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求援

“我不同意。”没想到白沫儿还没有思考，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才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只想找到瑞……”

我还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答应，怕是再也见不到你情深意厚的瑞王了！”白落浅突然开口，厉声打断。

这句话在白沫儿心里滚了一遭，她愣了愣，敷药的手倏然停住。

“白落浅，你……什么意思?”

白落浅随手翻了翻文书，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把一些信函放在白沫儿眼前，随着她渐渐惊讶的神色，白落浅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是我多虑，西楚军有十几万，小月城守军三万不到，现在又调了些援军前往樊城，生怕有变，”说到这里，她声音颤了下，“所以，我需要援军。”

白沫儿对这种行军打战的事一窍不通，但听了这一番话，也知道事态严重。

“所以你想问父亲要援军?”

白落浅略略点头。

白沫儿更加不懂了，“那……怎么不问帝京要军?”

“远水不解近渴。”白落浅幽幽叹了口气，“等帝京的援军来，怕是西境十三城都被攻陷了。”

她说这句话纯属调侃，玉牙却是唬了一跳，想起来什么，倏地提醒。

“不能啊小姐，这次是瑞王殿下亲自请缨驻守边境……”

这句话尾音一落，白沫儿心里就炸了。

“所以，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行军打仗?”

白落浅顿时有些头疼。

“以你的实力……我还指望不上。我要你写一封信给父亲，西境十三城息息相关，从父亲这里求援军，也比朝廷调军轻易得多。”

短暂的惊讶之后，白沫儿陷入了沉默。

白落浅不亲自写信求援的原因，两人都清楚。虽然同为忠义侯府之女，一举一动便可以搅动京城的，可是白文渊对两人的宠爱程度，从十几年前起便有云泥之别。

白文渊知道了他疼爱的小女儿此时在小月城，无论如何也不会置之不理。

白落浅心里并无不快，只是双臂环抱胸前，一副认真等她回答的模样。

“我写。”

松了口，白沫儿又觉得被占了便宜，倨傲地冷哼一声，“不过你得答应我，我去找瑞王殿下的时候，给我备几匹快马。”

“还有百两黄金。”

“还有路上的干粮点心。”

“最好还要有几个奴仆。”

……

果然还是老样子，得了便宜永远不饶人。

白落浅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她，等她说完所有条件后，才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白沫儿刷刷刷几下就停了笔，白落浅收起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倏地问她。

“你怎么会出现在城郊?”

“我、我路过！”白沫儿有些气急败坏。

这明显就是一个说辞，无非还是容不下她。

白落浅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不以为意，刚把信收好，就有一个小厮闯了进来。

“小将军，有紧急军情。”

白落浅怅然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镇定。

“备马，我要去郡守府。”

司马攻枯坐一夜。

解衣下马，白落浅闯进来，他仍是在座上静坐着，闭眼一言不发。

“大人。”白落浅看向面前的人，双膝一屈，竟然觉得双膝与地面相触的地方，似腾起了沸腾的热气，烙得生疼。

司马攻抬头看过来，目光微动，愣了一愣，连忙把她扶起。

“小将军这是做什么！”

白落浅喉头一哽，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扭曲。

“疑人不用，樊城变故，是属下料想不周。”

这一路上，那小厮所说的情况，她一字不落地记下了，一边听，一边被惊出一身冷汗。

“张元楼……策反了?”

“樊城太守在西楚军到的时候大开城门欢迎，求援不过是樊城太守的计谋，陈将军被杀害，前去援军的将士……”小厮顿了一顿，“都被围困了。”

白落浅顿时停住，“带我去见传消息的斥候。”

少年是微曲着身体蜷在榻上的，身上落了好些箭伤，见到来人是小将军，立刻勉强着要支起身。

白落浅立刻扶住了他，目光落在榻边满盆子血水和用过的止血的白纱上，一阵恍惚。

“樊城那边，怎么样了?”

“回小将军，卑职冒死回小月城，就是想告诉大人，樊城失守，从附近州郡到小月城，一路上都是西楚的军队……”

“我知道了。”白落浅这才意识到楚流璟一声不吭，却在背后下了多大一盘棋。

真是个强大而可怕的对手。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常休。”

白落浅叮嘱了一句留在军营好好养伤，便往郡守府赶过来，连出营帐的时候掠到一抹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她也没有太在意。

司马攻静静地听完，不禁怃然。

“这件事也是我的过错，可惜了陈嘉一员大将，竟是死于叛贼之手。”

“再见到张元楼那个反贼，我非手刃他为陈嘉报仇！”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如喋血的咳嗽。

就在白落浅心情沉重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呸。也就是你，天天说大话，也不害臊。”

郡守夫人一袭红色的锦裙，从内室款款走了出来，却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端了一碗汤药，平静无比地任由司马攻接过，仰头饮下。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般。这还是白落浅第一次看见郡守夫人也有打趣别人的时候，白落浅隐隐觉得，今日的郡守夫人是不同的。

至于为什么不同，她说不上来。

司马攻似乎也微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过一抹微红，竟然有了心思和夫人开玩笑。

“咳咳，你说说，我怎么说大话了?”

郡守夫人也笑了，对白落浅道:“他呀，虽然爱说大话，但终归比小将军老了那么些年，也是可以信一信的。”

司马攻眉心一皱。

“夫人，你嫌我老了?”

郡守夫人微微嗔怪，瞪了他一眼，一双美得魅惑的眼睛里，仿佛碎开了月光。

白落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用过了药，司马攻挥退了四周的侍从，神情复又严肃起来。

白落浅明白他在担忧什么:“樊城被西楚攻陷，小月城岌岌可危了。若西楚要发兵到小月城，应会选择涉水而行，如此，我们尚有方法拖延。”

“哦?”司马攻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小将军有什么打算?”

“属下尚有一策。”

“小将军，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