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秦冉进宫
一旁坐着的秦夫人也对秦良的着急不甚理解,附和着道:“是呀老爷,冉冉聪明伶俐,再来有太后压着,能出什么乱子来?”
秦良更加着急了:“你们知道什么,皇宫那什么是个什么地方!天子的寝宫,里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个吃人的地啊!”秦良扶着额头感叹了几分,而后又想是想到了什么,眉头骤紧,语气里见不得任何的缓和:“听说皇后和太后在准备着给各位世子王爷选妃,现在召了冉冉入宫,目的昭然若揭!”
窗外传来了风吹的呼呼声,此言一出,便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颗石子,先是秦冉愣了神,而后又是秦夫人吓得苍白了面色,气氛霎时间变得安静起来。
半晌,秦冉嘴角才悄然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她想她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这种结果。
当真是恩宠呵!
她笑,安和得不像话:“父亲,皇家想做的事,皇家想达到的目的,你我都是阻止不了的。”
秦良是知道这个女儿淡然洒脱的性子的,其实细细想来,他们纵然有千万种不愿千万种着急,可是一切也正如秦冉所说,天子想要做的事,臣子再怎么也阻止不了。
秦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再不做声。
绿袖来轻轻敲了门时,一盏茶刚巧见了底,秦冉起身朝着面前的二老福了福身,低着头柔柔地道:“父亲,母亲,女儿这就走了。”
妇人家向来要多愁善感些,秦冉看着秦夫人已然别过头低低哭泣了起来,而秦良,只是默默地背过了身子,朝着他挥了挥手。
按说这本算不上什么大离别,只是秦家先是遭了秦良这事,一面来对皇上的想法多少有些明了了,一面念着秦冉自小离家,十二三的年纪才被接了回来,若是有一两个不小心触及了天威,那便真真是不好处理的灾难。
只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秦良自接回秦冉之初,纵然彼时秦冉仍是一副未张开的女童样,但可见倾城的样貌与风骨,却是早早的形成了。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秦冉定是一颗掩不住的明珠。
为人父母的多会为子女的成就而感到欣慰,秦良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秦冉不仅容貌上乘,就连品性风格也是极佳的。他一壁骄傲着自女儿的华姿,一壁却总为秦冉太过耀眼而徒增横祸整日里提心吊胆,于是为着这个,他总是提醒秦冉小心行事,莫要高言烈语,引人瞩目。
可是他未曾想,这个明珠,在因缘巧合之间,还是被人发掘,拭去蒙尘,终于大放光彩。
一旁秦夫人的低泣不绝于耳,秦良叹了口气,手默默地抚上了她的背,一面给她顺着气一面温和地开口:“夫人,等冉冉回来,我便辞退官职,告老还乡罢。”
……
秦冉坐在轿撵里靠着熏笼昏昏欲睡。
她此次是只身入宫,太后派了宫女来,定是连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也准不得她带着的,现下细细想来,竟连个可以说话儿的人儿也没有。
秦冉觉得有些头疼,她轻轻地挑开了骄帘想透透气,离了皇宫不远尚且还行驶在街巷上,周遭叫卖的热闹景象也跟着轿撵的前行逐渐消弭,终究换上了朱红灿金交错的巍峨殿阙。
“秦三小姐,前面就是皇宫了!”走在轿撵一侧的宫女突然出声提醒了她。
秦冉默默点头,放下了骄帘。
宫中规矩过多,尤其喜庄重严肃的面上功夫来作为行为礼仪的标准,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过什么乘骄礼仪,可是女儿家的如若在其间稍微随性了些,便就显得有些肆意了。
轿撵一路左拐右拐,又是一路规律且节奏的摇晃,待到真正的到了寿康宫门口时,秦冉已经觉得浑身酸软了。
两个宫一左一右地过来搀扶着她,秦冉下了轿撵,由着太后的贴身宫女桐时引了路,走进去,跪下。
“臣女秦冉叩见太后。”
太后已经躺在了软塌上,此时正召了医女来给她按摩,闻言便拂开了医女动作的手,由着旁的宫女扶着撑起身子来,慈祥地笑着说:“冉冉是吧!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又折了副严厉的目光看向了软塌旁侯着的一众宫女太监:“还不快给秦三小姐赐座!”
秦冉刚刚谢了礼,便又听见太后假意哀怨地开口叹道:“哀家这是人老了,连奴才也管不动了,他们最近都不怎么听哀家的了。”
旁的太监宫女一脸惶恐,低着头默不作声。秦冉知道太后是故意的,皇宫里的人,纵然是伺候人的奴才,也是经过千挑万选精心培训的,更何况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若是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那错的可就不是那帮“不听话”的太监宫女了,反而会是她这个知书达理的秦家小姐的不懂事罢了。
秦冉想到这些,温和地笑了笑:“太后莫要怪罪于他们,我看太后身边的人啊,一个个的机灵着呢,又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
太后一愣,一时有些语塞。她昨日虽然已经见过了秦冉的聪明机智,可那是为了就她父亲当着天子明面上的事,而今日的太后见了秦冉却只想着看看她私底下的模样。一个人的脾性多是可以从她对身边人物的态度看出来的,秦冉同她说话不卑不亢,既没有了昨日与皇上对话时的严肃缜密,又格外的安和温软,对她的责怪也是分外的淡定,明得事理,仪态端庄大方,丝毫不比得宫中的皇子皇女差。
太后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嘴上却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哀家近来不知怎么的总是腰酸背疼的,派了医女来也觉着按得不太舒服。”
秦冉心境平和,略微思考了下便起身上了前,盈盈一拜:“如若太后不嫌弃臣女的话,不如就让臣女来给太后按按?”
太后挑了眉头,有些质疑地问道:“冉冉竟习得这个?”
秦冉柔柔一笑,说:“臣女以前的授书先生对药理一事甚是通透,臣女师从他的时候,也跟着习得一些,舒经活血一事,尚且可行。”
意料之外的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太后一时有些反应过来,半晌,才弯了眉眼,一边挥手退开侯在一旁的医女,一边欢愉地说:“既然如此,冉冉来替哀家按按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