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越冬留守
伊吾卢的战事结束了，但窦固还要解决三个问题。
第一个是吸取呼延王没能重视白山口的教训，在随后的二十多天，几千余名役夫士卒齐上阵，在木质营垒的内侧建起一道夯土城墙，又从敦煌调来筑城师傅，正式建造可以固守的城池。
第二个是军事屯田，解决守军的粮草问题。想要在西域立足，不可能长期靠内地供给。窦固连夜给皇帝刘庄写了一份奏疏，建议伊吾卢想要久固就必须屯田。军事屯田始于汉武帝刘彻元狩四年，它的好处是养活从中原来的汉军，稳定刚刚控制的地区，减轻政府负担，是汉朝在边陲军事势力存在的保证。正是如此，西域一些有敌意的国家政权和匈奴人也最恨屯田者。汉军来了，打一仗就走了，而屯田者你不赶他，他就会永远留下来，久而久之，他耕种的土地就永远是他的了，比如张掖、酒泉，经过前汉一百多年的屯田和治理后，已经成为汉朝不可非议的领土。
……
第三个是目前军队驻扎的问题。汉军出击之前就制定了策略，军队的供养不能依靠当地百姓，这是政治方面的考虑，只有这样才能从西域各国得到支持，让他们愿意接受汉朝在西域的管理。但依靠古代原始低效的运输方式，万余大军的粮草运至伊吾卢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所以在冬季到来之前，只能派部分兵将守住伊吾卢和白山，大部队要赶回敦煌的昆仑塞去休整。留多少人马也在考量主帅的判断力，留得多了，消耗太大，留人少了不能应对匈奴的攻击，最后窦固决定，留一千士兵驻守伊吾卢，两千驻守白山口。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他们关心的只有第三个问题，毕竟冬天就要来了，谁都不想呆在这个苦寒之地。
定好了人数，就要选择留守的将领。这日窦固召集将领开会，连腿脚不利落的班超也被请了来。李显陪班超进入营帐，见里面坐着耿忠、渠义、赵统等一干战将。窦固也不卖关子，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冬天就要到了，大军不可能在这里长期驻扎，等山口大营的新城建好，我们就要返回敦煌去，但伊吾卢和山口新城需要有人把守，对于这个事，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营帐内七八个将领都不吱声，班超也默默地坐着不说话，对于他而言，留在这里受点苦倒没什么，重要是的手下的弟兄们一定不愿意，得罪部下的事他也不想挑头。
窦固见大伙都不说话，便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既然不想在这里忍受西域的寒冬，又怕得罪人，那好，既然大家不开口，那我直接委任了。”
窦固清了清嗓子，道：“班超，这驻守越冬的事就交给你了，山口和伊吾卢都是你打下来的，这防守的任务非你莫属。”
班超一愣，没想到窦固真会选他做守将，在他心中若是上司委以此任，他倒可以应允下来， 毕竟这叫军令难为。
“末将领命。”班超道。
定完了这个最重要的事，其他的小事便可畅所欲言了，营帐内的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来，大家从战事的过程，到山口大营的建造，甚至军营趣事，都你一言我一语像聊家常一样说开去。
吃过晚膳，其他将领便返回各自的营地。窦固留下班超，说还有要事要和他商谈。
大营的小厮送来茶水后，窦固和班超聊了几句便开始进入正题。
“仲升，可知这次我为什么让你留守伊吾卢和山口城。”
“是大人你信的过，末将一定尽心职责，保证在开春之时不出岔子。”
“哈哈，要是只考虑能固守此地那倒也不用你这名勇将亲自坐镇。”窦固说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们给我提起的那个通往蒲类海的无人把守的小道。”
“记得，大人您已决定利用此路了吗？”
“不错，我和耿都尉商量了好几次，白山内山势险峻，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最终打进蒲类海代价太大，风险也太大，所以我决定让你身边的那名小将再去趟蒲类海，找他说的那些汉人后裔，看能不能提供马匹和粮食。”窦固道。
“那好，我这就让他进来，您有什么不清楚的细节可询问他。”
班超把帐外等待的李显叫进来，窦固一见李显来了，微笑道：“显子，之前你功劳不小，这次还有个重要任务，非你不可。”
“显子”是班超甘英对李显的称呼，没想到窦固一介都尉，竟然也这样叫他， 一下让李显觉得和这位老帅拉近了距离。
“都尉大人尽可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好。”窦固笑了笑接着说：“你说的那些我汉家军屯之后他们有多少人，能否提供多少战马和粮食。”
李显邹邹眉头，道：“他们那里是个小村落，而且是在草原边缘，十分贫瘠，以打猎采药为生，只有几十个人。”
“哦。”窦固难掩失落地应了一声。
李显觉察出了窦固表情的变化，赶紧接着说，不过临近的地方就有养马之处，那里马匹膘肥体壮，弄来一千匹应该不是问题。
“真的。”窦固的脸色又露出曙光。“那但粮食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如果没有车马，步兵个人背负着武器，随身所带的粮食，也就只能吃上四五天。”
“这条小路也不是全程不通车马，我们可以把军需物品运至一个叫五指峰的地方，然后步兵带上五天口粮，走上三天到达蒲类海，然后发动进攻，抢夺马匹，草原上有的是牛羊，够大军吃喝的。”
“嗯，此计虽险，但眼下只能如此了。显子，你这就带些人再去趟蒲类海找那屯人之后，重点解决大军扎营之地，周边可提供战马粮草之所，还有让这些汉人尽量积攒些食物提供给我们，哪怕只能凑上一天的食物，就能给大军多提供一天的战斗力，也为我们夺取马场等地多了一些时间保障。”
“小人领命。”李显道。
“嗯。”窦固慈祥地看着李显，对班超道：“小伙子屡立战功，班司马，这个人你可要重用啊。”
“末将明白。”班超笑着应道。
……
窦固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班超回到军营，第二天就提升李显做了曲官。的李显听到这个消息后，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激动，父亲戎马半生，到近四十岁的时候也不过当上了曲长，而自己今年才十八岁。
班超知道，李显这次去蒲类海的意义重大，与其先许给他军职再让他立功，不如先把军职给他，让他更有建功的动力。当夜，李显给小盈写下一份书信，让返回敦煌的友军捎去李田酒肆，告诉她这个冬天有军务，不能回去和她团聚了，
小盈收到李来信后是一万个不满意，别的远征兵将都已经东返，而李显却不回来和她在一起。
“还告诉我你升了曲长，狗屁曲长，谁稀罕。”小盈嘟囔着，放眼望去，瞧着眼前唐二正和萨吉聊得火热。女孩也真是风流，媚眼想会飘舞一样，惹得满堂子的男人都忍不住瞧她。唐二也是油嘴滑舌，俩人家长里短地热烈聊着，时不时还要假装打情骂俏一番。
一边的萨苏脸色难看。之前唐二对自己很热情，这些天竟然冷淡了许多，倒叫她不适应。原本自己挺看不上唐二，但从小到大，自己都活在姐姐的阴影里，姐姐不光漂亮，舞姿也美，那水蛇一般的小腰扭动起来别有一番轻盈和妖娆，从来都是她身边男人无数，很多人都不知道萨吉还有她这样一个妹妹。
其实在唐二追求自己的时候，萨苏心里真是无比自豪，不是因为自己有追求者了，而是在姐姐面前自己有追求者了，一个朝夕相处的白面小厮，天天和姐妹俩相处，却对自己情有独钟，萨苏觉得她这辈子是第一次战胜了姐姐。但好景不长，难道是因为我对他太冷淡了，这些天唐二对自己也不那么积极了。她那颗稍稍有了的自信的心又冰冷起来。
小盈看得生气，一直指派唐二干这个干那个，好让他没有闲暇的时间和萨吉聊天。
唐二看出了小盈的意思，只是嘿嘿直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流露出半点不满意。
小盈也觉得这事蹊跷，找个了个机会单独问唐二：“小二，虽然你的私事我不便过问，但你也太朝三暮四了，前些日子还在追求萨苏，现在却和萨吉打得火热，而你看看萨苏，她要是对你没有意思，能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吗？”
“老板娘，您有所不知，这都是东家给我出的主意。”唐二道。
“李显，什么主意，他怎么会搀和你们这事。
“您有所不知，东家现在身在军营，做什么事都要讲究兵法。那日他对我说，兵法有云，要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什么意思。”小盈满脸的不解。
“就是想要一样东西，却把着力点放在其他的东西上。”唐二说完，看着小盈仍然懵懂，只好把话说得无比明白：“想追一个女孩子，就先和她旁边的女孩打得火热。”
“他怎么能教你这些东西，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一肚子这样的花花肠子。”小盈气氛地说。
“东家还说，女人即使看穿你的计谋也最终会在你面前就范，因为她们嫉妒心太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