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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苍久无雷
第二日一早,梁宫宫门洞开,百官鱼贯而入。
昭华郡主跟在杨定平身后,与司马兴义相对。她的出现惹得众人的目光不停在她周围流连。平南王府昭华郡主自来到长安之后,并不经常在朝堂上出现。但每一次出现,几乎都意味着接下来朝堂的风向走势。
平南王府,这个南境的庞然大物,没有人敢忽略它的掌权人。
百官入殿,梁帝还未到。于是队伍便有些松散,三三两两的官员开始聚在一起,与同僚攀谈着。顾远泽朝着杨定平和昭华郡主这边走过来,三人围成一圈。
昭华郡主道:“看来司马兴义还不知道这件事?”
顾远泽笑笑,他多年修身养性,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淡然超脱之风,让人看着十分舒服。昭华郡主和杨定平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也被他这一笑安抚的消散了不少。
顾远泽道:“昨夜收到杨帅消息,国师忙让我和秦全到府中商议。一张纸的消息,还要让多少人知道。”
杨定平道:“稍后我先上奏,请国师帮衬。”
顾远泽点头:“这是自然。国师得到消息,昨夜勃然大怒。压到今早,已是不易。秦全那老东西连夜凋了驻北司近年的赋税账目,现在心中也不好受。就只有我,在礼部的位置上待着,倒没那么烦心。”
昭华郡主道:“叔父何出此言。六部同位,叔父想躲清闲,可是谁也不答应的事。”
顾远泽开怀轻笑:“昭华郡主,你这两年可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殿中正热闹的时候,克职走了进来。众臣归位,文武大臣分列站好。克职环视一周,走下来对着站在最前面的靳清和杨定平低声说了两句。靳清面色一变,对克职说道:“公公,我今日有要事要禀,可否再去相请陛下移驾。”
昭华郡主听出不妥,上前一步,问杨定平:“怎么了?”
杨定平低声道:“陛下昨夜发热,今日罢朝。”
克职为难道:“国师大人,您可千万别再为难奴才了。陛下发热,太医折腾了一晚上也不见好,这会实在是起不来了。您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没有陛下的龙体重要啊。”
顾远泽也明白了情况,上前说道:“事情实在是十万火急,事关两州苍生,公公还是再去传吧。”
克职“诶呦诶呀”的叫苦,就是不肯再去请,对着顾远泽抱怨:“顾大人,您可体谅体谅奴才吧。陛下折腾了一晚上,淑妃娘娘这才伺候着睡下了。这时候奴才再去,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站在靳清后面的司马兴义开口:“今日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怎么本相竟不知道。再要紧的事,也没有陛下的龙体重要。一日不朝而已,国师何必如此在意呢。”
靳清没有心情在这时和司马兴义纠缠不休。他冷哼一声,也不言语。杨定平上前,和克职说道:“陛下昨日命本帅和平南王府昭华郡主朝后面圣,吩咐军政事宜。今日陛下不朝,本帅与郡主还面不面圣?军政大事分毫不得马虎,还请公公再去详问。”
昭华郡主附和:“南境形势复杂,若有耽误,公公、杨帅还有本帅可都担当不起。”
克职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司马兴义看看他们如此行径,直接对着克职说道:“既然陛下身体不适,本相就先告退了。请公公代为转达本相的慰问之情。”
司马兴义是当朝宰相,此言一出,立刻便有数人对着空无一人的龙椅行礼道:“臣等高退。”克职见状大喜,但也还知道靳清尚在,不可放肆,小心翼翼的问道:“国师大人,您看这……”
靳清见状,已知大势已去。冷哼一声,拉下脸拂袖而走。克职陪着笑脸送了几步,又想起杨定平和昭华郡主来,急忙转回来,问道:“杨总帅,昭华郡主,你们看这……陛下实在是病中,连上朝都是有心无力,哪还有力气再见你们呢。”
昭华郡主一向看不惯这般嘴脸,直接讽道:“陛下正值壮年,年富力强,不过偶染风寒,竟然就让你说得这般严重,莫不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肠,竟然敢在这里诅咒陛下,你是何居心!”
昭华郡主自打进入长安以来,一直是无功无过,绝不能说是锋芒毕露。也实在是这两日事情太多,将她心头火气挑拨的旺盛。否则,她也不会直接对着克职发难。
克职一听这顶高帽压在头上,岂还能站着。立马跪下对着龙椅磕头请罪。昭华郡主看着他如此行径,心中火气没有消下几分,反而更盛。但她也是明白打狗看主的道理,也不能自降身份死咬一个奴才不放。杨定平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昭华郡主问克职:“陛下现在歇在哪里?是谁侍疾?”
克职连忙回话:“陛下昨夜歇在淑妃娘娘那,现在也是淑妃娘娘侍候着。”
昭华郡主问:“可知会了皇后太后?”
“皇后娘娘那边昨夜已经差人去禀了。陛下有吩咐,不可惊动了太后娘娘。但现在太后娘娘知不知道,奴才也不清楚。”
昭华郡主道:“母子连心,陛下身体抱恙,太后娘娘必然也不舒爽。平南世子季承想念太后的紧,今日央求了我带他进宫。我带着世子去给太后请安,公公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克职连忙道:“奴才不敢。郡主和世子是千金之尊,给太后请安是应该的。奴才这就去安排。”
“还不快去。”
克职退出殿外,杨定平拉着昭华郡主走到角落。看着昭华郡主清丽的面容染上怒气,杨定平不由得叹道:“这幸亏是你。若是高华,只怕直接能把克职压在地上打。”
昭华郡主无奈一笑:“定平哥哥别笑话我了。陛下这病来得突然。不过是一夜的功夫,竟然就病得连朝都上不了。现在既然已经见不到陛下了,也一定要和长公主见上一面。要不然我们不知道宫里的消息,就被人绑住了手脚。”
杨定平想起昨日梁帝的状况,不由得叹道:“这是自取灭亡啊。陛下的身体要垮只怕是迟早之事。但钊、酉两州的百姓等不了那么久。秋收将近,再不减免赋税,两州必然要乱。”
昭华郡主道:“只能看情况而定了。陛下若是小疾,至多不过三五日。若是大病,必然要指皇子代为监国。我先带着季承去太后和皇后那谈谈情况。若能见到陛下是最好不过。你先出宫做些打算,等我回来再说。”
杨定平道:“陛下的皇子大多不在身边,或禁足,或尚在幼年。若真如此,未尝不是好事。”
昭华郡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杨定平告别,出门外领着季承朝后宫去了。
昭华郡主带着季承,还未走到太后宫中,便在路上遇到了曲容。
“长公主。”
“昭华郡主,世子。”
三人相对行礼。曲容将二人带入御花园。昭华郡主把季承交给曲容身边的侍女,和曲容并肩行走着。
“长公主知道昭华会来?”
曲容道:“听到皇兄罢朝,我就知道郡主也快来了,所以出来迎一迎。”
昭华郡主道:“陛下这一病也真是突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曲容问:“是有什么变故吗?”
昭华郡主点头,又把钊、酉两州的事情和曲容说一遍。曲容听完,面上浮现稍许无奈之色。
“皇兄罢朝的消息已经传到后宫,太后那里也听到了消息,所以才让我出来去顾淑妃那里看看。既然遇上了你和世子,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原来长公主也尚不知道陛下那里的情形。”
曲容道:“正如你所说,一夜之间而已。我也是刚刚知道。钊、酉两州之事急于星火。若是皇兄抱恙,你就和我去见太后。”
昭华郡主皱眉道:“后宫不得干政。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能越俎代庖。这样于理不合。”
曲容嗤笑:“皇兄病着,宫中权力最大的人就是太后。只要皇兄还活着,哪一个皇子能越过去?请太后懿旨,看看哪一个敢不从。”
昭华郡主心知也只能如此,不再多言,只准备着先看过梁帝情形再说。想起梁帝如今身体,不由发问:“太后娘娘也就由着陛下宠信那些道士吗?”
曲容道:“原也劝过。但哪能劝得动。太后有一次原本已经一怒之下处置了好几个方士了。结果不出几天,皇兄就又把人补齐了。”
昭华郡主无言以对,又问道:“陛下现在病着,那赵坤还能不能动。”
曲容肯定的道:“动是必然要动。但不是现在,且再等等吧。这还要看皇兄的情况。北境那边,镇北侯府可顾看的到?”
“恐怕不行,钊、酉两州与镇北侯府没有什么关系。以他们一贯的原则,不会插手的。”
曲容语气平淡的评价:“明哲保身,无可厚非。北境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北境若安稳,就安稳。若是不稳,屈淮也定能从刑部出来了。”
昭华郡主大为皱眉,明显不认同曲容的做法。曲容看着昭华郡主,知道她心中做何想法,抓过她的手,说道:“能保要保,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能让事情完全脱离我们的掌控。那虽是下策,却也是因为没有上策发缘故。”
昭华郡主依旧有些不快,却也没再说什么,只道:“皇宫内长公主是独自一人,孤立无援,还要自己保重。”
曲容收回手:“郡主放心。只要平南帅府好,杨帅和屈帅好,本宫就无妨。”
昭华郡主笑笑,打消了想要问问齐鹏程结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