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还我河山

那是个星期天的上午，曾子航和女朋友华研琳正在为旅游结婚的事争得不可开交。

此时曾子航的老妈却极不合时宜地打了个电话来：“子航，你快回来看你姥爷吧，他快不行了！”

曾子航立刻起身就走，华研琳极为不满地在曾子航的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骂道：“去你妈的！”。

曾子航的姥爷今年88岁，在抗战时期曾经担任过大汉奸汪精卫的三等副官，在伪南京国民政府里工作了6年，所以他是一个被钉在汉奸耻辱柱上的人。

在中华民族这样一个屡遭外族欺躏的民族里，一个人一旦作了汉奸那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因此，抗战结束后，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没有放过曾子航的姥爷，他为此在国民党监狱里坐了10年大牢，解放后，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他更是被三天两头地拉出来批斗，他的右腿就是那时被红卫兵小将打残的。

曾子航一直为有这样一个汉奸姥爷而深感自卑。

曾子航的姥爷绝口不提也从不回答关于他那段在伪国民政府期间追随汪精卫的可耻经历，所以他的一生就显得既神秘又坎坷，既可怜又可恨。就连曾子航他们这些直系亲属也都只是仅仅知道他曾经追随过汪精卫，也就是当过汉奸这一点，其他情况就毫不知情了。

曾子航估计他姥爷也一定深以他那段汉奸经历为耻，一定会坚决地把他那段可耻的经历带进棺材，绝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的。

曾子航赶到他姥爷家中的时候，他姥爷已经濒临死亡了，并且出现了神志不清和回光返照的迹象，他对曾子航说这几天他老是见到戴笠、汪精卫和梅菊（曾子航那已经死去多年的姥姥秦梅菊）。

他说是时候了，我该走了。说这话时，曾子航确定他姥爷神志非常清醒。

他于是就走了，很平静、很安详。

在整理姥爷的遗物时，曾子航在他的箱底里发现了姥爷写的一本笔记。

从这本保留了半个多世纪的笔记里，曾子航终于对他姥爷的过去尤其是他担任大汉奸汪精卫的三等副官那段经历才有了一些了解。

笔记的时间是从民国27年即1938年9月1日开始的：

民国27年（即1938年），那真是中华民族极其危险、极其困难、牺牲极其巨大壮烈的一年。

“7、7”事变后，日本军国主义相继攻占了我北平、天津，在淞沪会战中重创我国民革命军，继而占领我上海、南京，并以持续数月的南京大屠杀残杀我30万军民作为摧残我中国民众抗战士气的手段，迫使我国民政府迁都重庆。

但我中华军民不惜牺牲的誓死抵抗却彻底粉碎了倭寇“三月亡华”的战略目的和白日美梦。

民国27年这一年，日本军国主义为了彻底征服中国，彻底击溃中国军民的抗战意志，集结精锐兵力对我国统区发动了一系列猛烈攻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妄图在这一年里让我中华民族彻底屈服。

面对日本军国主义妄图迅速灭亡我中华民族的意图，我国民革命政府采取以空间换时间和焦土抗战的策略，先后进行了忻口会战、徐州会战、太原会战、武汉会战等战役。

民国27年2月，徐州会战开始，我中国国民革命军以徐州为中心地区与日寇激战。我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指挥西北军孙连仲第二十六路军、西北军张自忠部五十九军和庞炳勋军团、中央军汤恩伯军团和日军血战，虽然其间也取得了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以毙伤日军一万多人的战果成为中华民国抗战以来最大的胜利。但是南北两线日军源源不断增兵，台儿庄战役的胜利并没有扭转徐州会战的局势。日军步步紧逼，5月19日占领我徐州，6月6日占领我河南省会开封，剑指当时我中国国民政府的对日作战中心----华中重镇武汉。形势万分危急！

6月，为了阻止日军华北方面军团南下和华中派遣军团会合的意图，我国民政府命令在花园口炸开黄河南岸大坝。此举阻挡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团南下和华中派遣军团会合围歼我第一战区兵团、第5战区兵团和豫东兵团，迅速占领湖南湖北，控制长江航线从而截断我国民政府战略转移路线的战略意图，但是也造成了黄河下游的大规模水灾，我上百万民众因此而直接死亡或因饥荒而死，一时之间，我山河白头、举国含悲。

8月，决定中华民族命运的武汉会战开始，日军投入精锐兵力35万余人、战机100余架以及航空母舰战斗群，而我中国国民政府也投入了110万人的兵力。我军民和凶残的日军在常德、长沙、武汉等地残酷肉搏，前赴后继，血透山河，牺牲之大之壮烈前所未有。

9月1日上午9点，我所在的江西国立第一中学教务处通知全校师生尽数须即刻到学校操场集合，聆听三民主义青年团领导的训示讲话。

我和同学们即刻走出教室来到操场集合，这时，一个身着国民革命军将军制服、年龄大约27~28岁的青年军官已经和校长一起站在操场前方的讲台处等着我们了。

待我们整顿好秩序后，校长便向我们介绍了这位将向我们训示讲话的青年军官：他就是去年刚从苏联回国参加对日抗战的中国国民党三民主义青年团干训处处长、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少将蒋经国将军。

校长的介绍引起了台下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我们之前都曾经听说过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青年将军，却并没有见到过他本人。没有想到我们今天见到的蒋经国将军竟是这样一位平和可亲、朴实低调的青年人，就象一位善良憨厚的临家大哥。

蒋经国微笑着用手示意我们安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了他的讲话，他的声音虽然洪亮高亢但听起来有些嘶哑，可能是他最近发表讲话太多的原因。

他说：“同学们，我今天是来向你们作征兵宣传的。你们还只是一群16~17岁的孩子，本应该坐在教室里学习文化，为建设我们的国家努力积累知识。但是，是倭寇、是日本军国主义打破了这一现实，让我们的孩子不能够静心读书。目前，倭寇已经侵占了我东北、华北、华东大片河山，现在他们正在进攻我们的武汉、广州，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征服我们、奴役我们，让我伟大中华民族亡国灭种。面对倭寇此种罪恶目的，我中华民族除拼死抗争外别无他路。然经过平津会战、淞沪会战、忻口会战、徐州会战、太原会战以及正在进行的武汉会战战役，我们的军人牺牲已经很大。我们的军队必须得到补充，但我们目前的兵源却已经严重不足。所以，今天，我希望同学们投笔从戎，参军杀敌、为国建功。你们虽然还是孩子，但正如总裁所讲那样，一旦抗战事起，我们即地不分南北，年不分长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值此国家蒙难、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你们也要担起青年的责任，共赴国难，要为国家、为民族，上前线，去杀敌、去奉献、去牺~牲、、、、、”

讲到这里，蒋经国将军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哭、我们也哭。

这时有同学高呼：“驱逐倭寇、还我河山”、“投笔从戎、为国捐躯”、“誓死抗争、宁死不作亡国奴”，一时群情激动，有50余个从东北流亡过来的同学手挽着手抱成一团含泪唱起《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场面催人泪下、让人无不动容。

一个名叫陈玉君的女同学率先喊出：“我要参军，我要上前线，我要杀倭寇！”。

然后整个操场都响起了“参军抗日、杀尽倭寇”的怒吼声。

那声音震天动地、气壮山河，让人热血沸腾、豪情顿生。

蒋经国将军流泪感叹：“我们有如此青年，倭寇断不能灭我中华！”

我就是在当天毅然决定投笔从戎的。当时我17岁，是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战争让我放下书包成为了一名战士。

我那时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名抗日英雄，上阵杀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名垂千古。

这其实也是当时我的那些同学以及许许多多的青年人的共同理想。

当时我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绝没有空谈理想。

这一时期的青年，的确是可敬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