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小人物

“这些是自然，老夫既然收了你的钱财，自然会如实相告，”手脚麻利地收好了那三锭金子，赵夫子假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秘闻我也是听李文席的七房姨太太说的，她嘴巴疏，而且李文席有了八房九房姨太太之后就彻底冷落了她，连带着银子也不怎么给她，她入不敷出，没有办法，就经常偷偷传递一些江湖小道的消息给我赚点银子花。这些话，也是她听见李文席说梦话时知道。虽然对外，李文席一口咬定，炎一烈是突然染了恶疾，无药可治，可是这炎一烈真正的死因，是被李文席害死的。炎一烈一直不怎么喜欢李文席这个女婿，在外人面前，也是毫不给面子，不仅对他呼来喝去，而且还曾经差点儿要杀了他，李文席眉骨这个位置，”赵夫子说着，便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右眉骨，“还被炎一烈砍了一刀，那一次，是一次公开招选弟子的擂台比武，李文席作为炎一烈的入室弟子，自然是要担任主持大局的人，后来一个败在了李文席手下的男子，当众指出李文席用来打败他的武功路子根本就不是烈炎门所学，要知道这关门弟子，就相当于烙下了印子，生是烈炎门的人，死是烈炎门的鬼，决不能学习其他派别的武功本来，这事情若是换做了别的弟子，逐出师门便可。可是偏偏，这李文席是炎秋茹的夫君，再这么说，也算是半个家里人，炎一烈自然不会逐他出师门，便当众与他比试，说只要李文席能够用那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武功在三招之内打败他，那么炎一烈便既往不咎，否则，就自废武功。后来这第三招落下的时候，就是压着李文席的眉心，差点儿没把他打死，后来幸亏了及时赶来的炎秋茹，李文席最终与炎一烈打成了平手，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而李文席的眉骨处也留下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便虽说是无心的，可是这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当时炎一烈是不是想要借此机会除去那个碍眼的李文席。”

“那个什么什么七房姨太太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你方才说的这些话，有一点儿不对劲儿啊，”沐珞听得极为认真，赵夫子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被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面，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太多年的刑警有些习惯怎么也改不掉，在听犯人录口供的时候，作为刑警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稍稍走神了一下，可能就会被那些嫌疑人浑水摸鱼过去，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看，首先，那被李文席打败的弟子当众说李文席所使的不是烈炎门的功夫，后来炎一烈说要和他比试，那么就说明了，炎一烈是在现场的，这李文席在炎一烈的面前使用了其他门派的武功，炎一烈竟然看不出来，这不合常理吧。其次，炎一烈说李文席若是败了的要求，就是要李文席自废武功，李文席为入赘之前是一个武夫，武功自然比不上甚为烈炎门门主的炎一烈，而且入赘之后，李文席的武功也是炎一烈教的，可是炎一烈，却偏偏要他输了以后自废了武功，而不是要赶他走，说明他很忌惮李文席的武功，而且比武招弟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炎一烈不是交给他的亲儿子炎毅之去办，而是交给李文席去做，这么一来，那个擂台比武，很有可能就是炎一烈用来设计杀害李文席的一个局。”这么一番分析之后，沐珞觉得炎一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煞费苦心地除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婿，这样看来，李文席很可能为了自保而先下手为强杀死了炎一烈，然后接任了烈炎门门主之位，在沈白崖的扶持之下，在烈炎门门主这个位子上越坐越稳。

“确实是这样，那一回若不是炎秋茹，李文席兴许会比炎一烈更早死。”赵夫子虽然讶异于沐珞急转清晰的脑回路，可是既然收下了钱财，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其他的，“李文席接任了烈炎门门主之位后，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其中最为激烈的，当然是那炎毅之，不过后来李文席拿出了炎一烈亲手写的一封书信，里面确实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传位于李文席，这样一闹之后，这个名正言顺的烈炎门门主虽然很多人反对，可是有炎秋茹的支持，还有她游说的几位长老，更重要的，还是沈盟主的扶持，那个炎毅之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做些什么。后来过了一两年之后，炎毅之和炎一烈一般，突然染上了恶疾，也不治身亡了。炎毅之死了之后，我听那七房姨太太说，炎秋茹便搬进了佛堂，整日吃斋念佛，这炎家人的门派，估计要不了几年啊，就要慢慢变成李姓了。”语末，赵夫子难得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感叹这世事的无常。有了先前的说法之后，当沐珞听到赵夫子说炎毅之染了恶疾死了，便自然而然地明白了炎毅之也是被李文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除去了。

“它就算是姓猪姓狗，也与你无关，”听完了赵夫子说的话之后，沐珞微微抿了抿粉嫩嫩的菱形小嘴，心里面对于这个即将要去的烈炎门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和了解，在来霁城的路上，她便已经打探到了，这烈火灵芝今年就一朵，而且还是交由门主亲自保管，很多人上门求药，李文席都没有答应，而且那放置烈火灵芝的地方机关重重，如今她已经是人人追捕的对象，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断然不能够暴露身份的，这李文席与沈白崖蛇鼠一窝，互相通气，看来她还需想一个好法子来接近李文席才行，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灵动地转了转，沐珞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眼前的赵夫子身上，

“赵夫子，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小姑娘但问无妨。”

“如何才能拿到烈火灵芝？”

虽然心里面早就猜测沐珞可能别有用意地打探烈炎门的事情，可是当听到她问到了这举世闻名的烈火灵芝之后，赵夫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所幸这小姑娘想要的只是烈火灵芝，并不是打的什么别的心思，这年中上门求药的人不在少数，多得是像沐珞这样的人，赵夫子早就见怪不怪了，略微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事情，怕是没什么可能了，李文席那烈火灵芝是留着给自己享用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你还是死心吧。”

“他生了什么病吗？”佯装惊讶地微微抬了抬长长的睫毛，沐珞仰着粉嫩精致的小脸望着赵夫子，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样。

后者却环顾了一下四下，确定这附近没有人之后才缓缓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沐珞说道：“还不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赵夫子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治那里的毛病。”虽然赵夫子说得极其隐晦，可是沐珞还是听懂了，说到底，李文席还不是一个老色鬼，娶了十三房夫人，需要一些药物来补补也是很正常，毕竟年纪也那么大了。

“小姑娘，老夫劝你还是别打烈火灵芝的主意了，若是你真的要上烈炎门去讨要烈火灵芝，可千万千万要小心一点。”近距离望着沐珞粉嫩的小脸，赵夫子越发地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得惊人，小鼻子小嘴巴的精致得像是一尊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样貌美倾城的小姑娘若是落到了李文席的手中，那可真是造孽，他不由得出言劝告。

听见了赵夫子这一句略微带着几分好意的劝告之言，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异样的光泽，半晌之后，她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轻轻开口说道：“赵夫子，你以后说书，不要再胡编乱造了，你这般造谣要是被司空珞听到了，日后，她会割了你的舌头的。”虽然沐珞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对污蔑她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可是她也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坏话，而且还是那一种不知道传了几个版本的完全编造的假话。

“小姑娘，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莫说那司空珞不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能奈我何，这世间上想要杀她的人那么多，指不定啊，她如今就在被人追杀着呢，怎么可能还会有功夫里管我这样的小人物。”说到这个，赵夫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司空珞会找他算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沐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对于赵夫子这样无知无畏的想法颇为无语，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扶着手边的茶杯转了转，沐珞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一双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浮动着狐狸般灵动的光芒，抬手便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赵夫子面前，

“赵夫子，你说了那么久书应该渴了，给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