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顾黎民

皇帝的书房依然是满目明黄，祁恒跪在皇帝的案前，静静的看着皇帝批阅奏折。批了一会儿，皇帝终于是放下了笔，然后看向祁恒，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几日你处理的朝中的事务都处理的很好，朝中的大臣们对你也是颇为赞赏，看来你从小和渊儿一起长大，确实也有些渊儿做事的模样啊。”皇帝的话虽然是夸祁恒，面上却没有赞赏之色。

皇帝提到了祁渊，祁恒也知道皇帝忌惮祁渊曾经做过的错事，于是便福下身子拜了一拜：“大哥行事确实稳妥，但大哥的手上并不清白，儿臣会学习大哥的稳妥，但绝不会学习大哥的铁腕。”

“那便是最好。”皇帝说着便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恒儿，你初涉朝政，很多事情没有宸儿的经验多，有时间还是要多向他请教，现如今他在南方，堤坝的修筑工程颇为顺利，不久便会归来，倒时你们二人一起为朕分忧，朕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气。”祁恒说着又是一拜。

皇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古帝王多无情，恒儿，朕知道你向来温和善良，但在皇家，善良只是别人践踏你的利器，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用些铁血手腕也不无不可。”

“儿臣受教了。”祁恒依旧恭敬有礼的回答道。祁恒觉得，现在面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从小敬重的父皇，他的手上有鲜血，他的心中有城府，这样的父皇，是那样的陌生。

皇帝微微的点头，从众多的奏折中挑出了一份，然后递给祁恒：“起来看看这个吧！”

祁恒接过奏折看了看，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炎国小皇子在京都？”祁恒惊讶道。

“是啊！”皇帝叹了一口气：“炎国与我麟国水火不容已是几十年的事情，如今炎国来信却说炎国小皇子在我京都之中，要派使臣来寻，恒儿，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炎国一直以来对我麟国都是虎视眈眈，经常在边境生事，此次寻找小皇子不排除是想打探我国实力的可能性，但若是不让炎国使臣入境，那么炎国恐怕会借机生事。”祁恒答道，没投上尽是担忧。

皇帝赞赏的点点头：“没错，再则，若是炎国小皇子真的在京都，那么为什么他们过了二十年才来寻小皇子，若不是炎国发生什么变故，便是要借机生事。”

祁恒着个中利害，心中无限担忧：“那父皇打算如何？”

皇帝的嘴边扬上一丝淡淡的笑容：“既然炎国想要派人来我京都，那便让他来。若是寻到了小皇子，咱们便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的小皇子回去，听说炎国太子一直不受炎国国主的喜爱，而且眼中容不得沙子，若是这个小皇子是个能闹腾的，那么炎国皇室必定大乱，到时便是我们起兵的好时候了。”

听完皇帝的话，祁恒不由得大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忍：“父皇，万万不可，现如今南方洪涝还未解决，炎国又紧邻南方，若是战事起，南方的百姓更加会苦不堪言啊。”

皇帝看向祁恒的眼中满是不悦：“方才我才和你说了，必要时候就要舍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你还没听懂吗？”

祁恒低下头，不敢相信这话是皇帝亲口说出的，他的父亲，这个王朝的主人，竟然为了扩大自己的疆土，不顾黎民百姓。

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堵在了祁恒的胸口，他一直到了恒王府都没有缓过神来。梦优昙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祁恒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太阳下晒着太阳看着话本，看到祁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梦优昙给曲萝使了个眼色，曲萝立马转身去给祁恒端来一个凳子，祁恒坐到了梦优昙的身边，却止不住的一直叹气。

“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个模样，是你的皇帝爹爹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梦优昙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问道。

祁恒微微回过神，看了看面色已经有些红润的梦优昙：“炎国来信说不日便要派使臣前来京都寻找二十年前失踪的小皇子，但父皇的意思，却是要利用小皇子制造炎国皇室的内乱，然后挥兵南下。”

梦优昙听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你那皇帝爹爹做得出来的事情。”梦优昙说着便伸了个懒腰：“虽然我很想闲下来，但眼下我是不能闲着的了。”

祁恒看到梦优昙的反应便知道她要参与这件事情，立刻出言阻止：“你还是好好的在府中歇着吧，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向岳父交代。”

梦优昙露齿一笑：“该你保护我的时候，不会忘了你的，只是默园在荔城的密探传来消息说，咱们那个不争气的三弟似乎要有所动作了。”

祁恒满心疑惑，不得不说现在没了梦优昙他确实什么实力都没有。

梦优昙对着他又是一笑：“大概是虎父无犬子，祁宸的想法了皇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想要制造炎国的内乱，只是祁宸是个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的人，他瞒着皇上偷偷的在做这个事情，而且自从他到了南方，游山玩水收受贿赂一样没落下，现在的南方官员大多依附他，只是那修建堤坝的事情却没那么认真，照这样下去，今年的夏季一下大雨，南方必然还要受到洪涝的危害。”

“那你想怎么做？”祁恒问道。

梦优昙看了看洒在祁恒身上的阳光：“夜安近日在闲着，我怀着的是他的孩子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晓，现在让他去南方，确实是一个办法。”

祁恒知道梦优昙的担忧，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者夜安与祁宸交过手，也知道怎样对付祁宸，他确实是去南方的最佳人选。

曲萝将消息传给夜安的时候，夜安正在默园的机关中，每次来到默园，曲萝都会去看看风影，她在风影的灵位前的时候她会变回那个活泼的曲萝，她会笑着和风影说话，就像风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夜安走进来时还是满头的大汗，看到曲萝在和风影说话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曲萝听到了夜安的脚步声，她轻轻的回头：“你来了。”她轻声道。“咱们出去说吧。”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曲萝现在已经成熟稳重得多了，但想到她只是个还未满十六的小姑娘，夜安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这些本不是她该承受的啊。

“是小姐吩咐了何事了吗？”夜安轻声问道。

曲萝点了点头，将手中梦优昙的亲笔信交给了夜安：“小姐要委派你去南方，具体的事宜小姐在心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夜安看罢，将信纸揣进衣袖：“嗯，知道了。”夜安说着便又要进机关。

曲萝也听说了自从恒王府传来梦优昙有孕的消息，夜安便天天在机关中训练，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去曲萝知道夜安心中的想法，因为他们同是同痛失所爱的人。

“夜安！”曲萝叫住了夜安：“陪我喝点儿酒吧！”

梦优昙的院子很空，除了定时来打扫房间的婢女之外，并不会有人进入，夜安自酒窖中搬出了两坛子酒，她和曲萝一人一坛，夜安抱着酒一跃便上了桂花树，躺在树枝上打开酒来喝。

曲萝亦是飞身来到了夜安的身边：“听说小姐以前经常来这里坐着喝酒，但我来梦家的时间不早，没见过小姐子这里喝酒的样子。”

夜安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又是那个躺在桂花树上的嫩黄身影。

优昙，我竟是这样的想你啊。

“其实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呢。”曲萝浅笑道：“直到那日看到了性命垂危的风影，看到在我面前慢慢死去的风影，我才知道，我对你，大概只是一种崇拜吧，而风影，他已经慢慢的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脏，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我才会那样的难受。”

夜安看向曲萝，觉得曲萝已经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不幸：“不管风影身在何方，他心中的那个人，也一直会是你的。”

曲萝喝了一口酒，她不经常喝酒，脸上微微的泛着霞红：“夜安，那你相信吗？不管小姐身在何处，她心中的那个人，也一直是你啊。”

夜安慢慢的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是啊，他不知道，自从知道梦优昙有孕，他便不敢去见梦优昙，他怕看见梦优昙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笑，怕看到梦优昙看向祁恒那种温柔的眼神，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捉摸不透，他能做的只有逃避，只有躲得远远的。

曲萝看了一眼夜安，嘴唇微微上扬：“夜安，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只需知道，小姐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知道知道这些，便足够了。”曲萝说罢便飞身下了树，她看了眼手中的酒，她知道那是小姐最喜欢的梅子酒，入口有淡淡的苦涩，回味起来却是醇香。

她将那坛酒放在了桂花树下的桌上，然后缓缓离去。留下树上思绪万千的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