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陈飞丽的出现

法医沉重地点了点头，指着他的脖颈说道：“我很难理解的是，他的伤口为什么会那样狰狞，丝毫看不出是自杀的样子。”

“我猜想的是，他先用刀子割了自己的大动脉，然后才绑了自己。”我提出大胆假设。

法医诧异地看着我。

我则解释：“他在享受死亡的过程。”

“可为什么又要绑住自己？”

我看了一眼墙壁，叹了口气说：“从张先生居住的环境和死亡心理来看，他长年生活在一种罪恶的自我暗示之中，他觉得自己有罪，所以最后选择了死亡，而在死亡的过程中，也许他觉得只有流干了身上的鲜血才能洗刷罪孽，因此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话说到这里时，我脑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想抓住却没来得及。

警察想了想，然后起身，叫来了手下，命他们全面调查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尽量与他其他的亲戚联系上，最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女朋友，或者是在他住在这里的时间段内和他来往比较密切的人。

我本来以为那些查案的警察是要抓我来这里盘问的，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让我进来， 然后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

不过之前那两个民警见我好像有想离开的意思了，便把我从死者的房间里叫出来，然后说让我抽血。

在这样的案件现场抽血……

我只要想想就感觉有些诡异，很不假思索地，我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申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好吗？这样，我们只需要你的一根头发和一片指甲就行了，抽血的话就算了，这样可以吗？”

我这才算是勉强答应了警察的要求。

在我剪指甲的时候，商紫墨走到我面前。

我自然地朝着他的脸看去，他好像并不希望我做这个检查，微微眯缝着眼睛，里面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意。

不过，他始终都没有说话，直到那采集完DNA的警察走了之后，商紫墨走上前把门锁死。

房间里一股灰尘的味道，看来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不过那间死者的房间却打扫得十分干净，看样子，那里应该有女人来过。

张玮在我的认知里不是个喜欢收拾的人……会是什么人来给他打扫屋子，却又不会惊动周围的邻居呢？

那女人是半夜来半夜离开的吗？

我思忖了良久，直到我看到商紫墨一直在注视着我，我的目光在商紫墨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商紫墨才对着我才幽幽开口。

“音，张玮的死亡，你觉得和你妹妹有关吗？”商紫墨的语气很凝重。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紫墨？你也看过那句话吗？”我惊讶地问他。

“不是我看过那句话，而是你对张玮的尸体刚刚一直都在认真地观察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妹妹有关，我想，你做不到那样，我记得，你是看到杀鱼也会忍不住侧目的。只是我不明白，张玮住在这里，他会不会之前有见过你妹妹，如果我记得不错，他至少在这里住了五年了吧！”

“嗯，是我高中毕业之后搬走之后，没多久房子就已经出租了，当时的租客就是张玮。”

“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感觉，很可能，你妹妹之前也来过这里，而且她来的次数不少，音，你觉得，张玮的死会不会和你妹妹有什么联系？”商紫墨接着问我。

“不，我不知道，紫墨，我觉得我妹妹好像就在我身边，她似乎一直都在看着我，我看到，张玮房间里的摆设都和我们在四合院里面的摆设有些相似，因为那是我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在我高中毕搬家之后，我会习惯把面巾纸放在床头，旁边还放上两本书，另外还有一个红酒杯，一个法压壶，小时候，我是只放一个陶瓷杯，后来等我毕业了之后，就把换成了酒杯和法压壶，另外还有一个小玻璃杯，是跟法压壶配套的，全部放在床头柜上，紫墨，我觉得好害怕，你说，有这种巧合性吗？难道双胞胎之间会有这样的心灵感应，这太惊悚了。”我刚刚一直都在想着那句话还有张玮尸体上的伤口传递出来的意思，只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我遗漏了。

也是两本书，也是一个酒杯一个法压壶。

我看书的时候喜欢冲杯咖啡，酒杯一般我都只是喝一点点红酒，随着看书时候我心情的转换，或者莫名出现情绪变化的时候，我都会喜欢喝点红酒。

纸巾是因为我看书的时候有时候会忍不住哭，所以会用到，搁在床头也方便一些，加上纸巾盒也是我自己买珠子串的，有时候情绪放空的时候，我会盯着纸巾盒发呆。

对了，张玮的床边放着的，也是一个串珠纸巾盒。

直到刚刚商紫墨问我，我才马上反应过来，原开是那些细节的地方，我早在刚刚进入张玮房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只是没有马上注意到而已。

“会不会是家里被劫的那一次，张玮或者是张玮身边的人也有参与过？”

“打劫？”

对了，家里被打劫的时候，我记得警方提供过一个视频，上面的那个女人跟我很像，也许，那是我妹妹。

“对，不过音，你妹妹现在还没有下落，要怎么做，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不过你不要忘记，爸他现在还在外面不肯回家，你要不要等到爸先见到你妹妹，再考虑那次打劫和今天张玮死亡之间的联系。”

是啊……

爸现在还不肯回家！

“音这里有幅画，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家里留下来的！”商紫墨看到挂衣橱的推拉门开着一条缝，打开之后，画就直接吊在里面，像是吊着一件衣服那样挂在衣架上。

是一副油画，画面看着让人感觉到很苍凉，大概因为这幅画主要是深色做主色调的缘故。画中首先入眼帘的就是漫天的洪水，有一男子站在洪水的上面，手微微地抬起，目光望向远方，神情十分凝重。

我觉得，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基督教里面描绘的上帝，他创造了世人，然后又亲手毁掉了世人，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洪水的上面有一条船只，上面有人，有牲口，那个人回头看了上帝。

我随后一个激灵……这是诺亚方舟！

画的尾端，有一场大火，无限蔓延，世间死伤无数。

大火与大水交相辉映，但看得出，是要表达两个意思。

我不是基督教徒，却也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

“我家里没有教徒，不会是我家里的画。”

“这么说，画是属于张玮的。”商紫墨随后说道。

放下画，我想了很久，脑子里全都是上帝灭世的画面。可墙壁上写的是：我是驱逐黑暗的光明，我是化除痛苦的喜悦，只要你走进我，我就带你上天堂。

这句话是不是在提醒张玮，只有跟着给他画的人，才能坐上诺亚方舟，才能真正地摆脱痛苦，满怀喜悦地跟着一起上天堂。

不对，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上帝灭世一说，也许不是世人所想的那样。

我将画放到一边，脑海中里蹦出来就是圣经。

我有一本圣经。

是在很小的时候，记得我妈妈曾经带我去过一个孤儿院，是那个孤儿院的一个园长送给我的礼物。

那本书后来一直被我放在书架里，因为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闲情雅致翻看圣经。

我回忆着往事的同时把画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反面有字！”商紫墨说道。

我随后把画反过来放到地上。

密密麻麻的，不过看着很清楚，是圣经的内容。

圣经中，最早记录上帝灭世的是在创世纪中，也就是着名的诺亚方舟的故事，这是众人耳熟能详的，连我这个门外汉也知道一些。

上面记载得很详细，首先是说第一个世代：洪水灭世世代，是亚当的七世孙以诺世代，到了诺亚世代的时候，方舟刚刚完成时，洪水就来了；第二个世代是主耶稣世代，是指主耶稣第一次降世的世代，保罗在哥林多前书见证，看见主复活显现纸人，最多一次不过五百人，第三就是现今末世。

圣经中，耶稣对众人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却是不能。

我不明白窄门具体是什么，但也明白是一道关卡，可以避免遭受灭世之痛的关卡。

在圣经里，我还看到了一些天使的名字，很咬嘴很难记，却有一句话令我茅塞顿开，写有：他有被上帝赋予的力量，以上帝的名义惩罚世人。

原来上帝灭世时前后是采用了洪水和硫磺，上帝座下有天使，其中一名天使的能力十分特殊，是上帝专门用来惩罚恶人的天使。

这个天使掌管着“绝望”，是所有背叛天使中最危险的一个，诺亚方舟制造之时，他曾经出现过一次，用洪水淹没了世间的一切！它的名字叫做茜拉，绝望天使，是最有代表意义的——堕天使。

堕天使。

圣经的最后还有一句话：

茜拉来了，它在向我招手，指引我走向朝圣之路。

“音，这个字和刚才在那间房间里看到的一样！”商紫墨看完马上说道。

我自然也注意到了。

茜拉，茜拉……

会不会就是小美，还有那代表堕天使的图案——一个好像是蝴蝶形状的图案。

这间房间应该也有警察进来过，只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幅画呢，还是他们看过了，只是他们认为画和张玮的死没有关系，所以才会一直放在这里……

“紫墨，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她在向我招手，就是我妹妹，我曾经接到过一封信，现在想想，那就是我妹妹给我写的，她说要让我开启自己的所有记忆，我想，那一定是我妹妹，是她来找我了，她来报复我了，她恨我，她说她恨我，肯定是的……”我一直说着，直到我看到商紫墨脸上带着铁青看着我。

“紫墨，你怎么了？”

“你说什么信，音，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那时候我家里被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后来，你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去四合院了，那封信我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再之后，我就忘了这件事，今天看到关于堕天使的故事我才想起来，所以我觉得，那信说的就是我妹妹，上面的抬头写着‘过去的我写给现在的我’，紫墨，我几乎已经肯定了，那就是我妹妹写的，一定是，还有那只镯子，我记得在警察局看到的视频，上面和我长得像的女人也一定是我妹妹，是她拿走了我外婆留给我的镯子，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只手镯又落在了警方手里，现在想想，肯定是我妹妹拿走的，她并不是想要那只手镯，只是想要告诉我们她回来了，来对我们家里开始报复了……”

商紫墨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那副画，还有那背后的文字。

“紫墨，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也许我应该告诉他，如果爸知道妹妹有消息了，他肯定会回家的！如果她知道爸一直都在外面找她，她会原谅我们的，紫墨，你说我说的对吗？”我抓着商紫墨的手激动地的说道。

“我想，也许先找到那封信再说，音，你不记得自己放哪里了吗？”

“不知道，之前都是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后来搬到四合院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在搬家的路上丢了吧……紫墨，我是真的很想接爸爸回来，如果他愿意住在迎宾大道，我们就一起去那边住，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等到妹妹自己回来，她如果真的整容了，也许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见到我们，我想，我们一辈子都很难找到她，我得想一个办法，让我妹妹知道，我们是真的爱她的，只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彼此错过了这么多年，妹妹一定是绝望了，所以才会去整容的。”

“音，那只镯子现在在哪里？”商紫墨突然问我。

“在四合院，我带过去了。怎么？你要看吗？”我很奇怪商紫墨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镯子并不是什么名品，只有感觉到它对自己有纪念意义的人，才会留在身边吧。

商紫墨要看着做什么呢？

“额，我只是问问而已。”商紫墨马上接口说道。

没一会儿，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我走过去开门，结果我看的居然会是……

“陈飞丽，你……”

陈飞丽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飒地站在我面前，看向商紫墨的时候，眼里有过一瞬间的火热，随后又恢复了冷清。

“申小姐，我是公安局怀柔分局的民警陈飞丽……怎么了？你看到我怎么如此惊讶，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觉得奇怪？”陈飞丽清浅地笑了一下，完全和之前我见到的不一样。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现在的陈飞丽真的像，不，真的是女警的样子，无论是仪容仪表，还是内在气质都很给人一股威严公正的感觉。

为什么她一穿上女人的性感衣服，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呢？

我默默地想着，并没有回答陈飞丽的话。

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我一直怀疑她吸毒，看来是我误会她了。

那么……难道是大胡子骗了我？

也不会啊，歌赛劳是容允上的人，他应该不会骗我的才对啊！

“申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申小姐是否方便。”陈飞丽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商紫墨。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也看着商紫墨。

我看到，他在和陈飞丽打招呼。

“你说吧！”我心里有点发堵。

不知道商紫墨和陈飞丽到底熟到了什么地步，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会出现一些我看不懂的深意。

陈飞丽看着商紫墨的眼神十分痴迷，尽管她此刻穿着警服，可是依旧让我感觉到她在对商紫墨用 眼神传递着自己的爱慕之情。

而商紫墨却对着陈飞丽有着像是抗拒，却又感觉有些同盟似的朋友，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看到，他们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好像已经有了千言万语在他们的脑海里闪过。

“申小姐，你在这栋屋子里面呆的最后时间是？”

“最后时间?至少有两年了吧！”

“这么说，张玮在临死前，你并不在身边了，对吗？”陈飞丽问道。

“我当然不在，我都不知道张玮还在租住我家里的房子，半年前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不想再跟张玮续约了，可是我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住在这里。”

我以为，容允上会把这房子爸给我卖了，或者是重新给我找一户租客，我却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不过，也未必张玮住在这里就一定和我爸续约了，也许，他只是回到这里，然后意外死亡的。

“申小姐，你想到了什么？”陈飞丽看到我的脸上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