是在表面盖板上有刻线三道，且有一小方孔，用绳子扎好后，方孔处用封泥封好并在泥上盖印。

这是去往河西投军的介绍函，再加上县令的书信，便是李显前程的敲门砖。

李显从府衙出来后又去云中大营见了李大忠；去沙陵县见了大牛、毛宏和齐同云。

大牛听到李显要去河西，吵吵嚷嚷，说自己有机会也要去西北建功，让李显先去探探路。几人晚上在沙陵吃了酒，第二天李显才返回河口村。

白莲正在家门口的小河边洗衣服。李显、田小盈的衣服她都拿来洗了。只是在洗小盈的衣裤时，她却发现的一滴血迹。

小盈跑了出来，

“哎呀钟婶，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了。”

“哈哈，我要给阿显洗衣服，顺便就把你的给洗了。田公子，来，坐下来给婶子聊聊。”

小盈红着脸坐在白莲旁边。

“你和阿显是什么关系。”白莲笑呵呵地问道。

“您说什么呀。”小盈红着脸。

“别装了，你昨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大对劲，结果你还真是个女儿身。”白莲拿着小盈的衣服使劲搓着。

“告诉婶子，你家是哪里人，和阿显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我是定襄人，和李郎认识有一个月了。”

“还李郎李郎的，你们年轻人说话就是这么情意绵绵。姑娘，说实话，你长得真是俊俏，这假胡子可是掩盖不住的。”

“哎呀，婶子你就别嘲笑我了。”小盈道。

“阿显这孩子，带姑娘回家就带呗，非得藏着掖着，还让人家带上两撇胡子。”

“婶子，阿显也是有苦衷的。”

“你俩真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还不让我说他了，哈哈。”

既然被看穿了，小盈就不再隐瞒，她换上了自己那套红色襦裙在李显家走动，只是不敢出去，有外人来了就回避。就算这样也比贴着胡子舒坦多了。

妇人之间就是有话聊，小盈一边帮白莲忙活，一边听她讲李显小时候的故事。什么八岁学拳、十岁学箭啦，什么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了，什么和邻居家孩子打架从来都不哭啦，全是童年琐事。

小盈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李显是不会讲给她听的，但又是理解一个人的钥匙，女人爱上男人后会千方百计去了解他的过往，理清他的心理，小盈也不例外。

中午李显回到家里，看到小盈在帮白莲腌萝卜，忙的不亦乐乎，见到他，也只是问了一句“回来了。”便低头继续忙碌。

好像她原本就是这家中的一份子，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话说在家享受了几天的亲情，李显和小盈便要上路去武威了。李显倒没怎么恋恋不舍，小盈在和白莲告别时却抹了眼泪。

“还真想在这里给我们李家当媳妇啊。”

“去你的，没个正经。”小盈想了想又说：“李郎，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嗯，你说啊。”

“你记不记得这月氏地图是两张的。”

“我听徐叔说过，的确是两张地图，合起来才能找到青龙宝弓的位置。”

“对，现在一张在大内，另一张我猜……”

“一定在匈奴人那里。”李显急忙道。

“嗯，李郎，若是我们把它盗出来交给朝廷，这样可不可以将功补过。”

“嗯，但朝廷要是问起曾经是谁指使你盗取另一张图的，你又怎么应付。”

“就说是匈奴人收买的。”

“这个合理，无论如何，姑且一试吧。咱们到了西域，有机会就打听一下。”李显回答着，他明白小盈这么做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正经身份，来日也可与自己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

李显在赶路，大牛在练兵。郑莼娘这时几乎要成为被遗忘的人了。

那日，她把衣物、盘缠收拾进一个包裹，趁着天还没亮偷偷地出来。本想出去躲几天，让父母知道让她嫁钱大头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莼娘在路上走着。“这世上还有这么不顺心的事吗？被所爱的人拒绝，还要嫁给不爱的人。”

有，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结果她被匈奴人掠走了。

她被胡虏驱赶着，在茫茫荒原上走了三天，然后与很多女奴汇集到一个匈奴的营寨里。

“都站好，把头抬起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匈奴小官大声命令着，把这些惊恐的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你，到这边来；你，到那边去”几百名年轻女孩被人为地划分开。

一会儿，络腮胡子来到莼娘面前。

“为什么不抬头”，他看着倔强的莼娘呵斥道。

莼娘当没听见，把头继续低着。

络腮胡子一把捏住莼娘的下巴，强行把她的头托起。

一刹那，他看到了双满是仇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畏惧、没有退缩，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络腮胡子很生气，他现在只要马鞭一指，让莼娘去人数多的那排，等待她的，是与李显救下的那七名女人一样的命运。

络腮胡子看着莼娘，心想把这眉清目秀的姑娘给那些低贱的士兵糟蹋还是太可惜了，随即软下心来，不再和小姑娘怄气。

三百多名女子被分成了两排，而莼娘在人数较少的那排。

她看了看周围，都是些面容、身材较好的年轻女孩，她们用手臂紧紧抱着胸膛，流露出一种缺乏安全的不安。

“好了，你们跟我走”。络腮胡子把这一小队女孩赶上了马车。

其他那队的女人仍要步行，等待她们的是更为悲惨的命运，其中的大部分都不会活过这个冬天。

马车上颠簸的厉害，女孩们时常被震得恶心。但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匈奴人给她们提供的饮食却很“丰盛”，奶酪、牛肉、水果、青稞团子，比普通匈奴人吃得还好。

身边的景色从草原、荒漠、戈壁再到戈壁、荒漠、草原。莼娘数着日出日落的次数，大概走了一个多月。

现在她们来到了目的地——一个雄伟的大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