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半夜一锅端

厕所工程完工后老光棍已经在乡派出所关了九天了。乡长觉得已经达到了杀鸡唬猴的目的，就指示放人。

老光棍这几天在里面可憋屈坏了，简直是度日如年啊，他以前在外面多自由散漫，漫山遍野的想跑哪儿跑哪儿，闷极了对着大山吼他两嗓子，可现在被关在这个像鸽子笼的小屋里，转个身都困难，嗓子发痒刚大声咳嗽了下，那个警察就过来对着窗户上的小洞呵斥道:“安静点！老实反省自己的错误！”

不过吃的还不错，比在家的生活还好。可被限制了自由的滋味不好受啊，老光棍想，就是在外面到处讨饭也比关在这个小黑屋里强！

关了几天后老光棍没见过堂，就很纳闷，抓他时不是说要严办吗，他以为要坐老虎凳喝辣椒水呢，哦，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行那个了。可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这啥时候是个头啊，也不知道我那羊是瘦了还是肥了，有没被凤娇那个姑娘弄丢了几只啊，自己的羊有几只喜欢在山上乱跑，一跑起来那个瘸姑娘能追上吗？

每当老光棍低头思故乡时就会被猛的一嗓子吓一跳:“老实点，好好反省！”这个警察每天也不打也不骂就是爱一天几次的这么对着小窗户吼他几声。这也是乡长关照过的:要虚声恫吓，要雷声大雨点小，这样让他出去后不但自己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也能起到对外宣传教育的作用。

老光棍也不知道关了几天，这天终于被放了出来，走时那名警察又是一顿疾言厉色的教育，吓唬他说，这次看他认罪态度好，提前把他放了，要有下次，看他现在这个年纪就要关他一辈子，死时直接从这里把他拉到火葬场一烧就埋了。老光棍吓得魂不附体，诺诺连声的表示再也不敢了。

重见天日的老光棍出来后看见什么都觉得特别亲切，不禁心里嘀咕:关自己才几天自己就受不了了，有的人一关就是几年，那该多难熬哇，看来人还是应该奉公守法，老实做人，你不惹法法不找你哩！

老光棍到家一看，家里破破烂烂的一样没少，这扔在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老光棍今天一见却是格外亲切。

不一会。听到消息后的玉山赶着羊来了，老光棍一见他的宝贝羊不但没少几只，还多了几只，原来有只母羊下崽了，再看其他的羊也都膘肥毛亮的。老光棍欢欢喜喜的向玉山表示了感谢，玉山又是几句金石良言的忠告。无非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偷看人撒尿的事儿你是再也不能干了。老光棍赶紧表态说没下次了。

玉山说:“你没下次了别人有下次了怎么办？所以你以后那件事千万不要再出去言讲了，别人问你抓进去后都怎么了，你就说怕人点，明白我的意思吗？”老光棍说:“这我懂，不就是拿我当个反面教材吗？”玉山叮嘱一番后走了。

吃过午饭，知道消息的村民都来到老光棍这杂草丛生的破院里看他来了。一会儿就挤了一屋子，自打老光棍记事起就好像没见过这屋里有过这么多人，嗯，也许他出生那天有，不过那他也不记得。

老头知道大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谁没事也不会来他这个邋遢地方，大家也不是诚心来安慰他。，他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还没发现有什么对大家有用的地方，现在嘛，有点用。可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老头想，玉山说让自己把在里面的经历说厉害点，怎么说呢，说在里面被又打又骂？可这太冤枉共产党了，说里面吃的好住的舒服，简直就不想回来了，觉得更不行！老光棍不是个有心机，机敏滑巧的人，实在拿捏不好这个度。但是笨人也有笨人的办法，面对大家焦急的询问他沉默了一会后索性蹲在地上抱住头一声挨一声的叹气，要是被追问急了就头抬起来摇摇手说了声:“厉害呀厉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然后头就又低下了。

大家见他这样不禁面面相觑，最后都怅然若失的离开了。众人一致得出结论:老光棍在里面受了罪，搞得现在人放出来后都吓傻了。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人们又回到了原来平静的生活，可是没多久，一条更大的新闻又把靠山村搅得沸腾起来……

老板的那间雅间赌场一般在晚饭后正式开始。而这时外面的那间小赌已经接近尾声，不多会，人就散了。留下这安静的环境好让雅间的赌客们全神贯注在赌场上打拼。考虑到这样的赌博会有点犯法，所以大家在赌博时都心照不宣的尽量压低声音，说话时头都往前凑凑，有时还辅之以手势，这样一来是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二来也不会打搅在里屋睡觉的菊子，这看上去倒很有点像解放前地下党在开秘密会议的味道。

老板一般不参战，主管在旁边给大家添茶倒水换零钱，兼顾卖烟卖零食，因为夜半时大家都有点饿了，需要往肚里填吧点好继续！实在人不凑手时才披挂上阵。

这天晚上饭后老板把桌椅茶水都弄停当。就静等各位上帝的大驾光临。

不一会，各位老面孔都披星戴月的先后来到。于是，闲谈了几句后就抓紧时间开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赌场上也是风云变幻。忽而这位面前一堆钱，忽而那位面前钱一堆，钱就像走马灯似的在几个人面前来回转，转到谁的面前谁就眉头舒展，表情轻松，钱被转走的人则表情难受，好像肚子痛。就这样风水轮流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快半夜了，这几位渐渐的都有点困了，不过谁也没有轻言放弃。赢钱的觉得今晚手气好想趁机会再赢点。输钱的他心不甘啊，来时口袋里满满的钱现在快没了，怎么说也要往回捞点啊！所以，输的和赢的就像拔河比赛，不到最后谁也不想放掉手中的绳子。

在这静寂无人的深夜里，难道只有这几位没睡？不，还有一些人没睡，你看，他们来了。有六，七个人蹑手蹑脚的从远处走来，到商店前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人马立时呼啦啦散开包围了这座小商店并以更轻盈的脚步缩小包围圈。但在越来越近时被菊子养的那条狗发现了。

现在夜半时分正是这条狗上班的时候。好久晚上都太平无事，这条狗也有点懈怠了。正趴在前爪上打盹呢，猛的发现了敌情，就义不容辞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来人狂吠了起来。

外面的狗一叫，里面顿时警觉起来。老板侧耳一听，这叫声不是空吠，是发现了人的那种叫声，听这叫声异常愤怒和惊恐，表明来人就在眼前！老板过去从门缝里一望大惊失色:月色下，几个人正在和狗对峙，有个人正走向柴禾堆去拿木棍！

老板看清楚了，是警察！他赶紧回头对大家小声说:“警察来了！”说完就顺手把门口的电灯开关一拉。屋里顿时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大家乱作一团。老板轻车熟路的在黑暗中向后窗户跑去，有个机灵的家伙以为有暗道或是后门，也紧随其后往那边跑。

来到窗户前，老板弯腰一扶窗台就跳了出去，谁想后边的这人跟的太近了被老板撅起的屁股碰到了额头，老板身材魁梧，所以后坐力也大，一下子把那人碰了个仰八叉。那人赶紧又爬起也跳过窗台追老板去了。

屋里其他的人是各找藏身之所，有一位昏了头竟然跑到里屋一掀被子钻到被窝里挨着菊子躺下了，被惊醒后的菊子气的一脚把那人从床上踹了下来，你说那么巧，一屁股正坐在床前的尿盆里，把尿盆也坐了个稀烂。还有的竟趁混水摸鱼去摸桌上的钱往身上装。所有这一切都有赖于那条忠实的狗为大家赢得了躲藏的时间，狗可不管那些，不管你是干嘛的，只要你是它的主人，它就在危急关头为主人挺身而出！

但是随着一声凄厉的狗嚎，狗防线被突破了，紧接着就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屋里人已经藏好，静悄悄的，没谁听话的过去开门。

外面的只好破门而入了，门被一脚踹开，门栓被弹飞到对面墙上又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来的这些人是乡派出所的，还有两个市里来的警察协助，阵容强大！

今晚的行动虽然来了个瓮中捉鳖，但是一开始遇到狗子阻挠，后又是破门而入，这让警察同志们有些恼火，现在一拥而入正想痛痛快快的抓几个人解解气，可是屋里黑洞洞的，只有里屋亮着灯，几个警察跑到里间一看，正看到那个被踹下床的人还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揉屁股呢，再看床上，菊子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惊恐的瞪着眼睛。大家又看看地上的那个人，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也就不管那么多，上去两个人像拎小鸡似的把他从里间拖了出来。并交代菊子让她穿好衣服。

这时屋里灯已经打开了，室内一片凌乱，地下还散落着几张钞票。只是空无一人。为首的警官想了想，这次行动是四面包抄，不可能会有人漏网，遂手一挥下令:“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