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红色纱衣

在天还未放亮的时候，李攸已经动了身，出于目的地的考虑他并没有叫上张伦，而是独自前往了隆聚楼。此时的街道还是十分清冷的，除了早起进货的商贩之外似乎连街上的野狗也懒得多吠两声。
李攸裹紧了衣服，用手提了提肩上药箱的背带快步的朝街角走去，在那里张松早已备了马在等待，二人简单打了招呼便上了马朝隆聚楼而去了。
转了几条街道，不多久两人便来到了隆聚楼的门口，偌大的酒楼此时却是大门紧闭，仅仅在门上挂了停业整顿的字样。或许是听到了马蹄声，酒楼的大门开出了一条缝，从来面探出了一个小二模样的青年，不过李攸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杂役，因为在刑部他就曾经见过他。就连张松也并没有与往常一样身着黑色劲衣，只是穿着普通样式的短衫，只是腰间的佩刀却说明了一切。对于这般的行为，李攸也明白，想来这次的凶杀案的保密措施还是十分严密的，而且即便是有人发现了刑部之人的身份怕是也不敢多言的。
“李大夫，请随我来。”将李攸和张松让进了屋，大门立刻又被上了栓，又警惕的观察了片刻，青年带着李攸上了楼。隆聚楼作为桑城最奢华的酒楼，纵是 凝香阁那样雅致的建筑与其比起来也是稍逊三分的，酒楼看似朴质的设计却是连楼梯的抚栏都是上好的楠木打造，整个格局让人看起来十分的舒服。桑城如今虽然不如从前景气，但想在隆聚楼订上一个位置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刚刚上了二楼，就已经有两个守卫把守着入口，在入口旁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十分有风度的向李攸施了一礼，李攸也立刻还礼，期间李攸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男子，可以说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男子的样貌却有着一种中年男子独有的风度与儒雅，让人看着十分舒服。男子虽然身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不过单单是身上的长衫，李攸也看得出来其价值是不菲的。
“想必阁下就是李大夫了吧，在下慕容烨，是隆聚楼的掌柜，这次的事还要大夫多费心了。”慕容烨虽然十分面色从容，但从他的语气中也不免可以听出他的焦虑，一个酒楼一旦发生了命案那么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此隐秘处理恐怕慕容烨也是求之不得的。
“掌柜的客气了。”李攸轻轻摇了摇头，看慕容烨的样子，他更加好奇这隆聚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在青年的带领下，李攸来到了二层最端的一个房间，而掌柜的也跟着走了过来。
在房间门口，众人停下了脚步，青年轻轻扣了两下门：“大人，李大夫来了。”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了，来开门的是李彧，不过从他的脸色上来看，似乎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李攸想了想，大概从他接手这个案子之后就一直显得很凝重，之前虽然张松和他透露了一些事，但李攸还是十分在意到底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李彧失控。依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虽然平时李彧待人并不十分热情，但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此时，李彧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来了。”李彧开了口，但声音却异常的十分沙哑，李攸本想问问原由，但随着李彧慢慢让开了身子，李攸看着屋子正中央的场景似乎也明白李彧为何会这般了。
那是何等的惨烈呢，李攸似乎也无法形容，屋子里蔓延的大片血迹早已凝固，而在屋子中央，两个血人跪在地上，身体缠在了一起。左侧的人身着红色的铠衣，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的只剩下狰狞，男子双眼渗血，有一把刀从他的口中贯穿了后脑插在了地上，仅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男子的身上也是遍布伤痕，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扯裂了他的铠衣，将血肉暴露在外面，男子的左臂也被砍断，空剩些皮肉还粘连在肩上，而男子的右手却陷没在了右侧男子的左胸前，从位置上看应该是直接攻击了心脏。
右侧的男子从衣着打扮上看应该是左侧男子的随从之类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他的身上虽然没有左侧男子身上那么多的伤口，但男子的右腿却以一个极其可怕的角度完全变了形，而且他的眼瞳中也渗着血，血迹沿着眼角慢慢滑落，在脸上凝固，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这是互伤而亡吗？”李攸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禁咽了口吐沫，慕容烨更是别过了头，连张松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不。”李彧摇了摇头，走上前蹲了下来，用指尖轻轻划过沾满血迹的刀刃：“宇文忠身上的那些伤并不是这把刀所为，这样的刀是无法刺穿他身上的铠衣的，而且我实在看不出这些伤口到底是何种利器所致。”
李攸听完也皱起了眉，之前因为这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也未曾发现这点，两个人虽然扭打在一起看似是同归于尽，但将宇文忠身上的伤口与那把刺入其口中的长刀相对比确实显得不相符。而在右侧男子的身上，李攸也未曾发现其他具有攻击性的利器。
”这尸体之前可有人动过？“李彧转头看向掌柜，十分严肃的问道。
”不曾，这尸体是在下发现的，在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之后也是一直保持着。“掌柜的尽量避开视线不与尸体接触，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发现尸体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其他可疑的事情？“
”这......"慕容烨显得有些为难的迟疑了。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用有什么顾虑。”看出了慕容烨的困扰，李攸出言安慰道。
“这事说来还有些怪，许是在下看错了也说不定。”经过了短暂的犹豫，慕容烨还是开了口：“先前我准备去二楼与食客们打个招呼，却不想在走到廊道里时余光似乎看到廊道尽头的房间门前有，有......"
"有什么？”
“有一件红色纱衣悬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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