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南方之乱

荔城的一处府邸中，满目皆是酒宴佳肴，许多穿着凉快的舞女在舞池中跳舞，乐师们弹奏着欢快的乐曲，舞女们尽情的施展自己的妖媚，这等糜烂的生活与荔城连年来的水灾格格不入。

坐在上首的是祁宸，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场面，歌舞升平酒池肉林，坐在他下首的男子一身白衣，对于这样的场景甚是冷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这个男子，便是夜安。

祁宸笑着举杯敬夜安：“不曾想皇子殿下竟然是本王的旧相识，这也是缘分，来，皇子殿下，本王先干为敬！”

夜安扯着面皮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纵使饮遍麟国的酒，夜安也再找不出可以和梦优昙酿的酒媲美的，他突然有些想梦优昙了，只是，这样的想念又代表着什么呢。

酒毕宴席散，祁宸留下了夜安来说话，夜安显然不太喜欢搭理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祁宸说话。祁宸说完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夜安的眉头微微一皱：“殿下想要送我会炎国，不瞒殿下说，若是我想要回去，没有谁可以拦住我。”

“皇子的意思是您不想回去？”虽然很不情愿像夜安示弱，但眼看着南方的势力均在夜安的手中，祁宸还是尊称了夜安一声“您”。

夜安显然也不喜欢祁宸的阿谀奉承，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殿下不过是想将我送回炎国，卷入一场皇室斗争，不过眼下皇上正有攻打我炎国的打算，我怎么能回去，让殿下有机可乘呢，而且，我一走，殿下必定会想办法收回南方的人马，这样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过，我欣赏殿下的才干，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祁宸见夜安一眼看穿自己的打算，心惊的同时也觉得夜安是个值得合作的对象：“皇子不妨先说来听听。”

“我知道殿下想要的是什么，殿下帮我杀了太子，我帮您夺得皇位，而且，殿下要答应割让南方。”夜安说道。

祁宸想了想，如今景鲽被贬，映画封后，若是祁恒再从南方凯旋，那么太子之位一定就是祁恒的了，若是得到了夜安的帮助，那么他便可以直接夺位了，想到这里，祁宸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夜安出了府邸，一个人走在街上，这些时日，他收服了南方起义的民兵，作为领袖，他却一直独来独往，他知道很多人盯着想要他死，但对于他来说，那些人都是来送死的。

只是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会在想，现在他做的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他本来可以在梦优昙的手下，就这样好好地守着她过一辈子，他明明可以在他身边的，但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来做这些事情，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扳倒祁恒，想要看着麟国灭亡，因为他恨麟国吧，但为什么恨，他也说不清楚。

夜安是住在军营中的，他走进自己的帐篷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桂花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想着是不是她来了，但想想现在她有了祁恒的孩子，应该被祁恒千呵护万疼爱的藏在恒王府中，怎么可能来了个湿冷的南方呢。

正在这样想着，突然觉得颈间一阵冰凉，鼻尖传来的桂花香让他十分的舒心，竟没有任何还手的冲动：“你怎么来了？”夜安轻声问道。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梦优昙心中有一股气：“今天我是来杀你的。”

夜安不由得苦笑，他慢慢的转身，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优昙，你瘦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梦优昙一看到夜安的脸心中便是一阵酸涩，但她还是强忍着：“夜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是炎国的小皇子，而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在想着什么，还要发动这一场暴动，你明明知道我和祁宸水火不容，你还要与他合做，夜安，你将南方的百姓置于何地，你将我置于何地！”

听着梦优昙的控诉，夜安不由得心中一酸，不由得又是苦笑：“优昙，那你呢？你将我置于何地？”夜安微微顿了顿：“你说嫁给祁恒是因为想要帮助祁恒夺位从而报仇，但现在呢，你的肚子里，怀着祁恒的孩子，你的身边，站着的是祁恒，你的心里，也是祁恒，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明明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但你呢？你选择的不是我，是祁恒！”

梦优昙心中一酸，不觉得掉下泪来：“夜安……”梦优昙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要怎么告诉夜安，她只有不到五年的生命，她必须选择最快的方法完成她的目的，她要怎么告诉夜安，她并没有爱上祁恒，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夜安的，这一切的一切，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抓住，她知道自己说不出口，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口。

“不用说了。”夜安道。“你已经做了选择，至于我做什么，那都是我的事情了。”夜安说着将梦优昙手中的短刀打落，转身背对着梦优昙。

“难道你想要我恨你吗？”梦优昙道，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听到这句话，夜安猛的转身，突然将梦优昙拦腰抱起，扔在了不远处的榻上，然后欺身压了下去，梦优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蒙了，一时间竟忘了还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夜安压在了床上，她本能的挣扎着护着她的肚子，嘴里不由得求饶：“夜安，孩子……孩子……”

听到梦优昙说孩子，夜安慢慢的将身子支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梦优昙，还是他熟悉的脸庞，这张脸，这个人，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只是如今，看在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痛心口，她变了。

“你这么看重你和他的孩子，只是，我不敢保证你们的这个孩子，能不能有好的生活。”夜安起身冷冷的道。

“夜安！”梦优昙坐了起来吼道：“你现在还是我默园的人，你还要听从我的吩咐，夜安，我现在命令你停止这一切，我们会保护你回到炎国，但你不能这样伤害南方的黎民百姓。”

夜安苦涩的一笑，他看了看手上的那枚红玛瑙戒指：“优昙啊，你知道的，我想要出默园，若是平时你或许可以拦住，但现在你有着身孕，你觉得，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梦优昙不由得一震，夜安的言下之意是就算和自己动手，也要脱离默园：“夜安，你想要和我动手吗？”梦优昙问道。

“如果可以，我会的。”夜安冷冷的道。

“难道你真的想要与我为敌吗？夜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梦优昙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夜安痛心道：“君主无道，他不顾南方的灾情想要发兵炎国，你尚且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不顾一切，我身为一国皇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麟国的铁骑践踏我国的土地！”

“我说过我会让祁恒上位，那时他一定不会发兵炎国！”梦优昙道。

“可是祁恒的军队已经到了南方了，不是吗？”夜安接着道。梦优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多的事情她无法解释，很多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告诉夜安。

梦优昙回到驿站的时候，祁恒正急得团团转：“优昙，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祁恒焦急的问道。

梦优昙无力的摇了摇头，祁恒知道梦优昙不想说话，便也不追问，他给梦优昙倒了杯热茶，然后将桃花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梦优昙，比起夜安的咄咄相逼，祁恒的这些做法竟让梦优昙有种回到了家中的温暖。

“别忙了，我没事。”梦优昙淡淡的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了？”

祁恒坐到了梦优昙的对面，也是淡淡的笑道：“你若是想说自然会与我说的，你若不想说，我问你也只是让你徒增伤悲而已。”

梦优昙笑了，祁恒给她的温暖，有如鹭鸢曾经给她的温暖，这样的感觉，梦优昙无法抗拒：“我去找夜安了。”

祁恒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又恢复正常：“他跟你说什么了？”

梦优昙只是摇了摇头：“我们的猜测没有错，南方的暴动是他一手策动的，而且，他还和祁宸私下会面，想来他们计划的事情对我们也极其的不利。”

祁恒不由得陷入沉思，能够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梦优昙是对夜安失望了吗：“优昙，夜安要与我们为敌吗？”

“也许吧！”梦优昙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变得极其空洞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这样的夜色，她在梦府经历了无数次，以往这样的夜晚，夜安总会将她早年间埋在墙角的桂花酒挖出来，他们一人一壶，坐在桂花树上喝酒谈天论地。

那样祥和的夜晚，也许此生不会再有了吧！