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 一
入冬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吴雪，听年级主任说校长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至于有多长他也不清楚，隐约是要辞职，校长不允许。我猜测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没想到是家庭变故，我从没想过吴雪会离婚。
每天还是照常上课，只是再也看不见吴雪了，一个总会对我露出温暖笑容的女孩，只所以觉得是女孩，并没有因为她结婚生子而影响这种变化，我想每个女孩一生都应该是一个女孩，而男孩就是因为一个女孩想变成女人而跟着变成了男人，我现在是个男人，已经不再是男孩了。
我和张小静进入了另一种奇妙的关系当中，我性格里一些脆弱的东西暴露无疑，我总希望对方能向我认错，然而她并没有，她并没有当着我给谁打电话，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表现的还可以？只能说是表现的还可以，我们在外人的眼里是一对金童玉女，只有我知道曾经听到一段电话，那才是真实的一种情绪，像是初见我时的那种无所不谈。
第一场雪是在中午下起来的，漫天的雪花甚是漂亮，正在上课的同学扭过头朝外看，他们并没太估计我还在上课的感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才进学校的我了，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看到他们自由的样子，虽然不能完全给予他们这种缥缈虚无的词汇的意义是什么，可我更愿意给他们更多思想的空间。
他们的脸上闪烁着对初雪和美一览无余的喜悦，眼睛里的光让我羡慕，我也顺着窗口向外望，熟悉的场景正被细雪代替，为什么我就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同了呢？我感受不到喜悦和欣喜了吗？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我挥挥手示意下课了，他们欢呼着像教室门外拥挤，我知道他们要去看雪了。
我收拾好教案消失很久的丁学敏发微信给我，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中午饭，他可能觉得我在上课所以给我发微信，我本想回他个电话，却突然发现我的讲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女生了，这个女生梳着马尾辫，皮肤白皙，长的很漂亮。
“王老师我写了一篇论文，你能帮我修改一下吗？”她说着递上来一叠有两三页的稿子。
我接过稿子脑子里飞快地开始搜索，这个女孩我应该是知道她的名字的，龚玲玲，她不止一次让我给她修过论文，她很勤奋，写的东西也比一般的学生要深刻一点，看的出她经常去图书馆。
“王老师你也用微信啊？”龚玲玲站在讲台前语气里有些惊喜“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你眼里老师就是个古董吗？”我有些想笑，在他们的眼里我难道是个老古董吗？用微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要加我微信让我觉得有点意外，我拉出自己的二维码让她扫了一下，随后一个叫转角遇到你的一个女孩头像加了我，头像正好是龚玲玲。
我给丁学敏回了一个电话，约了中午吃饭的事，回到办公室心情又沮丧起来，一上午张小静都没给我发条消息，她是不是习惯了享受每次都是自己关系她的状态？仔细想想婚后她似乎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角色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哎！世界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别人的事情终究猜不透！”一旁的教英语的孙老师正在和教数学的李老师在聊天。
“是没想到啊！现在年轻人就是冲动，都有两个孩子了怎么还会离婚！”今年五十开外的李老师也叹息着，不过他更多的是谴责和指责。
我听到两个孩子的时候想起吴雪？怎么她离婚了？他们说的果然就是吴雪，这种消息总是瞒不住，人传播消息的本领总比处理自己的事情要强的多，我没想她离婚的原因，结过婚的人理由和现状就是不可预知的了，每个人的选择也都出于一种自由。
龚玲玲微信发我一个调皮的表情，我没立马回她，我无聊看看她的朋友圈，一个正常女孩的空间，不过透过文字她似乎在喜欢这一个人，总是自言自语地描述着那个人的表面的一些感受，三十分钟前她就发了一条动态：想必有种忧伤总是弥漫在人的身上，看不透，摸不着，可就是这种夹杂着实质痛苦的样子让人产生怜惜。
提前到了烤肉店，中午的烤肉店人不是很多，之前来过这里，晚上的生意很好，老板看见我很热情地招呼我。
“大帅哥来啊！”老板虽然认识我，可我应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只是凭着长相记住了我？我自认为自己不算很帅，可他这样叫着还是有点开心，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
水才倒好丁学敏就来了，“好久不见了！”我见他两眼通红，昨晚上应该是没睡好！
“是啊！”他坐下来，钥匙和包随手仍在一旁
“白若没和你一起吗？”我看看后面，并没她的影子，之前来这里吃他都会拉上白若，她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何况丁学敏自己开车的话也就十分钟的样子，看他一脸不高兴，似乎是和白若出了点什么状况。
“别提她了！提她我就不高兴！”
我自顾自的笑起来，“之前你可是吃饭必带她的啊！”
“女人都很奇怪不是吗？我出了个差回来就感觉她不对劲了！打电话总是不接！婆婆妈妈的，问了几次都支支吾吾的！”
“就因为这个啊？是不是想和你结婚了？女人面子薄，等着你主动求婚也说不定呢！”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丁学敏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她喜欢上了别人！”
“这样啊！”我心里一惊，为什么会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我劝着他“多和她沟通一下，白若不是这样的人，你和她沟通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决定今晚就和张小静聊聊，确实已经很久没和她聊天了，事业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给你满足的时候必然也剥夺你更多无法挽回的感情，张小静已经成了物流公司的主任，这个职位得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入股了所在的物流公司，一百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张小静到底有多少钱，她升主任的那晚他们还庆祝了，我当时只是没说，这是用钱买来的，现在说话都要经过大脑，开个玩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我总能想到那天她在给某人打电话时的快乐，那是一种我渴望得到的东西，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想拥有的幸福。
“是她不想说的！我跟踪了她一段时间！”
“啊！这样做不好吧！”虽然话是这样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劝丁学敏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个办法确实没什么意义，真的知道她要见的人有什么意义呢？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到什么时候都让人失望，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期待的太多。
“算了，不说这些了！提到她就烦！咱们喝酒！”丁学敏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下午不开车吧！”
“下午休息！”他先自己喝了一杯“你下午不上课吧！”
“我不能多喝，下午还有一节课！”
“还是和你一起喝酒觉得轻松啊，总能想起上学时的感觉！那时真是无忧无虑，我想人生最好的光景就是那个时候了吧！”他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是啊！我有时上课的时候也在想如果时光能倒流自己应该会更努力！”
“哈哈！你那时学习也很好啊！你还要怎么努力！”
“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感觉不是很真实，好像座在下面的应该是我，可有一种必须的身份让我醒觉，我已经结婚了，甚至有时候必须告诉自己应该是个成熟的形象，这些孩子总不能找个不成熟的人作为参考对象！”
“哈哈！你想的也太多了吧！你之前教书不是挺好的，现在怎么多了这些想法！？”老板娘已经将准备好的菜和肉端了上来，她明显也认识丁学敏，走的时候还好意让他少喝点。
“之前没想这么多，可马卫的事让我多少会有点想法！”
“马卫！他应该已经在急训了吧！”
“是啊！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了！”
“哦！怎么？后悔了？这种苦不是他们这些大学生能承受的吧！”
我摇摇头“他说很苦，可这种纯粹流汗的生活让他体会到了另一种自我！这是他的原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就是真后悔也不会说出来吧！”
“纯粹的流汗？这形容的到是真的，平时不流汗战时就要流血，可他怎么会影响你呢！？”
“我教的那些学生看似不经意，其实内心都很敏感，我之前只想教好书，可我们现在还能记住多少大学时学过的东西呢？”
“是啊！所以你想教心？”
“教心这个概念太大了！用引导更好一点吧！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种正能量的指引！”
“哈哈！——你不行，你身上有种忧郁，如果是女生应该是喜欢你这种猜不透的男人吧！”丁学敏嬉笑着把肉放到烤盘上
我突然想起龚玲玲微信里的那句话，她说的是我吗？应该不是吧！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妻子——”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射到了我的脸上“张小静，之前和李昂，你觉得他们见过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