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坑杀的序幕:小喵老狼

今夜守夜的人是狮王，事实上多数时候都是狮王一个人守夜的，作为曾经参加过牛头山之战的老人，他比其他多数人都知道哪里最安全，哪里最有可能被夜伏。

今夜比过去几天任何一天都要热闹，最开始出来的是萧紫皇和曼玉，然后他看到孙小喵离开了军营，紧接着龙王出现了。

龙王出现的时刻很有意思，就在孙小喵离开的后一刻便出现了，和其他人神神秘秘不同，她是直接冲着狮王来的。

龙王没有平日里那样一身紫装，而是一身暗灰色农家妇女的打扮，少了平日里的霸道，多了几分农家妇女的味道，看着很舒服，更有韵味了。

“圣女刚刚和曼玉将军离开了，龙王如果想要找圣女的话可以往南方神仙谷的方向去寻找。”龙王视萧紫皇为己出，比任何人都关心紫皇，故而狮王最开始以为对方是为圣女而来。

“刚才那只小猫离开了军营。”龙王似乎是有意似乎是无意道。

原来是为了孙小喵而来的？狮王在心里问了一句，随后道:“她每夜都会离开的，小猫总喜欢夜里抓老鼠，我猜大概是寻找食物去了吧。”

“呵呵，三哥还是这么风趣。”龙王笑道，但是笑完以后却怔住了，自己有多久没叫对方三哥了？今夜为何会这么称呼对方。

狮王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其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望着远方的草原带着几分喃喃自语道:“三哥，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牛头山之战已经过了三十年了。”龙王回答。

这个回答看似不相关，实则是说自己已经三十年没有这样称呼了。

狮王闻言带着几分看破沧桑地感慨道:“是有三十年了，自从你觉醒血脉也是三十年，圣女也快三十岁了，而且已经快要做母亲了。”狮王说道这里的时候，龙王的双眼明显的一暗，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紫儿就要做母亲而叹息，还是想起了自己的某些经历而难过。

就在龙王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的时候，狮王阻断了她的话，话语一转道:“暖玉看破红尘那一年也是三十年前。”

暖玉，自然就是暖玉阁的阁主，当年修罗宫灭门以后收留狮王的女人，在龙王面前提另一个女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沉默，曾经是二十年前，现在已经是三十年前了，十年时间，江中鱼从毛头小子成为了纵横天下的将军然后又变为贬谪的使臣，而萧紫皇也从被人胁迫的圣女变为了北疆四十万大军的统帅，变化真大啊，狮王在心里道。

龙王看着狮王的背景，心里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无法开口，良久，起风了......

“三哥？”

“嗯？”

“没什么。”

龙王回头的一刻，她哭了；狮王看着北方的草原，思绪似乎回到了比三十年更早的那些岁月，也似乎是看到了三十年前分别后的岁月......

......

驴子大爷一直以来以嬉笑怒骂于世，不知愁苦，但是自从西域以后便少见其踪影，其实如果仔细想来的话，除了江中鱼，军营里还真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正常交流。

孙小喵到达古长城和阴山的小路上时，正好就看到了似乎有心似乎无心挡在路上的驴子，孙小喵看到了驴子后脚步一顿，在其未开口之前驴子已经开口了。

“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这是在帮你。” 驴子难得的露出严肃的表情，有些人一向嬉皮笑脸，有一天突然认真的时候就显得冷，比如现在。

孙小喵问道:“你知道我去的目的吗？”

“有两个，要么是去杀狼神，要么去救狼神，杀，你不是对手，狼神是接近武圣的存在，肉身更是属于天道肉身，神源之体，你去杀杀不了；而如果你想去救它，同样，你更不会是几百先天高手的对手。”

驴子冷漠道。

孙小喵低着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何妨不离去？”

“离去？”孙小喵皱眉道。

“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九州本就不属于妖族，你若想离去没有人会强迫你离开。”

孙小喵低着脑袋，又重复了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是回苏州还是去九州以外的地方，不知道，我不知道。”

驴子看着孙小喵的样子，叹了口气，伸着蹄子指着南方地某个方向道:“那里，八十公里的距离，曾经是牛头山之战的主战场，曾经有三十万将士倒在那里；再往南三百公里，那里是殷商废墟，妖族最后的辉煌，曾经有十万妖族倒在那里......”话说了一半，驴子一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想说什么来着？”

思考了良久，驴子的双眼中代表了智慧地光芒一闪而过，开口道:“有些话很难说出口，你去一趟狼族的大营以后再做决定吧，小喵，你还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啊。”

孙小喵略微犹豫，驻足片刻，离开了，来得突然，去的匆匆。

......

古长城的夜里每大约百米有一处火堆，围着大约三百人而睡，草原地凉风吹来的时候，这些人彼此靠着，火小了，就有人去加些柴火，柴火不够了，醒着的将士就去附近的军营去借一些。

孙小喵每天都会见到这样的景象，过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今夜听了驴子的话在往狼族大营的一刻，孙小喵下意识里停留了片刻。

孙小喵想想着如果围着火堆的是一群小猫咪会是怎样温馨地场景呢？想到小猫咪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九只小猫咪开启灵智时的场景，温柔可爱的小猫咪那一刻双目嗜血，为了自己的道甚至不惜杀害同类，紧接着又想起司徒不死的话，那些没有被自己杀死的猫咪在开启灵智以后相继离开了，几天后发现了那几只小猫咪自相残杀后的尸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是妖族的信仰，可是为什么自己知道小猫咪自相残杀以后会伤心呢？孙小喵一遍遍问自己。

......

狼族大营距古长城不足五公里，按照狼族地奔跑速度，大约一刻钟便会跑到古长城下。

说是大营只不过是一种美称，说是巢穴最合适不过，篝火旁群狼环伺，于篝火之上有将士被原木贯穿，那人瞪大了眼睛，表情定格在死亡前的一刻。

军营里堆积着人的腿骨，脊椎骨......空气里散发着血液，尿液和排泄物特有的恶臭。

狼头人身的妖族扛着人类到火堆上烧烤，当那有了人身地狼族刚刚离开，群狼便疯了一般扑到火堆上撕扯着人族的尸体，有的抢的太激烈被火焰燃烧，为了一块大腿肉，几十只妖狼自相残杀，争夺......

远方地匈奴喝酒喝茶，看着狼族大营的方向，偶尔有人丢过一条马腿，几十只妖狼便如食人的鱼儿扑向马腿。

这就是我的同类吗？他们算是妖族吗？孙小喵看到这样的景象时，在心里问道。

茹毛饮血，如果狼族到达九州会是怎样的灾难呢？

孙小喵看了许久，悄悄退下，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瘸腿地妖狼，那是一只老狼，瘦骨嶙峋，孙小喵略微犹豫以后，潜入军营偷来了一只马腿丢给老狼。

老狼托着身子靠近马腿，结果周围闻到气味的狼族疯了一般跑过来抢走了马腿，而老狼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任凭同族争抢，托着半步入土地身子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以双前肢为枕头趴在地上。

老狼眯着眼睛，身影消瘦但是却看不出丝毫落魄，反而在眯着的眼睛之中有一种俯视同类的感觉，那双眼中是嘲笑？是不屑？最开始孙小喵只是看到了老狼消瘦的身体，当她注意老狼的眼睛时，才发现那眯着地眼睛里面表情竟然是如此的丰富。

趁着其他的狼族离开时，小喵悄悄在黑暗之中走出，老狼丝毫没有觉得吃惊也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的同伴，而是打量着孙小喵，问道:“时你丢给我的马腿？”

这种问题是明知故问，孙小喵没有回答，而是说出来了自己的疑惑:“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死的，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还没有看到狼族全军覆灭的一天，为什么要离开？”

孙小喵无言，良久问道:“你知道狼族会失败？”

“世上只有狼统治羊，从来没有羊统治狼的道理，狼族和人族的关系就好比羊和狼的关系，无论现在的狼族联军领先多少，最终失败的必定是狼族，我对于自己的种族没有太多感情，我不吃肉不喝血，以草木为食，山泉为水，就是想要摆脱茹毛饮血地生活，我可以预感到狼族的失败，我想要看着狼族的覆灭。”

孙小喵沉默，良久又道:“我不懂，在我看来凡是万物开启灵智后皆为妖族，皆为同类，为什么不能所有的妖族好好相处呢？为什么不能和人族好好相处呢？我们妖族一旦开起来灵智至少拥有几百年寿命，有那么长的生命为什么还要去开辟战争呢？”

老狼一字不漏地听着孙小喵的话，盯着孙小喵亮晶晶的眼睛，发现从头到尾她没有一句是说谎，如果不是那一双天真的眼睛，老狼真会把孙小喵的话当真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不过显然老狼曾经有过和孙小喵一样的想法，对于这样的问题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理解:“是啊，妖族开启灵智不易，就说现在的妖狼族，生而开启灵智的不足三成，生而人形的更是不足万一，为什么要战争呢？我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答案有太多太多却又没有一个真真正正算是完美的答案，为了食物发动战争，为了领地发动战争，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发动战争，甚至仅仅是别的人族三言两语的挑拨都可以发动战争，这些战争都有可以不发动的办法，但是最终却还是发生了，归根到底不过是实力的膨胀迷失了自我，如果生而知道自己在天地之间的定位，便不会去挑战不可能战胜的存在，比如现在的狼族，如果狼族没有出现狼神的话，狼族就绝对不会南下，狼神的出现让狼族迷失了自我。”

“如果狼神死了，你们会不会离开？”

老狼斜眼看了孙小喵一眼，摇头道:“不可能的，狼神的出现除了其自身高贵的血脉以外，更加重要的一点儿是他吃了九州的人族才彻底激发的血脉，现在的狼族贵族们都在想着自己是下一个狼神的美梦，现在就算狼神死了其他的统领依旧会继续发动战争，没有办法阻止的。”

孙小喵还想问下去，老狼起身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九州人道洪流的气息，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你如果不是来自皇宫便是来自荆州，现在一定是人族里面的大人物，你若是真在乎狼族的存亡，战场出手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痛快吧，狼族一路以人为食已经彻底激发了九州将士的怒火，如果妖狼族的战士被活抓，他们会生不如死的。”

孙小喵呆呆看着老狼走远，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又好像更加迷茫了，她听懂了老狼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连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好像一句话也没有理解。

天就要明了，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孙小喵在天明之前的黑夜离开了狼族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