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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断崖之恨
大约一炷香之后,苏青杨只身一人又走了回来,冲侗哲道:“赶路吧。”
侗哲不语,眼中闪着疑惑的光。
苏青杨瞧着,好心道:“你怎么啦?”
“你不觉得奇怪吗,殿下竟然还未醒?”
苏青杨淡淡瞟了一眼静寂无声的马车,语气轻松道:“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想必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侗哲剑眉一横,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向苏青杨直接扑去。
苏青杨原也不是什么温和如玉的人,只不过这次,却十分的奇怪,然是淡淡的,文雅极了,不咸不淡的抛出一句:“那你的意思是,赩儿对盛玄下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侗哲冷冷的急促的否决了这个说法,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那就赶路吧。”苏青杨只当是夜太黑,瞧不见侗哲的臭脸般,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侗哲身子突然腾空跃起,手一扬,装着利剑的剑鞘突然就被剥离出去,直接飞向苏青杨。
白影一晃,苏青杨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侗哲这本就毫无杀伤力的突袭。只是,剑鞘扑空落地,发出了不大不小的碰撞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侍卫的警觉,大家不明所以,纷纷拔剑相向,待看清楚时,才发现是侗哲与苏青杨二人,又纷纷将剑收回剑鞘,热热闹闹的退守了回去。
苏青杨弯腰拾起剑鞘,递给侗哲,有点不高兴:“你干什么?”
侗哲未动,怒道:“这么大的动静,还吵不醒殿下,你不觉得奇怪吗?”
“许是太累了。”苏青杨轻描淡写的补上一句。见侗哲不愿接剑鞘,干脆朝着他直接抛了过去。
侗哲这才伸手接住,顺势将剑插回剑鞘,冷笑道:“你会如此镇定,只能说明,此事你也有参与。”
“谋害太子殿下,是要灭九族的,这个罪名我可不背。”苏青杨的好脾气终于被磨得一干二净,反驳起来,也是豪不示弱。
“苏将军,这里还是周国边界,小姐只身一人很危险。而且,殿下醒来知道后,你觉得他会丢下小姐回国吗?”
苏青杨别过脸:“赩儿不会有事的,至于盛玄,他还要睡上一日才会醒。到时候,即算他想找,也迟了。”
“苏青杨,你不清楚殿下的性子吗?”侗哲听罢,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苏青杨仍是背对着侗哲,只道:“我自有办法。”
“苏……”
“侗哲,你见过苏馨吗?”苏青杨不待侗哲再说,突兀的问道。
“没有。”一听那个人的名字,侗哲的气焰瞬间就被浇灭了一半,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强硬。
“莫神医说她今后手不能提,脚不能走,就如同个废人般。”
“我知道。”
“你不想去看看她?”
“莫神医乃当今医术最高明的医者,只要他未放弃,苏馨就有希望。”
“我是问,你想不想去看她?”
“不想。”
“侗哲?”
“现在是她状态最差的时候,若现在去看她,只会徒增她的烦恼与痛苦。与其相对无言,不如等她心绪平复,身体有所好转之后再去。”
“你能如此想,也好。”苏青杨听罢,轻叹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他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侗哲刚刚舒张的脸,突然又扭成一团,高声喊道:“苏将军,若殿下醒来,烦请您将您的随从带过来,只怕殿下有事要找他。”
话音刚落,那个背影突然停了下来,驻足片刻后,仍未回头,高声答复道:“此事不劳侗将军费心。”
说罢,人就真的走了。
侗哲瞧着,心里却愈发不安起来,不是为了沉睡不醒的盛玄,而是苏馨。苏青杨不是一个多嘴饶舌之人,更不是一个行事鲁莽之人,他放走小姐,又突然提及苏馨,总觉得不是随口说说。
此时想来,他突然觉得焮赩离去时,与自己说的那番话,不似是在替她问,反似是替苏馨而问。
替苏馨?会吗?
侗哲在心里自问道。
情况果如苏青杨所说的那般,第二日深夜,盛玄终于醒了。他撑着仍有几分痛楚的头,撩起车帘,喝道:“侗哲。”
侗哲骑马赶上,低声回道:“殿下,侗哲在。”
“赩儿呢?”
“殿下,您睡了这么久,是否饿了?侗哲命人送点吃食给您吧?”
“停下。”
侗哲的逃避,落实了盛玄心中最害怕的事,他一拳砸在车篷内壁,高声喝道。
车夫听得真切,不知出了什么事,让主子动如此大的气,吓得大气不敢出,猛地一下,就将马车给勒住了。
盛玄起身,冲出车篷,怒瞪着侗哲:“把苏青杨叫过来。”
侗哲翻身下马,矗立不动,干巴巴的劝道:“殿下,很快就要离开周国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苏青杨呢?”
盛玄紧握着手中被焮赩余留下来的赤焰宝石耳环,固执的喝道。
“殿下。”
苏青杨许是料到了,自队伍后面赶了上来,一见盛玄杀气腾腾的模样,也不下马,而是飞快的夹了一下马肚子,做了个让盛玄上马的动作。
盛玄想都未想,真就飞身而上,坐在了苏青杨身后。
苏青杨勒着马缰,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我与殿下在前面等你们,这里就交给你了,侗将军。”
说罢,缰绳一挥,胯下的马就绝尘而去,将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应甩在了身后。
明玉听得真切,撩起窗帘之时,正好瞧见了盛玄冷若冰霜的脸,急呼道:“殿下。”
只是可惜,盛玄似未听到般,未给明玉任何回应,冷漠而去。
大约一炷香后,苏青杨终于将速度降了下来,待马完全停下后,朝身后人道:“下马吧。”
盛玄身子一晃,双脚就稳稳立在了地上。苏青杨也紧随其后,跳下了马。
“你将赩儿弄到哪里去了?”盛玄终于爆发了,一把揪住苏青杨,急迫的问道。
苏青杨一手紧拽着缰绳,一手无力的垂着:“盛玄,你冷静点,听我慢慢说与你听。”
“赩儿呢?说呀。”盛玄哪里能静下来,不管不顾的大吼道。
“盛玄。”眼见盛玄真要崩溃了,苏青杨将手中的缰绳一扔,大吼着朝盛玄挥了一拳。。
这一拳实在是太用力了,盛玄整个人都被弹了出去,但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睁着血红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苏青杨。
此时的苏青杨脸色煞白,似乎被自己刚刚的那一拳吓到了。算来,他与盛玄相识相知二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盛玄动手,被吓到也在常理之中,毕竟这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己的主子。
他慢慢走近盛玄,伸出那只挥拳的手,缓缓的搭在盛玄肩上,说话的音色里带着点颤抖:“赩儿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你让她如何与你恩恩爱爱?”
“我不在乎。”盛玄眼中震惊的余色未消,话却是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你不在乎,但是,赩儿不能不在乎呀。”
“她这是何苦呢,忘了就好。”
“忘了?盛玄,苏馨与她情同姐妹,为了救她,被崔疏音派去的人毁了容,她如何忘?跳下悬崖那刻,同样是为了救她,垫在她身下,全身骨头尽碎,以致成了个废人,她如何忘?最重要的是,苏馨为她断送的不单单是容貌,健康,还有清白,她如何全忘了,跟你逍遥快活?”苏青杨搭在盛玄肩上的手再次用力,似要抓醒他般,又道:“你竟然全知道了,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让她为难呢?”
“你说什么?”
盛玄的脑袋一下子就被炸开了:苏馨被毁容?清白被毁……
“盛玄,此事虽不是你所为,但终究是因你而起,崔疏音到底是你的侧妃。你说说,你让赩儿如何忘记一切跟你回到太子府?”苏青杨见盛玄表情有异,语气又低了三分,细细与他论着理。
“你如何知道这些的?”盛玄强按下自己几欲要跳出来的心,小声问道。
“在荒芜山之时,莫神医告诉我,那夜,为了躲避追逃,苏馨与赩儿互换了衣服,然后让赩儿躲在树丛里,自己则故意引开追兵。等赩儿赶到时,一切都晚了。苏馨一心求死,赩儿自然也是悲痛万分,无论她如何劝慰,苏馨都意志消沉。最后,赩儿与苏馨约定,一起跳下断崖,若是命不该绝,尚有口气,从此都不得再寻死,必须好好活着。”
“所以,那夜是赩儿抱着苏馨跳下去的,而非是苏馨抱着赩儿?”
“是。”苏青杨点点头,又道:“她们真的是命不该绝,后又有幸被那个老婆子所救,为了替苏馨疗伤,赩儿就飞鸽传信给莫神医。莫神医接信以后,派了他的两个药童前去。在荒芜山,听其中一药童说,回来的途中,他们偶遇一公子,骗说萧国太子有治愈疤痕的奇药,赩儿执意而去,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只身一人去了萧国。”
“莫非,那公子就是言钊?”
“现在看来,应当是了。之后的事,你比我清楚。”
“之后,她故意那般说,也故意那般现身,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舍弃她,让疏音上当,涂上她特制的蚀骨之虫。”盛玄苦涩的笑笑,绝美的容颜在这寒风萧瑟的深夜里愈发清冷而无助。
“盛玄。”
“可是,即算她为了苏馨,不与我回成国,你也不能让她一人独行呀?更何况,此地还是周国地界,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去荒芜山?”盛玄眉目一转,水雾弥生,无可奈何中弱弱的说道。
苏青杨摇摇头:“她执意要走,谁能劝得住?况且,我也瞧出来了,若还让她跟着,只怕崔疏音的命要不保了。”
“这都不是放她独行的理由。”盛玄坚持的说道。
苏青杨低下头,想了想,终不忍再隐瞒:“她不是孤身一人,莫神医的两个药童已在此等候多日。”
“莫神医?看来,本太子真的有必要去一趟荒芜山,当面问问莫神医,看他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