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冷清雪VS风云

天山山麓地区，自从一年前徐庭戈将军带领西北刘镇士兵哗变，八十万饿鬼入兰州以来，人口少了至少七成。

一路之上一片荒芜，融化的河水有气无力的流淌，山羊低着脑袋，树枝耷拉着枝头，一切显得死机一片。

现在的天山地区就像是美轮美奂的泡沫，白色的山，黑色的土地，蓝色的天空交织，美丽而又脆弱，似乎只需要一头雄鹰，一只灰狼就可以打破这种美丽。

更何况今天闯进来的是三只苍龙？

一道蓝色的流光自西北方向而来，一只罡气凝聚的巨龙自东南而来，两方此刻显然都带着怒气，完全没有招呼停留，直接撞击在一起，天地无边响起一声闷雷，于撞击之后是攻击，一白一蓝一紫，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他们以天空为战场，展开了攻击。

三个站在世间决定的女子抛弃了一切华丽的招数，就像是三只蛮牛，以最暴力的方式攻击，发泄彼此心中的愤怒，每一拳每一脚都打在对方身上，踢到对方身上。

蓝色，紫色和红蓝二色的罡气在空气中散溢弥漫，失控的罡气就像是飓风，吹倒阻挡在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攻击了几千几万次，密集如雨的攻击安静了，随后是紫色身影的手中，一黑一白两道煞气弥漫，镇压虚空的剑意直插天际，那蓝色人影手中，一朵三十六品蓝色莲花自身前开放。

黑白二剑撞击在莲花上，被牢牢吸附，磨盘大小的莲花里面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虚空，任凭那剑意是如何的蛮横无力，也要被这咫尺天涯的虚空磨尽棱角锋芒。

那白色身影见状，掌心里水火太急旋转不休重重地拍打在黑白双剑之上，黑白两仪水火太极，冥冥中暗合天道的两种力量彼此吸引，本来耗尽力量的双剑杀意大盛。

就是这剑意暴涨的一瞬间，莲花碎了，莲花的破碎和最后的剑意抵消，两把大剑慢悠悠回到了紫色身影身边。

天空安静了，得到了发泄的三个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的面孔。

最先开口的是衣衫凌乱的玉玲珑，她的嘴角流血，眼角破裂，右眼青紫一片，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狼狈模样，带着一丝挑衅道:“我击中了你三千七百八十二下。”

蓝白二色群装的少女衣衫整洁，头发都没有一丝散乱，她没有回答玉玲珑的话，刚才的战斗虽然暴力，但是她和萧紫皇都是有所收敛的，正因为收敛，所以他们依旧保持着自己最美丽的姿态，他们在用罡气维持自己的美丽。

对于玉玲珑，无论是作为杀子仇人还是作为一个愚蠢鲁莽的对手，她都懒得回答对方的话，于是，她的视线直接看向了萧紫皇。

萧紫皇偶尔也喜欢用言语打击敌人，比如现在:“我是真的年轻，所以我不需要用罡气维持自己的美丽，我在半步武圣的路上走得没有你远，但是我对罡气的运用是你几百年都无法超越的，所以我也不需要刻意用罡气维持自己的姿态。”顿了顿，萧紫皇换了一种语气道:“用某位大爷的话，姑娘我是天生丽质，你不过是后天雕琢之物。”

萧紫皇的话很调皮，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当然更不会有人嘲笑她，因为这是实话。

萧紫皇的话彻底结束了三人关于女性问题的讨论，和平的话题结束了，接下来只剩下了火药。

“你们一个是风，一个是云，一个是流落峨眉山的云梦公主，一个是修罗宫的圣女......”

“我们的身份不需要你重复，至于我们是不是风云，现在也不由那些不可测的人决定，更不会由你决定。”萧紫皇很不喜欢“风云”的比喻，她不喜欢被人掌控命运，所以她直接打断了冷清雪的话。

冷清雪很好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不管你们是否承认，在那些武道圣人和我们这些身份超然的存在而言，你们就是风云。”

这次萧紫皇不打算打断她的话，她想知道冷清雪究竟想说什么？直觉告诉萧紫皇对方不是拖延时间，因为对方半步武圣的路走得更远，自己和玉玲珑联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对方。

果然，冷清雪话音一转，问道:“你们两个人在女性的成就方面是站在金字塔之上的存在，哪怕是纵观三千年历史，在你二人之上的亦不足三十人，可是你们有过做母亲的感受吗？”

萧紫皇最先开口道:“孕育元胎至少二十年，以我的资质至少三十年，三十年，不过是我的年龄，你觉得我会有做母亲的机会吗？”其实萧紫皇话里还有一种炫耀自己的成分，对于萧紫皇这样的人物，哪怕到了七八十岁依旧可以称作少女，因为她的血脉早就让她超越了两百年大限。

三十岁不到，半步武圣，萧紫皇的年龄以普通人换算的话还是孩子。

玉玲珑已经不用回答了，她的答案和萧紫皇一样，年龄:“我没有做过母亲，但我明白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我很喜欢孩子，现在我有一个干女儿，我以后会孕育元胎，等我进入那个境界，我会把全部的时间用来孕育元胎。”

相较于萧紫皇的调皮回答，玉玲珑回答的很是诚恳，以至于冷清雪一证，随即叹道:“你的男人很幸运。”不等二女开口，冷清雪话语一转道:“曾经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我在半步武圣就为了那个男人在两百年内生了五个孩子，五个元胎。”

安静

只有风的声音，冷清雪的回答很平静，但是萧紫皇和玉玲珑听来却很不平静。

“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萧紫皇给出了评价，让一个自负不输于姬瑶的女人评价“了不起”，这证明眼前的女人同样足够打动姬瑶，或者说天下的所有先天高手。

“抱歉，但是就算如此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的孩子。”这是玉玲珑的答案。

“不，我并不在乎自己的五个孩子，因为他们的父亲并不是我喜欢的男人，他们也没有传说中那样优秀，因为不喜欢，所以我和喜欢的男人有了第六个孩子，他就是独孤信，他真正的姓氏叫释迦，他的父亲是天龙寺四十年前的主持。”

带着几分说故事的感慨，继续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无论是自己讨厌的孩子还是自己喜欢的孩子都没有教育好，我知道信儿有很多缺点，我同样知道信儿的缺点是堡主故意培养的，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刚才刀戎相见的现在却像个妇人多嘴，很滑稽，对于一心想要当母亲的玉玲珑而言，这同样很感人，但是现场有一个萧紫皇，听觉得很恶心。

“我看到了六条红线。”萧紫皇打断了冷清雪的话语，声音不高，但是的的确确吸引了玉玲珑的注意力，唯一的听众没了，冷清雪也不用再讲下去。

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口气，萧紫皇继续道:“我看到其中四条红线连接着蜀中。”

“蜀中”两个字就像是两把刀插在冷清雪心口，本来在三人最初的交战以后，三个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一刻，冷清雪再一次毫无道理的冲向萧紫皇，似乎想要组织她说出后面的话。

几十米的距离，对于天人合一的高手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但是这一刻，时间和空间似乎得到了无限延长，以至于萧紫皇说完想要说的话以后，冷清雪依旧没有靠近萧紫皇。

“你到底是不喜欢那头老鹰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你自己的野心而让那只老鹰抛弃了你，你的背叛而让那只老鹰放弃了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要说了。”

萧紫皇周身罡气演化为九条紫龙，黑白二剑化为黑白双龙，九条飞龙好似九条浪花在其周身飞舞。

“你以为老娘喜欢管你家的破事儿啊？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这一场战斗是秦家和蜀中的矛盾，而不是朝廷和苍风堡的矛盾，现在我若杀了你的话，那头鹰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几乎是在话语说完的一刻，时间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萧紫皇携带着九条飞龙冲进冷清雪罡气的海洋。

十一条飞龙遨游在蓝色的罡气海洋，海洋里每盛开一朵蓝色的莲花便有黑白双龙疯狂绞杀。

......

苍风堡不可测之地，两道红光直冲天际，当红光到达苍天的一刻，紧接着便稀薄消散，仿似从未出现过。

苍风堡后山幽潭里，那俊秀近乎于妖孽的和尚此刻抬头了，正好看清了红光的消散。

他笑了，带着一种欣慰同时又有一种看破一切的智慧，笑容之后是深深的叹息。

但见和尚大袖一挥，幽潭里显出一幅场景，正是天山上空三女对峙的场景，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和尚模仿萧紫皇的口语“这是秦家和蜀中的矛盾，而不是朝廷和苍风堡的矛盾”

和尚显然知道这句话里面更多的含义，说完后深深一叹道:“好聪明的女娃娃，好可怕的命运之眼，仅靠一句话就让那头鹰失去了插手的理由，好，不愧是让那些老怪物头疼的女娃子。”

当青年和尚说话时，幽潭里的场景一变，突然现出一片连绵青山，连绵的青山里一座座寺庙，虔诚的信徒往来，三百三十三米高的菩提树摇曳。

看到这样的场景青年和尚一阵恍惚，忽然身穿紫色凤袍的少女从天而降，背四把大剑的少年踏马青山。

琉璃净土光明世界化为修罗地狱刀山火山，这画面来的突然，和尚显然没有预料到，吓得后退了数十步，完美的形象彻底打破，但闻他疯疯癫癫道:“天发杀机天发杀机，种因得果，当年我等和蜀中联手屠灭修罗宫，和教主勾结时就该预料到了，呵呵呵，妄称释迦在世，一时欲念被困二十年，一时贪念毁坏一净土，呵呵呵，报应报应啊。”

和尚一步步后退，突然撞在了一人怀里，和尚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起，回头，问道:“谁？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杭州湖畔的故人，莫非忘记了？”

“你？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明白自己来到这里代表了什么？”

“战争么？不错，我就是带着战争而来的，不仅仅是我，修罗宫两代教主，四大法王，静州那位土皇帝都来了。”

和尚闻言，冷静下来，问道:“那头老鹰现在成了大鹏，你们来了如何，他难道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但是苍风堡的灭亡已经无法阻止，他自身难保，他如果杀了我们的话，等他破镜后就会遭受修罗宫和宫门城两方圣人的追杀，所以他不会杀我们，而他在这里，我们同样不敢灭了苍风堡。”

“你们在等时机？”

“我们在等时间，等他离开的时间。”

“他会立刻？”

“他现在是大鹏，让他感兴趣的不是我们，是人道洪流，是风云，是那条鱼当他立刻的一刻就是我们动手的一刻。”

“他敢那么做？”

“秦家背后没有圣人撑腰，萧紫皇和姬瑶是嫁出去的女儿，宫门城和修罗宫的圣人不会帮忙，那位活神仙没有理由帮忙，秦家和朝廷想要灭苍风堡，他则要报仇，天经地义，谁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那条鱼知道吗？”

“他境界不够，只是找了宫门城，修罗宫和血衣堂帮忙，关于苍风堡的实力，他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儿可以确定，他不会害怕武道圣人。”

......

天山之上，玉玲珑擦干嘴角的血，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冰魄剑，和江中鱼，姬瑶，，萧紫皇不同，玉玲珑不喜欢御剑，她更喜欢单手持剑。

只不过最近几年，因为常年和江中鱼在一起，她已经很久没有用剑了，以至于最开始挥舞时，她挥剑的姿势有些生疏，随即便加速，冰魄剑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剑停了，带着掌控一切的笑意，先是用剑尖挑动了罡气海洋的一角，十一条飞龙的身影一顿，好似跳进开水中的青蛙逃命般立刻这疯狂的海洋，紧接着是萧紫皇狼狈的身影。

玉玲珑歉意的看了萧紫皇一眼，这实在不怪她，她已经很久没有用剑了，很久没有用剑便不熟悉剑意，很久没有用剑便无法控制剑意。

更重要的一点儿，玉玲珑最开始根本不明白，萧紫皇是要给自己创造机会，给自己拖延时间。

不过，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但见玲玲闲庭迈步于罡气的海洋，里面有蓝色的罡气，还有部分萧紫皇的紫色罡气，还有一些冲淡了的，最开始自己留在空气中的红蓝二色的罡气。

一点点一滴滴罡气，最开始只是涓涓细流，玉玲珑的剑一拨一挑之间改变了一条条细流的轨迹，溪流汇聚便是大河长江......

罡气海洋的中心里，显出冷清雪的身影，冷清雪带着颤音问道:“你怎么会三公子的剑法？”

三公子，自然是沈三公子。

不过这话问的有点儿蠢。

“当然是他教我的啊。”

玉玲珑的回答有些调皮。

“不愧是那些老家伙选中的风，不愧是蜀中千方百计想要除掉的公主，天下间号称剑法理解第一的剑客用了二十年学习，你，又用了多久呢？”

罡气湮没了冷清雪的身影......

这一刻，整个罡气海洋里，玉玲珑是无冕的海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