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 三
陆蝶出了章老师的办公室天已经开始在下雨了，天地间起了一层水雾，整个学校都沉浸在一片朦胧当中，偶尔有读书声传入她的耳朵，这就是通往未来的钥匙，这扇通往财富和美好的门向她开了一扇窗，小时候没享受过这样通往外面的向往，现在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平静，就连儿子打人的事她觉得也不在乎了。
班里有调皮的小孩辱骂小新是个没爸爸的孩子，他出手打在他的鼻子上，鲜血沾满他白色的校服，这就是证据，在任何事实面前，血更有说服力，流血的都是弱者，在人群中能得到更多的同情和拥护，小新成了班里同学家长眼中的野蛮孩子，却成了那些沉默者关注的英雄。
小新打人的家长并没把这件事弄的很大，看着是个开明的家长，可陆蝶却并不这样认为，孩子总是你教出来的吧？一个从小就喜欢诋毁和嚼舌头的孩子必然有成长的土壤，那个一直骂小新的孩子是个小男孩，比小心矮了一头，却是班上最调皮的孩子，虽然孩子调皮一点是正常的，可一个孩子要真是调皮过了度，估计就是缺乏一种内在需求了，他一定是想在父母或外在的东西上找到一些渴望得到的东西。
孩子的母亲笑着说这没什么，只是孩子间正常的打闹，她笑着用目光上下打量陆蝶，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这种目光的审视，超市里这样的人太多了，她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甚至与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的眼里在想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她和小新的班主任交流的也不多，她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脸上总保持这一种习惯的冷漠，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哀乐，他向自己提过几次让小新参加一个补习班，那是他每个寒暑都会开办的一个小班，陆蝶心里非常想让小新去上这个补习班，可费却不低，相反小新却并不太愿意上这个班，他说自己不需要，陆蝶也说不清楚小新不想去的理由，虽然他的成绩并不是太差，让她去主要还是自己主观的意见。
这个补习班还是没去成，那次以后陆蝶再也没和班主任促膝长谈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双方都感觉到对方不是很满意，只是陆蝶没说出来，之前老师和她聊天就感觉一肚子苦水，班里的学生学习劲头不是很足，一部分学生上课捣乱肆无忌惮，你管严点就会产生纠纷。陆蝶那时就觉得这席话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就是让去他的补习班，她也想过，如果不去老师会不会对小新不好，如果恶言相向，暴力？这些她都想过。
从学校出来，她满脑子都在想处理这件事的办法，其实哪有什么办法，他是班主任，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也点到为至了，他明显对自己和那个家长的态度就不一样，其实她并不在乎这些，自己已经没什么好争的，只要小新能接受好的教育她都没怨言。可小新这次打人并不是学习的事情，她实在没想到小新会因为这件事打人，她从没想过小新的自尊和内心脆弱的软肋一直都是她想掩盖和遮掩的，可现实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需要一个父亲，就这么简单。
回到超市，离她请的三个小时的假还有半个小时，最近她为了琐碎的事情经常请假。
“没事吧！”季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陆蝶吓了一跳，季军笑起来“吓到你了！？”
“是吓到了！”陆蝶想到这就是小新以后的父亲吧！她的脸微红热起来，不过季军似乎并没注意到“就是去处理了下学校的事情，小新和一个小朋友一起打闹出了点事！”
“男孩调皮点好！”季军抿着嘴笑
“女孩比较温柔点吧！”陆蝶想起季军的女儿，“你女儿应该很乖，应该不会为这样的事情烦恼！”
“怎么会，女孩子更敏感，有些话她也不会和我说，可能只会和她母亲说——”他说着就低下头“你愿意当她的母亲吗？”
陆蝶也低下头，这也正是她想的事情，可是季军真的只是想单纯的只是给女儿找一个母亲吗？自己还奢望什么呢？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她已经知足了，其实自己难以启齿的寂寞和空虚更占大部分。
“你和小新说了吗？”
“嗯！！你也说了吗？”
“他怎么说？”
“他没意见，他挺喜欢你的！那你女儿呢？”
“她也没意见呢！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
“对了！”季军突然想起什么来“上次那个男人今天好像又来这里了！”
“那个男人！？”陆蝶心又被提了起来，其实她知道估计是徐建平，他来干什么？其实他来自己也没理由拒绝他，毕竟这里是超市，谁都可以来这里，他来这里的另一个可能，也许是这里的东西比较便宜。
“就是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啊！！”
“你和他说话了吗？”陆蝶想把压在自己心中的担子告诉季军，他是值得信任的，那个藏在家里的银行卡压的她时时刻刻都不能安宁，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一种心里的囚锁，和钟贵给她的压力不同，这是一种更让人折磨的自我心里愧疚，时间越久她越难受。
“他好像是来买东西了，我没和他说话，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想说话的样子！你和他是朋友吧！”
“其实也不是朋友！”陆蝶能想象到那张苍老的脸，“我和他的关系，以后再和你说吧，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白的！”
“可以，我随时都有空，你要想讲我都愿意听！”
这句在陆蝶听来感觉像是情话，她感到一丝甜蜜，她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种感觉了，她再次悄悄打量这个男人，他的睫毛挺长，眉毛也很浓，只是头发有些稀少，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好看的男。
外面的世界开始飘起了雨加雪，新的一年正在开始，时间不管人喜怒哀乐，很冷酷地摧残人建立起来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