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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死未卜
眼瞅着那掌柜的大腿上血还未止,而盛玄又因吸入毒烟雾,昏睡不醒。苏青杨想着,毒是这掌柜的下的,解毒还得用这人。干脆收起剑,蹲下身,从掌柜的身上扯下一块布,帮他止了血并进行了简单包扎。
“你叫什么?”
“小的乾道。”
“乾道,钱到。原来是这个意思。”苏青杨没好气的挖苦道。
乾道忍着痛,不敢计较,只好咧嘴笑道:“大侠好身手,是吃三岔镇这碗饭的人。”
“你都未见我出手,怎就如此笃定我身手了得?”苏青杨将乾道扶起来,安放到旁边一空余的椅子上,心不在焉的问道。
“小的在这三岔镇开店将近二十年,什么样的剑客没见过。只要瞧一眼您握剑的姿势,小的就知您功夫底子有多厚。若是您住店之前舞几下,小的决计不敢对您动这歪脑筋。”乾道这人看着凶悍,实则是个胆小话痨之辈。
他见苏青杨已经放下了诛杀自己的心思,壮了壮胆子,小声问道:“大侠,小的想知道,您为何没有中毒呀?”
“我只不过是闭息,未吸入毒烟而已。”
“哎呦大侠您真厉害,小的干了二十来年,从未失手,您这是头一位呀。”也不知这乾道此言是真是假,说得倒是言之凿凿的。
只不过,此时的苏青杨哪还有这种闲心听这些无用的奉承话,他走到床边,望着盛玄安详的脸,担忧道:“这毒是在何处购买的?”
“没用的。这东西三岔镇的每家客栈都有,一旦用上,皆如小的这般将中毒者做成人肉包子,久而久之,那制药人也就不再调配解药了,几年下来,那家伙自己都忘了解药要如何配?”乾道嘟着嘴不安道。
“什么?”苏青杨一惊,猛的转过身,狠狠的瞪着乾道:“那这毒对人可有什么损伤?”
“中毒者,昏睡不醒,三日后,全身涨胀,闭息而亡。”
“你这个该死的。”苏青杨听罢,脸色急变,飞剑直接向乾道而去。
眼见着剑锋就要划破自己的喉咙,乾道求生的本能让他一个灵光闪现,他突然高声叫道:“有人,有人能救他。”
话音刚落,剑锋就停在乾道的喉结处:“接着说。”
“有,有一个女的。”
“说清楚。”
“是、是小的旁边那家客栈,听说昨夜有、有一女的带着两个孩子住店,那女、女的绝非常人,对气味异常敏感,那家掌柜刚动手,就被她闻出来了。更神奇的是,那女的不但对这东西了如指掌,竟还随身带着解药。她带来的那两孩子,就是、就是服用了她的解药,才没事的。”
“什么?”苏青杨的剑抖了一下,没想到,赩儿真的也在这里投宿。
“小的没、没骗您,小的说的全是真的。那女的特凶,比三岔镇的人还会用毒,若不是被那女的下了毒,隔壁那家今夜也不会打烊了。”乾道又哭了起来。
这个倒不必这乾道来告诉自己,赩儿的用毒之道,苏青杨自是清楚。他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那他们人呢?”
乾道见锁喉的剑已经渐渐偏离了自己,终于不再那般害怕,说起话来也连贯多了:“那女的会使毒,又非善类,她带着的那两孩子,瞧着是孩子,武功却很高,简直比三岔镇的人还霸道,谁敢留他们?”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知道。”
“还想吃一剑?”
“不敢不敢,大侠,小的怎敢拿命来开玩笑。那女的凶巴巴的,瞧谁不如意就往谁嘴里塞些乱七八糟的药,让人不是心痛火燎,就是头昏脑涨的,谁还敢对她上心呀?”
苏青杨瞧着这乾道的样,估摸他说的应是不假,况且,此刻若真要了他的命,也于事无补。只怕杀了他,会多少惹来点麻烦,反而耽误了自己上路追赩儿。
想到此,苏青杨收回剑,将盛玄扶起,小心的绑在自己身上,正欲背着他离开之际。那乾道突然叫住苏青杨,好心劝道:“大侠,您的功夫确实了得,但您身上瘫着这么一个人,肯定要吃亏的。而且,那女的,主要是那女的,太凶了。”
“我知道。”苏青杨轻轻说道,人就从窗口飞身而出。
很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自窗外响起,原地滴答几声之后,就逐渐远去。那乾道耳聪目明,知道苏青杨真的走了,这才爬起来,瘫坐在地上,大呼一声:“真是见鬼了,怎么比三岔镇的劫匪还匪呀。”
这话也就是在苏青杨走了之后,乾道才敢说出口,若是当着他的面说,只怕又多了一个一剑封喉的刀下鬼了。
好在三岔镇并不大,没费多少工夫,苏青杨就出了镇,带着盛玄朝荒芜山的方向狂奔。瞧着速度,估摸着一日就能追上的。但蹊跷的是,苏青杨片刻不休,马不停蹄的追了两日,却连焮赩的半个影子都未见到。越是如此,他的心愈发低沉:若那黑心店主没有说谎,这个毒在三日后发作,那么,现在就只剩一天了。他不敢这么盲目的追下去,算算此地离荒芜山也只有半日路程,或许直接去无荒芜山找莫神医更好。
他这么想着,却又担忧莫神医是否老实呆在木屋了,有没有去山里采药。若是……那盛玄就真的悬了。
苏青杨如此想着,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他突然勒住马,狠狠朝自己扇了几个耳光,眼含泪光,哽咽道:“盛玄,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哪怕丢了我的命,也不能让你有事。”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又强打起精神,全然忘记自己已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了,只见他狠甩缰绳,大叫一声:“驾。”
人与马就再次飞奔起来。
话说荒芜山,因为是山,所以冬季总是比外界来得早些,也更冷些。现在虽只是初冬,但被荒芜山围绕的木屋冷彻骨髓。莫神医扬天长叹一声,悲戗道:“小娘子呀小娘子,你把老儿两个药童都要走了,谁来给老儿拾柴火呀?”
风习习而过,将这句话吹进山谷,连个回音都不给。莫神医这才觉得自己的小屋里不但冷清,还寂寞。
“罢了罢了,老儿自己去拾柴火。”莫神医嘀咕着,挣扎着站起来,刚打开房门,就被气势汹汹的恶风吓得又缩了回来。
“唉,死就死吧。”莫神医从褡裢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嘴里一塞,身体瞬间就热和不少,他再次打开门,冲了出去。
两炷香之后,房门被人再次推开,伴随着冷风,冲进来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莫神医,莫神医。”
苏青杨一入屋,一边小心的将盛玄解下来,平摊在软垫上,一边高声叫唤着。
这木屋其实就是一个两进两层的小院子,一楼除开后厨、正厅,就是四间卧房。其中一间是莫神医所有;一间是利儿与兴儿合用;一间是一直不让人住但日日会打扫的空房间,从房内布置来看,应是为女子备留的;剩下一间就是客房。二楼虽也有五间房,但每间都被莫神医的药材霸占了,且不对外开放,连利儿与兴儿也要请示了后,方能进入清扫。
因房间不多,凭着苏青杨这气势,若莫神医在四间房内的任何一间,估计是能听到的。
苏青杨等不到回应,赶紧冲上二楼,逐个房间察看了一番后,确定莫神医不在。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望着盛玄完美无瑕却昏睡的脸,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苏青杨抬头瞧了瞧窗外的寒风,又朝盛玄道:“盛玄,别怕。现在才刚过午时,你等着,我这就去山里找莫神医,你等着我,盛玄。”
说罢,泪水就不受抑制的洒落出来。
苏青杨猛吸一口气,泪都顾不上擦,又冲进其中一间房,翻出一床厚厚的被子,仔细替盛玄盖好后,才心烦意乱的冲了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从木屋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天似乎已经见黑了。盛玄的脸也起了细微的变化,不再似先前那般安详,脸色开始变暗。待暮色又增几分之时,这冰冷的木屋之内,仍只有盛玄孤零零的躺着。此时若细细查看,就可发现盛玄的手脚已经微微开始肿胀。
就在此时,门再次被撞开,进来的只有苏青杨,疲惫焦躁。他抹黑走近盛玄,痛哭道:“盛玄,盛玄。”
想必是没有找到莫神医,才如此失魂落魄。
苏青杨吼了几声后,手触及到盛玄的身体,凭着武人的敏锐,他知道毒开始发作了。
万般无奈之下,苏青杨一口气冲上二楼。很快,就见他拿着一个东西狂奔而归。苏青杨一把抱起盛玄,将瓶中之物强行塞入盛玄口中。
喂完后,苏青杨双手紧紧抱着盛玄,喃喃道:“你千万别死,盛玄,千万别死。”
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盛玄注定是听不到了。能听到的只有荒芜山的寒风,它们呜咽着在山间回荡。
“唉,该死的风,呜咽呜咽的真是闹心。”荒芜山山间的一个溶洞里,火光四射,一个身影围着一堆火,一边翻烤着手中的兔子,一边嘀咕道。
反复翻烤了半个时辰后,这个人影终于忍不住满嘴的口水,朝那香味四溢的兔子大咬一口。只是,肉未撕咬下来,人却乱颤不止,口里直嚷嚷:“好烫,好烫。”
“哎呀,差点烫死老儿了。”
这乱吼之人果然是莫神医。
他将烤好的兔子架在一旁放凉,爬起来跑向洞口,朝洞外张望了一眼,又独自嘀咕道:“哎呦,没想到老儿在这荒芜山还会迷路,算了,算了,睡一晚,明日再回木屋吧。”
莫神医摇摇头,不敢夜行。只得又缩回洞里,再次拿起那只兔子,小心的撕下一块,刚嚼了一口,就一脸满足的笑道:“不错,不错,这兔子还是得这么烤着吃才够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