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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黑屋子里的人

作者:三公子 | 发布时间 | 2017-09-17 | 字数:3151

二丫无助地靠着残垣断壁蹲下了身子,凄厉而愤恨地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来看看你们,什么也不能替你们做,原谅我的无助……呜呜……”

索朗随大伯走了几步后便停住脚步,转身远远地跟随在二丫身后,他放心不下二丫,即使知道她不会伤心难过的晕过去,但他也不想离开她太远。

站在残破的屋舍旁,迎着萧瑟秋风静静地看着靠墙而哭的女子,心漠然间痛得厉害。

这所有的一切为什么都发生在了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身上,上天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正看的伤痛,身后突然传来簌簌的脚步声,索朗警惕的转头看去,一个黑衣人瞬间窜进了破旧的房屋里。

索朗心一紧,警觉地朝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这里方圆十几里没有人烟,除了他们三人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刚才那个黑影不可能是大伯,自己也不会看花眼,那是谁?

蹙紧眉头,索朗眸子里的疑虑越来越浓。

破旧的房门,门板早已脱离门框,在一边躺着,门板上的红漆在长年累月的风霜雨雪下,变得斑驳残破。门上挂着的帘子发白,在风中来回摇摆。

索朗小心翼翼地伸手撩开门帘,突然间感觉到有些诡异与不可思议,猛地停住了脚步,眸光凝重了下来。

屋里一片漆黑,按理来说不可能这样,常年中风雨飘摇,没有人住,房子再怎么密闭也会破损有强光投射进来,不会黑成这样。

撩开的门帘被风吹的来回摇曳着,门帘除了泛白,然而摸材质还很硬朗,顿时索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又细细地摸了摸门帘,双手使劲扯了扯,很结实。

门帘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不可能不被风化,难道这里面住的还有人?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脑海,索朗的心不由地快速跳动,屏住呼吸,将门帘收起来挂在了门楣的一颗钉子上,黑暗的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

伸进脑袋探了探,里面乱糟糟的,不像是有人住,在往里看光线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提着心,索朗小心翼翼迈进了脚步。

脚踩在木板上,吱吱作响,好似承受不住索朗的重量,随时会断裂般。

心跳越来越厉害,索朗在心中自问,该不该继续看下去?好奇心给了他答案,他想一探究竟,再者他想此人万一就是当年目睹一切的证人,或许从他口中还能得知更多的真相。

如果黑屋里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在这里,一定见过二丫的舅舅,说不定还知道二丫舅舅现在在哪里?想着提着的心放松了些许。

“有人吗?”他试着朝最黑的地方走去,“你别躲了,我看见你跑进来了,出来吧!”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索朗将脚下的一个空罐头瓶子踢的咕噜作响。

吓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瞳孔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借着门口透进的光,索朗依稀能看清面前事物的轮廓。

面前是一道木门,紧紧地关闭着,索朗用力推了推,里面被人关死了。

想着刚才那个人一定躲在了里面,于是扣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见了我为什么要躲起来?你到底是谁?”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索朗耳朵贴近门板听了听,没有听到里面的任何声响。于是继续敲门,“你开门,我有些事要问你……”

敲了老半天,也费了不少口舌,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索朗有些不耐烦,提高声音:“你再不开门,我可要踢门了!我数三声,你不开我就踢了。一……”

“谁,你是?”里面终于出了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他用不太顺畅的汉语问。

索朗听着声音愣了愣,皱起眉头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道,“尤朱一西你认识吗?我是他的孙子。”

话刚说完,门突然打开,索朗一把被里面的人拽了进去,那人一松手,索朗身体失去支撑力,径直朝地面倒了下去。

身后的门被人重重关上。

里面没有窗户,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屋里的人背对着光,蹲在他面前,看不清他的面孔。

“阿爸,要如何解决这个人?”蹲在他面前的人低沉着声音用藏语说着。

索朗此时才明白,这漆黑的屋里不只一个人。

床上有人咳嗽了两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你阿奶可叫邓磋?”

索朗揉了揉摔痛的膝盖,正欲起身,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压住。

那人冷厉道:“老实点,否自老子杀了你!”

他说话的口气非常凶狠,按住他脑袋的手,力气也特别大,不想是骗人的话。

索朗痛得闷哼了一声,乖乖地将脸贴在不知道有多脏的地板上,一阵嫌恶后,胃里窜出怪怪地感觉。

“我不动还不行吗?你能不能轻点?”索朗气恼道。

话刚说完,头上的那只手力道又大了几分。

“啊……”索朗吃不住痛叫了一声,“痛,痛!”

“我阿爸问你话,快说!”身旁的人没好气道。

“你轻点我就说。”

压在索朗头上的力轻了些。

“我阿奶是叫邓磋。怎么你们认识?那你们又是谁?一定认识达吉咯……”

话没有说完,头上的力猛地加大,索朗感觉自己的俊脸都快被揉进地板里去。疼的直叫。

“松开他!”慢悠悠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自一处角落传来,压在他头上的那只手猛地松开了。

经过了一阵交谈,索朗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床上那老人的面孔。

半个小时后,索朗走出了黑屋子,双眸暗淡无光,整个人失去神采,好似被人吸取了精血般,脸色苍白的吓人。

站在门口,身后的门帘被吹的轻轻浮动着,转回头凝视了飘动的门帘许久,眸子里的神色变化万千,大脑里似乎在想着什么,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了许久,眨了眨眼睛,沿着房子的墙垣朝后走。

二丫瘦弱的身子跪在破败的大门前,头紧紧贴在地面,她的脑袋前的地面上放着一把白紫分明的格桑花。

匍匐在地跪了很久,索朗心中一阵阵的抽痛,靠着墙垣无力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会这样?”

眼睛有些酸涩,他不能流泪。

前一辈的恩怨,他们都应该忘记,他永远都不会让二丫知道真相的,永远!他会帮她寻到弟弟妹妹,远离这个恩怨仇恨之地。

稳了稳心神,索朗漫步朝二丫走去。

脚步停在二丫身后,蹲下身子,安慰道:“佳雪,别难过了,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藏式民族风情的酒店,别具一格。

类似于榻榻米的藏式床榻上,二丫枕在索朗的手臂上,看着屋顶橘红色的圆形灯发呆。

“佳雪。”身边的人呢喃的喊了一声。

“嗯?”在鼻子里回应了一声,依旧是呆呆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盏灯,好似她从里面看到了什么。半天没有听到身边人的下一句话,看着灯,“什么?”

眸光里是呆滞,尽管有橘红色的光亮映在二丫的星眸里,却毫无光彩。

“你,”索朗试探着、犹豫着,“你如果知道了杀你亲人的凶手,你会原谅他们吗?”

那样的残忍,那样的血腥,残忍到毫无人性,以至于她祖辈家破人亡,以至于她的母亲几十年都活在对亲人和家乡的思念中。

二丫想都没有想,暗哑道:“不会!”

身边寂静无声,橘红色的光晕在屋里铺满,异常的温馨,索朗眼眸却异常的暗淡,心漠然害怕的在颤抖。

良久,当二丫觉得身边人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空气里有些凝滞时,她才将视线移开橘红色的灯上,缓缓看向面色沉寂的索朗。

就在感知到二丫的视线时,索朗暗淡的眸光很快便敛去,带着柔和的笑,柔情地看着她:“那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问的二丫一愣,时隔四十多年的仇恨,她也不知道怎么为惨死的亲人报仇,她更没有想过找到了仇人她该怎么做?

四十多年过去,多少个日夜过去了,那场残忍的杀害,亲人的尸骨早已经化为了尘土。如果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她想他们或许都已经转世轮回;如果人死后没有灵魂,一切皆为虚有,二者何来化解不了的仇恨?

当时人已经不在,她一个后辈更无从下手,再者母亲活着的时候,关于家族的一滴一点都没有和她说起过,要不是遇见了索朗,这一辈子她都不知道母亲离奇的身世。

母亲不计较了,她又何必去计较呢?她只希望待找寻到弟弟妹妹,带着母亲的灵位一起回一次窝尔巴错,圆母亲生前的最大愿望。

然而既是仇人,哪有不恨的?尽管已经远去四十多年,无数个岁月洗净鲜红的罪孽,但是发生了的事,不会被岁月掩盖。即使不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可也做不到宽容的去原谅一个毫无人性的仇人。

她皱了皱眉,眸光淡淡:“你希望我怎么做?”索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二丫想了想,“原谅,我恐怕做不到,但是选择忘记或许我能做到吧,毕竟那段痛苦的记忆不属于我!”

索朗的嘴角勾起无力的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就选择忘记吧!”

索朗的眼眸是看不透的深痛,缓缓闭上眼睛,似睫毛因着他内心的痛而微微颤抖,让他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