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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山奇事(一)

作者:猫猫小姐 | 发布时间 | 2017-10-15 | 字数:3204

自那日见过伯劳之后,历儿的问题越来越多,警世言本还想瞒着她,只是这孩子聪明得很,再怎么费尽心思的编织谎话骗她,都会被她轻而易举的识破。

万般无奈之下,警世言只好将村子的变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临末,又细细叮嘱道:“所以,你一定不能上山,明白吗?”

“那些村民真的没有出来过吗?”历儿哪里会将警世言的话放在心上,仍沉浸在这段离奇怪事中不可自拔。

“爷爷您说,他们会不会没有死,只是被什么东西困住,出不来呢?”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入山后,伯劳就在村子上空盘旋,伯劳所在之地,必有生离死别,不祥之鸟的预兆,从未错过。”

“那说来说去,还是要怪那只大鸟男。”历儿听罢,气鼓鼓的说道。

“你这孩子,说了你多少次,不能对伯劳大人不敬,怎么就是不听呢?”

警世言听着历儿这口气,心里总觉得有点后怕,厉色道:“从今天开始,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些事了,听到了吗?”

“爷爷?”

“听到了吗?”警世言难得板着脸说话,历儿知道警世言是真的生气了,不再吵闹,乖巧点点头:“听到了,以后不敢了。”

“好,这才是爷爷的乖孩子。”

“嘻嘻。”

历儿调皮的一笑,又满屋子欢腾起来,警世言瞧着她跑来跑去的身影,眼睛出现了叠影,他伸手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烧发热的症状,为何这几日总觉得看东西模糊了呢?

难道只是累了?

警世言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可又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历儿柔声说道:“历儿,爷爷去小睡片刻,你别跑远了。”

“嗯。”

历儿站住,点点头,目送警世言入内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临到晚饭之时,历儿才回来,一身泥巴,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摸摸的往屋内跑去,却还是被警世言看到了。

“历儿,你过来。”

历儿歪着脑袋,瞧着坐在软藤椅上的警世言,别别扭扭的横向移到他面前,嬉皮笑脸道:“爷爷,您怎么就起来了?”

“什么叫做就起来?你都没瞧见吗,这天都黑了。倒是你,怎么才回来?”

“我,我玩去了。”

“你手上拿着什么?”

“嘻嘻。”历儿裂开嘴,两排牙齿紧紧攥合在一起,干笑不说。

“你藏着什么?拿出来。”

“嗯,这个。”

历儿将手举到警世言跟前,警世言一瞧,吓了一跳,很快才安下心来,盯着这只被泥巴裹满全身瞧不出真面目的鸟,不高兴道:“你怎么又抓了一只鸟回来?而且,还弄成这幅模样?这,这什么鸟呀?”

“哼,上次我就说过了,我要一只鸟。”

历儿似是怕被警世言抢走般,又将鸟藏到了身后,理直气壮的说道。

“唉,你这孩子,瞧瞧你这一身泥,怎么跟那鸟一样脏?”

“您还没说到底答不答应留下这只鸟?”

“你一定是扑到泥巴地里才抓到它的吧?真是越来越皮了,赶紧进去洗洗。”这丫头小时候文文静静的,怎么越大越让人不省心了呢?

“哦,爷爷答应了。”历儿突然高举起被自己倒抓的鸟,欢呼着向内屋跑去。

警世言摇摇头,脑袋又是一阵阵疼痛。

他遥想起自己这三百多年来的变故,心里默道:违背天命循环,终究是有尽头的。

第二日清早,历儿惦着脚穿过内堂,朝警世言睡觉的屋子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异响,赶紧撒开步子一溜烟的跑出了小院,又似一阵风般穿过寂静无声的村子,沿着上山路,飞快的朝深山林中而去。

十二年前,这深山里就因无人涉足而草木繁盛,飞兽萦绕;十二年后,比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除刚进山的那三十多米路程,还勉强能找到一条路的影子外,就再无下脚的地方,举目望去,全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的滋长着,人陷入其中,根本望不到天空完整的模样,而地面上的矮灌木也没闲着,蹭蹭蹭的冒出了半人高。历儿瞧着,这东南西北是没办法分辨了,干脆是哪能下脚,就往哪走。那只满身泥巴被风干了的脏鸟,仍被她牢牢的倒抓在手里,一摇一晃,早就被她弄得头晕目眩,生死不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历儿拨开灌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空旷之地,她惊喜的蹦了进去,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好地方。

三面环树,一面靠着山中山,那山中山一眼望不到头,却难得的有一条温顺的瀑布倾流而下,落下既无水声也无水渍旁飞,恰似一匹锦布般安静的垂在那里,一头连着望不到顶的山迹,一头扎在一个清澈见底的池子里。

话说,这池子也十分神奇。粗略一看,好似天然成形,周遭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但细细一看,却又似精心打理,池子内既无一尾游鱼、飞虫,也无一片落叶、浮草,池子周边皆用整齐划一的磨石堆砌着,形成一个天然间隔。

上虽有瀑布源源不断的汇入,可这池子里的水不但纹丝不动,其水量也不见增一分,真是怪异。

历儿自为人以来,见过的只是每日出现在院中那一罐清水,这等奇景简直是闻所未闻,哪里还顾得上去多想,激动得她连旁边那些颜色鲜艳的花草以及不远处几缕凶残的目光都未察觉到,直接捏着那只泥巴鸟,三两步就跑到池子边,一屁股坐在磨石之上,亟不可待的将两脚往池中一放准备嬉戏一番。谁知,两脚刚触到池中水,就有一股寒流自脚心直入心肺,冷得她立马又缩回脚,口里直道:“好冷,好冷。”

揉搓了半天,历儿忽改坐为俯,趴在磨石上,望着水中那张脏得辨不清五官的小脸,自言自语道:“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何这水比冬天的寒风还刺骨呢?”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历儿将倒吊着的那只泥巴鸟举到自己眼前,无邪的问道。

那只鸟翻着白眼,头瞥向一边,不予理睬。

“你敢不理我?看我怎么整你。”

说罢,历儿就将泥巴鸟整个身子没入池中,仅留着那双被自己抓住的爪子在池外,一边来回的划着水,一边嬉笑道:“给你洗洗澡。”

泥巴鸟不知是因水太寒冷,还是在水下无法呼吸而难受,不停的噗通着双翅,身上的泥巴也就跟着一点一点的剥落开来,露出了真身。

“呀,洗干净了。”

历儿瞧着,一把将其拉出水面,举到眼跟前,盯着它那略似鹰嘴的嘴,啧啧道:“好奇怪呀,你变成人的时候,明明是一个鹰钩鼻,为何你变成鸟,就变成了一张鹰嘴呢?”

“哎,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见这司至不理睬自己,历儿又晃了晃,不满道:“你不会说话呀。”历儿失望的垂下眼帘,伤心道:“上次见你可以变成人,还以为你同我一样,能说会道,若早知道你是只哑巴鸟,我才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又把你捉回来呢。”

说罢,举起司至作势就要朝池中扔去,抬手之际,忽觉身后一阵风袭来,历儿飞快的转身一看,却见身后突然横空跳出几只目光凶残,貌似狼形却长着犄角无耳朵的怪兽。

“你们是什么东西?”

历儿初次见到这般动物,竟毫无畏惧,反单手叉腰质问起来。

那几只怪兽似没听到般,继续挪动着爪子,慢慢逼近历儿。

“怎么竟是些哑巴东西。”历儿忽闪着大眼睛,瘪瘪嘴,不悦道,见这几只东西仍在靠近,一把将司至举到中间,凶巴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死神,谁见了谁死。还不赶快给我滚开。”

没见到司至还好,此刻见到,原本凶残的目光里射出一道精光,裂开的血盆大口唾沫直流。

“哎呦,怎么不怕?”

历儿的话刚说完,怪兽们已是四爪离地,朝着司至飞扑过来。

司至见了,扑闪一下翅膀,身子弯曲向上,抬头朝历儿手背上狠狠啄了一下。

历儿只觉得手背钻心般疼痛,哎呦一声,撒了手。

司至凌空一跃,又变回人身,手中羽扇一挥,就飞出无数支灰褐色的羽毛,飞到半路,幻化成一把把锋锐无比的雁翎刀,直插怪兽胸腔,随后就是重物坠地之声。

待历儿再看时,那几只怪兽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动弹不得。

“呀,你还真是死神,谁见你,谁没命。”

历儿也顾不上手痛,一把跳下磨石,朝那几只怪兽跑去,用脚踢了踢,欣喜道。

司至望着这兴奋的小人儿,一脸严肃,手中的羽扇仍是张开着的,似乎没有收起之意。

历儿回头瞧着,忽然记起了第一次的情景,赶紧嬉笑道:“我决定了,我不嫌弃你不会说话,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司至听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冷冷一笑,竟张嘴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扇子一挥,平地突起一股气流漩涡朝着历儿席卷而去。

“你会说话呀。”

比起这股漩涡,历儿更高兴司至能够开口说话,这可是十二年来,除了爷爷之外第一个与自己说话的人或者说是鸟人。

司至听着这小丫头疯疯癫癫的言语,嘴角一咧,脸上的冷笑变成了幸灾乐祸,他倒要看看,等她被吸入这漩涡之中,被撕裂得毛发不存时,还如何继续张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