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饮桃花
荷叶青青,浮着水面,一阵风曳来轻掀起引得叶下纳凉的鱼儿哄堂散开。几株菡萏似开非开,只躲在一片紧挨着的荷叶下面,若隐若现。沿着池岸长长的走廊上走来两人,一个穿着水袖芙蓉大红裙,发间金丝累花步摇衬得格外妖娆的女子正是林妤歌,后面跟着她的宫女紫菱,她手中正提了一个礼盒。两人兴冲冲的往寿康宫去。
迎面走来一众人,急匆匆的样子,不知是要去做什么。而走在领头的是皇上身边的李忠全,手里拿着一纸文书。
李忠全看到安宁郡主,忙福身打了一个千,道:“奴才给安宁郡主请安了。”
“李总管快快请起,”林妤歌知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伸手去扶他起来,问道,“公公这么急匆匆的为了何事亲自操劳啊?”
李忠全诧异,反问:“郡主,不知这宫中正为了淮安王的婚事闹得不可开交吗?我刚刚将礼部送来的纳征礼单和亲迎之日送去给太后瞧,太后看了很满意,还嘱咐奴才说所有礼仪都要尽到,不能让人笑话。”说着,打开手中的文书给林妤歌看了一眼。
“秦丞相三女秦冉……一月二十日……”林妤歌被着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在那里,“这不是沉景哥哥的寿辰之日吗?”
“正是那日,真是双喜临门啊!”李忠全没有发觉林妤歌的不对劲,心里又惦念着一堆事,便道,“奴才还要去给皇上回话,先行告退!”拱手一礼,带着一队人扬长离去。
林妤歌哪里觉得双喜,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自己头上炸开,只不过短短数日怎么就定亲,纳采,马上就要亲迎了……两眼发呆,脚下一软差点向后倒去。
紫菱慌忙上前扶她靠着栏杆坐下。她知道自己家的主子心里念的想的都是淮安王,今日闻听淮安王娶亲秦丞相之女,如同噩耗,不知会要怎样。
紫菱柔声劝道:“郡主不要难过,先去问问太后是怎么回事,王爷娶的是正妻还是偏房都不一定呢?”
林妤歌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心里想了一下,拉了紫菱急忙忙的到了寿康宫。
殿外的人还未禀报,林妤歌便大步跨进门槛,声音里带着抱怨和委屈,奔到太后身边,只道:“皇祖母,我好生委屈,沉景哥哥的大喜之事竟没人告知我!”
太后这才发现当日给她出主意做香囊,一连几日不见她,又为了慕沉景的婚事竟把她忘却脑后了。只能拉了她坐在身边,抱抱她,安慰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一群蠢奴才们也只当我管不好他们,竟然没人提醒我来,可真是让我们妤歌受委屈了。皇祖母给你陪不是了。”
林妤歌哪里承受的起,瘪瘪嘴,泪眼巴巴地望着太后,说:“秦姐姐怎么就嫁给沉景哥哥了?这是谁做得媒嘛!”
太后笑道:“当然是我,景儿可是求着我来的。他们俩郎才女貌,简直天生一对。一个贤淑聪慧,一个英俊潇洒,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林妤歌又听是太后亲自做媒,心中便知这是不能更改的了。想那秦冉被众人称赞端庄贤淑,又抢了她的心上人,不由恼恨,计上心来,这一次非要让她当众出丑!
亲昵地依偎在太后怀里,甜甜一笑,道:“我还没有见过新娘子是怎么漂亮的模样呢?不如皇祖母带我去看看亲姐姐吧?”
太后想到自己年轻时凤冠霞披好不风光,呵呵一笑,点头首肯:“我们便去亲自为你秦姐姐梳妆岂不更好。”一面着人去秦府传命。
赐婚之后,秦冉便同母亲回道秦府,一连几日,有人来拿了她的八字去,不日皇宫便派人送来锦络玉缎,珍珠玛瑙,各色玉石珠宝,长盒抬柜齐整整摆放一屋。迎亲当日,太后携着林妤歌亲自来到秦府,为秦冉梳妆。
秦冉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沉静的眼睛,心无所思。
太后拿起玉梳,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柔声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林妤歌虽觉得这首歌好玩,但也知道这场面庄重,不好乱语,只默默看着她们。
梳好了发,太后细细为秦冉贴上额帕,才郑重的压上双凤翊龙冠。
秦冉顿时觉得头上重了几斤,只压的脖子发酸,不得不用力挺直了腰。
太后命人取来嫁衣,大红鞠衣,前后织金云龙纹,铺翠圈金。外披大衫对襟长袍,深青霞帔,同绣金云龙纹,铺翠圈金,饰以珍珠。最后取了玉革腰带,一并有着同样的纹饰,镶嵌玉石件十,金器有三。层层叠叠,仔仔细细地为秦冉搭在身上。
秦冉轻移莲步,环佩叮当,好不喜庆。
林妤歌看得她高贵典雅的模样,由衷的赞叹:“秦姐姐真是太美了!”又向太后撒娇,“皇祖母,我也想做新娘子呢~”
太后听得不由笑出声来,嗔怪地打她一下:“真是个不知羞的毛丫头。快别胡闹,免得耽误了时辰!”说着要将那绣了鸾凤和鸣的绣帕给秦冉盖上。
林妤歌突然拦下,看着秦冉,满眼不舍,道:“秦姐姐与我相处时日不久,却如同亲姊妹一般,今日姐姐出阁,我必然有一番话要对姐姐说!”转身对紫菱说,“把那壶酒拿来,与我和姐姐满上。”
秦冉接过一杯,但听她说:“这是我同沉景哥哥幼时一同埋在树下的一坛酒,今日同姐姐饮这一杯,是做妹妹的祝福你们恩爱白头!”
林妤歌说完一饮而尽。秦冉也只得喝下这一杯。
紫菱又为她们满上一杯,林妤歌说道:“这第二杯是我向姐姐赔罪,望姐姐能原谅我以前的蛮横无理。”说完一饮而尽。
秦冉看她如此诚恳,自是不能不喝,只道:“妹妹言重了,那些不过是我们姐们之间的玩闹。”
林妤歌亲自为秦冉斟满第三杯,刚要说话,只听遥遥的传来一声高呼:“吉时已到!”
太后看她们现在和和气气,心中很是欣慰,劝道:“好了,新娘子该上花轿了!”一面让人拿了她们手中的酒杯,把盖头给秦冉盖上。
秦冉出了闺房,被琴瑟搀扶着来到堂前,拜别父母,上了花轿。
忽觉头昏脑重,脚下有些发软,额头慢慢渗出密密的汗珠。
太后同林妤歌坐在随后的车子里,太后看到秦冉的异常只怪是林妤歌给她喝酒喝多了。
林妤歌笑道:“一坛桃花酒而已,怎的就醉了,只怕是秦姐姐紧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