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顾无言岂是良人

花园西侧搭了乘凉的花棚，特别适合夏日饮茶休息，看见冉怡迎来了，季老爷子瞧了自家孙在一眼，“怡迎啊，这事儿都是这混小子惹出来的，有什么误会直接问他便是，放心，有爷爷在，我定为你做主。”

冉怡迎眼睛有些红，脸上笑容不散，无端让人怜惜，她声音柔和，“季爷爷，我自是相信鎏舫的，这是这事儿……”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网上说了很多，我觉得很有道理，季爷爷，我们不妨都再考虑一下。”

她说的谦虚委婉，季老爷子却是懂了，网上的言论他也看了，不要说网上真真假假，只要他认定的孙媳妇儿，就是天下人反对都是没用的。

哎，看来还是个孩子啊！他暗暗朝季鎏舫使个眼色，一回来就愣愣的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安慰安慰别人。

“哎，这事儿啊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爷爷我啊去瞧瞧我种的花儿开了没。”季老爷子扶着倚靠起身，一步一晃的走出花棚。

这大夏天的，花凑开过了吧！季鎏舫不敢挑刺，目送老人离开。他这才坐下来，点了点边上的位置，冉怡迎挨着他坐下，余光扫到季鎏舫俊美的脸庞，心神晃荡。可惜，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和这人一起，半日也没有一句话，林徽因拥有懂得她的男人，她为何不能。

小几上的果汁都没了，冉怡迎看看季鎏舫，他竟然拿出文件看了起来，果然就不该对着人抱一丝希望。“鎏舫，我……”

季鎏舫入雕塑般的坐姿终于动了动，“放心，这事儿我已让人查了，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目光又移到文件上，似乎边上的美人还比不得白纸黑字来的有趣。

真是无趣的人，要是和这人在一起，恐怕自己是被活活憋死的。

冉怡迎一愣，“这，不过就是个花边新闻，哪还需要费力查什么？”若无其事叹了一声，暗想这次季鎏舫是吃了什么药，这么反常。

“其实倒是件好事，”她苦笑，对着季鎏舫，有些自怨自艾，“评论说的不错，鎏舫，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合适吗？”

季鎏舫吧文件放在一边小几上，抬起头，深邃的眼神好似一汪泉水，幽深而神秘，把你死死的吸进去，到最后，你才发现对方眼里什么也没有，那些不过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为什么不合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婚姻便是如此简单。

冉怡迎摇摇头，有些失望，有些解脱，小时候，她何尝不曾喜欢过这关优秀俊美如同王子的男人，可惜相熟太深，便越看得清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说的便是这人吧！

“鎏舫，你爱过谁么？”看到他的茫然，冉怡迎并不意外，要退婚，季鎏舫不难劝，难得是自己家人和季老爷子，可只要季鎏舫都同意了，再加上这一出漫天的绯闻，一切便迎难而解。

“鎏舫，若我和别人暧昧的照片被你看到了，你会生气吗？”冉怡迎像是个知心姐姐，或许说的有些口干，端起杯子，果汁已经见底，季鎏舫却没有让下人上茶的觉悟。

“为何要生气。”为这种事动气，他是蠢的吗？

“爱情是有独占欲的，我想你并不爱我，”她很是失落，如花的容颜带着淡淡的忧伤，外面明媚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霾，“鎏舫，既然你不爱我，又何必委屈自己，你是我最亲的朋友，我希望你过的幸福，而不是找个人将就一生，”她宛如一个用尽情谊而不得的痴心人，“鎏舫，给自己一点儿时间，若你寻不到那个人，我愿陪你一生一世。”到了那时候，或许自己照早就和爱人潇洒天下了。

爱情？他不需要，冉怡迎满是期待和关怀，他最是不忍，“好，我会和爷爷说的。”

“鎏舫，希望我们都幸福。”她低低呢喃，见季鎏舫又拿起文件，坐了会儿，便走出了花棚。

爱情，是什么样呢？

“啊，老板！这爱这个东西……”三十岁出头的大叔拥有一妻一女，和妻子也是自由恋爱，看看老板，虽然二十七八了，其实还是个孩子啊！以过来的身份细细教导，“这爱情嘛，就是当她不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想她，当你看到她喜欢的东西时，你会想她，当你看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时，你会想着送给她，当……”洋洋洒洒的排比句充分证明了王锋毕业于首都大学中文系，最后总结，“老板，你对冉小姐是不是这样啊！”明显后面一句有些调笑的味道的了，半晌没有回答，后视镜一看，老板脸黑的像煤炭，天，怎么得意忘形了，这老板虽比自己小，可一向不苟言笑，自己居然那么大不敬。

季鎏舫的确脸很黑，因为王特助说的这些，他从来没在冉怡迎身上做到，想念一个人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没的呢？是父母去世一年后还是两年后呢……

他总是习惯一个人生活，习惯于在爷爷的指导下掌握家族势力，习惯于孤身一人，爱情那东西，果然不该是自己的。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昨天才吩咐查，今天一早就有消息吗？王特助很后悔今日接老板上班，顶着压力回答，“老板，正在查。”

“嗯，再查一下非凡设计所，包括里面每个人的资料。”季鎏舫淡淡吩咐一声。

林肯强大的动力疾驰而去，蹇慕澄不知道马上自己的资料包括整个设计所如婴儿般的姿态躺在季鎏舫面前。又一个晴天，昨日的忧伤尽去，还在费尽心思的设计着设计所最大的订单，自然，她也不知道这单子最后的结局。

“慕澄，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薛宁在电话里嚷嚷，“这照片我们不是没有拿出去吗？”她连说都没给主编说啊！

“中午过来再说。”蹇慕澄正灵感爆棚，说了几个字挂断电话，不理会好友如昨日自己惆怅忧伤的心情。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下楼后，薛宁早就等着了，急急忙忙拉着蹇慕澄，“快说啊！”她请的病假还没完，就回了趟家，也没怎么看新闻，今日上班，真是被吓到了。

“我也不知道啊！”说来说去蹇慕澄也觉得对不起季鎏舫，照片的确是她照的那张，“我还想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你说了季鎏舫找你的事儿，我还敢给主编吗？再说，就算给了主编，这种照片没有季氏的授意也是发不出去的呀！”薛宁下了班便过来，饿得肚子乱叫，拉着蹇慕澄就进了一家中餐店。

熟悉的点完菜，眨巴眼睛，“依我看，这肯定是找人私下发的，”薛宁不愧是做这一行的，“我仔细看了一下，那前天夜里有人在网上爆料，或许是没有看到季氏出手，才有几家纸媒陆续出手。”而在网上曝光，查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或许是私怨，或许是受人所托。

“你就不担心啊！”薛宁说了半天，蹇慕澄面无他色，气鼓鼓的说。

菜正好上来，昨日便想通的蹇慕澄给人乘了饭，“赶紧吃吧，你都能看出来，季氏太子爷是蠢的不成！”以后的事实证明，蹇慕澄你才是个蠢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照片对方怎么有的。”这照片的角度，只有当时她附近才能拍到，昨日对季鎏舫说的话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的猜测，而那一晚，她确定附近没有记者或者狗仔的。

“我们都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偷偷拿了底片，然后……哇，好辣……”一口菜进嘴，辣的蹇慕澄赶紧喝了口水，清晰的辣味在口腔萦绕不觉，一手伸作扇子状，在嘴边扇着凉风，“还是这里的菜最爽了。”

针对照片门的阴谋就此揭过，换作了对美食的研讨，正在享受的两人不知道将有一场灾难即将临近。

热辣辣的太阳似乎有散发不完的能量，照得人眼睛都不敢睁开，车中空调冷风阵阵，驱散了带进来的热气，连声音都低缓了几度，“阳生，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女子半歪着脑袋，温婉的面庞说不出的娇艳，带着丝丝女儿气，好似沉入爱河，“不，不用试婚纱了，我……我和他的婚约快要解除了……嗯，我会的……阳生，你等我……”女子挂了电话，嘴角的笑容逐渐拉大。

把手机从自己的耳边缓缓握在手中，贴在自己心脏的部位，好像就能循环播放方才的甜言。

电话另一边，邹阳生挂了电话，回到会客室，手机随意扔到一边，双腿交叠，姿态随意中透着温和，一张脸宛如冠玉，有玉质的温和又有男人的洒脱，真真是个让女人疯狂的男人。

“季总考虑的如何？”邹阳生抬抬下巴，眼里印出对面一张冷漠俊脸。和他的温润不同，对面的男人仿佛刚从北极而归，满载脱不掉的寒意，背脊挺直，即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也不放松丝毫，让人怀疑他是否松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