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 三十一
老吴拉沓着脑袋回到家的时候妻子还没睡觉，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她一动不动地座在沙发上，假装没看见他回来，要是平时估计他早就笑了出来，可今天他却没有心情，她一定是在等自己，女儿的话还在耳畔回荡，他一路回来都在找原因，是什么因素造成了女儿这个局面？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切顺分顺水的人生怎么就突然分岔了，而且是无法弥补的错。
“你回来了！”妻子的语气像是在赌气，客厅里的碗筷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好像没发生一样“你是不是去找小雪了！？”她这句话的态度明显软了很多。
本来不想说话的，可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涣散的眼神，他心中也有些不舍，可是如果说见面的事情想必她又要多想，离婚的事情已经让她乱了脚步，他这才看见这个女人对女儿是多么无奈，她也就在自己这能找到成就感，在女儿面前她不堪一击。
“你吃饭了吗？”没有正面回答妻子的问题，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吃的，这些年太了解她了，遇到些什么小事总是上火吃不下饭，他这样问着其实自己的肚子也有点饿。
“哎！我那吃的下饭，你到好，一直想着吃！”妻子抱怨一句，刚才发的脾气似乎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我一直在给小雪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咱们要不要报警？她会不会想不开？”她焦急地看着他。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们不要担心她！”老黄撒了个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难怪她不想回来，妻子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让她感到一种窒息感？这件事怎么能报警？“她现在心情也不好，过几天她就会回来的！”
“她给你打电话了？”她自言自语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还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要离婚啊？现在孩子在哪里啊？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她以为我在家呢，她让你不要担心她！”孩子判给了谁他还真问，如果金科知道了他肯定是不会要孩子的吧！可孩子的父亲是谁呢？其实也不难猜到，女儿有什么好事坏事总挂在脸上。
妻子站起身去拿外套，看她的样子是要出去？“你要去哪里？”老黄不解地问，她难道要去找女儿，她之所以不回家就是怕母亲问来问去，这种事情已经够折磨她了，安静也许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绝对不能让妻子去找女儿。
“我睡不着，一刻得不到消息我就难受，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不放心！”她说着已经将外套套在了身上“肯定是金科这个男人在外面找小三了！我一定要为女儿出这口气，这些人——”妻子准备拿老黄身边的包。
老黄一把将包拽在手里“你不要去了！让女儿现在静一静吧！你去了只会把事情越弄越乱！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就给她点空间吧！！”他憋红了脸
“老黄，你什么意思？我不给她空间？她和你说什么了？哦！我给她打电话打了这么多她都不回却给你打电话？她和你说了什么？”妻子习惯的斗志被激了起来，她一贯的骄傲语气又回到了身上“我为你们妇女操劳一辈子，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现在到好，到头来我到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老黄叹了一口气，今晚估计是睡不好了，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妻子？可告诉她只会让她更担心，她其实就是一支纸老虎，她不堪一击，她刀子嘴豆腐心，她确实爱着自己和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想静静！别的我也没多问！”
“哼——”她冷笑一声“你们男人都是一个熊样子，我看人不会错，她离婚绝对是金科在外面搞外遇，她自尊心那么强——”
“好了！你别说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老黄实在不忍心她这样说金科，自从金科来这个家的第一天她就用对自己的态度对别人，那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事实？你知道事实是什么？小雪和你说了什么吧！？”妻子质疑的看着他，见他躲闪的眼神，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女儿果然是对他说了事实，可她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吗？“你最好告诉我，你今晚不告诉我，我就去金科家去堵他，我就不相信堵不到他！！！”
“小雪的孩子不是金科的！”老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告诉妻子吧，比事实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妻子这种态度，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现实改变了她？还是生活本事？又或者是婚姻？自己？家庭？
“不是金科的孩子？”妻子吃惊的表情早就在老黄的意料之中“这怎么可能！？”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她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这是小雪亲口告诉我的，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出面解决的事情了，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吧！”
“可是——”
“给小雪点空间吧！！”
“我怎么就没给她空间了？”妻子无助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女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瘫在沙发上无力地哭泣起来
老黄没去扶她，现在他的心情也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楚，他脑海里浮现两个孩子稚嫩的脸庞，以后女儿怎么办？要自己抚养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吗？
“那个男人是谁？”妻子突然冷不丁地问“这个禽兽，这个人是谁？”她恶狠狠地瞪着老黄，好像他就是那个毁了女儿一生的男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老黄有些无奈，妻子的思维总在钻牛角尖，这些年自己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怎么没用？他可是毁了你女儿一生的幸福啊！”
“小雪没说！”
“她到现在还包庇他？她脑子不正常了吧！”
老黄站了起来，他胃里有点反胃，他径直超房间走去“你是知道这个人的吧？我认识这个人吗？”妻子冷冷地在后面问
老黄没说话地走到了卧室，他躺了下来，现在女儿在做什么？一个人也是躺在床上哭泣吧？那个男人应该不是知道这件事吧，如果知道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两个孩子成为别人的儿子，可女儿身上到底放生了什么？她的感情世界到底放生了什么？这简直就是一根导火索，炸出了她的痛苦，也炸出了自己作为父母的失职，这些年压抑了她的感情生活，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倾诉，她情愿独自流泪也不情愿再进这个家。
“你要不说我就去亲自问小雪！这件事已经弄的我快跟着疯了！”妻子也跟着进了房间，见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的老黄她气的不打一处来，一头雾水的她陷入了另一种焦躁。
老黄想起吴雪上高中时的一件事，那时她正处于青春期的懵懂期，难免对男孩有萌动，那时她似乎是喜欢上了一个隔壁班的小伙子，这还是她偷偷看女儿日记知道的这件事，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她找自己讨论如何制止这一件阻碍女儿学习的事，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女儿，她自己想出了一个办法，每天上学接送，不给女儿和这个男孩放学以后接触的机会，她在吃饭的时候总会告诉她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事情。
那时老黄就觉得妻子的行为很幼稚，女儿年轻的智商怎么会看不出什么，年轻的人心本就敏感，那段时间他忙着工作也感觉女儿的情绪很低落。
“你要害死你的女儿吗？”老黄依旧躺在床上“你去吧，你去找她吧，和她对峙，让她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你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去问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娶她？你去问问那个男人知道孩子的事情吗？”
妻子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她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已经是她唯一发泄情绪的出口了“我怎么会害她，我也是希望她好啊！！”她被连续的问题问住了，是啊，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女人都是致命的，一个男人，一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她心里承受着自己不知道的痛苦，而自己总是按着自己的情绪去做着对她好的事情，这些好事只会增加女儿本事的痛苦，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金科充满愧疚？而自己还一直在她的面前数落金科的不是，这种沾沾自喜无形中不就是在逼她吗？
老黄没有安慰她，女人啊，真是直接啊，为什么男人就不可以这样？眼泪可以随便说着说着就流了出来，自己现在也想哭，自己唯一的女儿命运就看着走向了另一条不可预知的方向，他更想为自己哭泣，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一种懦弱和放纵，从第一天开始结局就因为自己注定了，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他情愿一切的痛苦都让自己承受，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自己走上这条路的结局。
外面的城市已经完全陷入了灯火阑珊，屋内的两个人关着灯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好像这样沉默一切痛苦就能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